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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她縱使疑惑過,但每次也都會去做。

說什麼殺人放火的壞事,放在絮絮這樣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身上, 大抵還是嘴巴更厲害些。

隔天知虞便收拾出幾套衣物讓人先行送去後山彆院。

等到天黑前才不緊不慢地跟去了後山。

知虞連續繃持了幾日,懷著放鬆的心情打算天黑後也好好享用一番湯池。

不曾想,自己到了彆院沒多久,絮絮人就不見。

往日絮絮去哪裡從都不需要特意向自己報備。

可知虞卻鬼使神差地想到絮絮前一日說過的一些傻話,心頭不由一緊。

這個年歲的小姑娘難免一根筋,會不會真為了主子一時上頭去做出錯事來?

找了個知情的婢子過來詢問,對方卻隻是道:“絮絮姐姐說是想在郎君的必經之路上等等郎君,好將他拉去夫人那裡安撫一下夫人,省得便宜沈姑娘那邊……”

哪怕隻是不完整的轉述,聽起來的確是絮絮慣用的語氣。

知虞握住帕子擦了擦頸側,語氣維持著平靜,“知道了,你先下去。”

這事情也不敢讓婢子聲張開來。

不管是不是誤會,她都要先將絮絮給找到。

從黃昏找到天色發暗,知虞暗中讓人去找都沒能找見。

這才在燈籠剛掛上屋簷下的時候去見沈蓁。

“等郎君一回來後,沈姑娘可否將郎君請到你這裡小坐片刻,替我拖延一些時辰……”

草率地說出要求的第一件事情,沈蓁反倒有些錯愕。

“夫人確定?”

這件事情看似簡單,但沈蓁其實還從未主動在天黑後挽留過沈欲。

對她來說,不管以任何理由挽留,都好似會不經意間暴露出自己的心事。

“我確定……”

知虞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她知道,即便沈蓁心裡有所懷疑,可這樣簡單的事情便可以消耗掉三件事情裡的一件,對方必然不會不願。

從沈蓁那處離開後,婢子沒多久便過來告訴知虞沈欲回府的消息,接著沒走幾步就直接被沈蓁那邊給派人請了過去。

知虞確信他人被引開,這才又親自出門循著彆院找了一圈。

屋內的落地燈與連枝燈布置都極其精美。

為了讓屋裡宛若白晝,在棋盤前一段距離又搭了塊琉璃圍屏聚光。

沈蓁和沈欲下了幾局,次次落敗,難免也為自己棋藝不精而心生羞赧。

窗外的月色漸漸朦朧。

在沈蓁又一局輸了後,沈欲才緩緩道:“夜深了。”

他從容起身,要離開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蓁見自己拖延的時辰都還不夠,下意識將他喚住,“郎君……”

她頗為遲疑,“不如,再下最後一局?”

沈欲望著她,委婉開口:“明日尚且還有事務。”

留不住人,沈蓁也隻好看著他踏出房門。

這廂知虞卻已經一路找到了沈蓁這處。

直到快走到沈蓁門口的位置時,她在地上撿到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正是絮絮當日從箱子裡翻出來的那把。

知虞心口一個咯噔,就聽見一聲開門聲響。

她抬眸便看見一雙皂靴踏出了門檻,且正朝著自己這個拐角走來。

知虞下意識怔了下,慌張得還來不及做旁的,就立馬與對方撞個正著。

握住匕首的手臂將將驚險地背到身後。

廊下掛著兩排燈籠,足以讓沈欲清楚地看見躲在牆角鬼祟的身影。

他腳下的步伐微微停頓,沒有徑直地走過,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極力將自己縮在牆角企圖躲進陰影裡好被忽略掉的知虞。

被他撞見個正著,知虞隻能勉強站直了身子,同他小聲問安。

沈欲開口卻很是例行的語氣,問候了她的近況,“聽聞夫人近日身體不適?”

“已經好許多了……”

含糊地吱唔了聲兒,發覺自己藏在身後的手尤為明顯,於是緊張不安地捏帕子壓了壓白頸子側麵的痕跡。

發覺這動作頗惹始作俑者遐想,又微微一僵,將手臂隱晦地收到身側。

知虞摸出塊玉佩攥在掌心,捧到男人視線底下,企圖轉移他的注意。

“我方才好似撿到沈姑娘丟了的玉佩……”

頗為暗示的語氣,似想叫他拿回去還給沈蓁,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可偏偏對方聽見沈蓁的名字似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瀾,隻是忽而垂眸盯向她。

握住匕首的掌心生出了汗漬,與冰涼的刀柄處有些打滑難以攥緊,因而身子繃得更像是一張弓。

托著玉佩的手掌也同步沁出些潮意,舉在對方麵前手臂都有些發麻,卻絲毫不敢有所鬆懈。

男人始終盯著她,在她被盯得頭皮都要發麻時,都沒有一點要伸手接住的意思。

“那……”

男人垂下眼瞼,看似柔和的語氣下沒有絲毫要幫助她的意思。

“你還給她就是了。”

說完,便收回打量,從知虞身邊擦肩而過。

仿佛真的隻是不巧撞上,迫於自身的修養才與她風輕雲淡地打個招呼而已。

偷偷藏起手裡險險滑落的匕首,在沈欲離開後,心臟都還狂跳不止。

知虞最後是在回到自己房間裡時才找到絮絮。

大概受了一場驚嚇,難免會生出幾分遷怒。

“你若真敢去做殺人的勾當,我……我明日一早就將你送回知家。”

彆說去殺沈欲,便是攜帶著凶器靠近他的,書裡有過不知多少,都落到他手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絮絮都有些懵,直接臉色蒼白地要跪下。

“不是的夫人,奴婢哪裡會真去殺人……”

“殺了郎君,旁的不說,奴婢自己死也就死了都沒關係 ,反正一條賤命都是知家給的。”

“可連累了夫人怎麼好?”

絮絮越說越發委屈,“奴婢不過……不過是想教訓那個白寂一頓……”

“但被他給甩下池子去了,根本……根本沒有機會……”

少女漸漸長大,有了自己的心事。

私底下記恨了誰,一整日都忍不住惦記要報複回來。

往日絮絮有這麼一會兒不在,知虞也從不會這樣緊張。

這次是知虞自己嚇到自己了。

問清楚來龍去脈她不由微微鬆了口氣,將絮絮扶起。

“那你也不能胡亂將匕首這麼危險的物件拿出去玩……”

絮絮有些自責起來,眼角紅了些。

但知曉知虞遇見沈欲的事情,又忍不住問:“那郎君會不會察覺什麼……”

知虞遲疑,“我也不知。”

如果對方察覺知虞當時藏著匕首,會怎麼想?

知虞忽然間想起書裡一個關於沈欲頗不起眼的劇情。

沈欲厭惡貓。

在書裡,曾經的政敵特意送了他一隻通體雪白的貓。

那貓兒一聞到他的氣息便會狂躁撕咬。

沈欲不喜,也從不露出厭色,隻是好水好食地讓人供養著。

後來貓有一日掙脫籠子跑出來撓傷了他的臉側。

他不僅不惱,抹去頰側的血珠,反而親自接手照顧起來。

給貓喂了許多染上他氣息的生肉。

將這隻貓生生地給撐死。

後來政敵落了下風,落到沈欲手裡後,便是千刀萬剮下的每一片肉,都逼著對方自己吞咽下去,下場淒涼自不必說。

這些邊邊角角的細節原就是知虞最不願去想的內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倘若知曉他以往一直厭惡的惡毒人丨妻也伸出利爪想傷他。

恐怕與對那貓兒的手段都沒什麼不同。

當時不會對知虞發作什麼,可往後卻未必能輕輕饒過。

知虞愈發後怕,隻叫絮絮去將匕首私底下銷毀,暫且抹平這事。

到了第二日,知虞去看那先天形成的溫泉模樣,恰好撞見柳嬤嬤正在此地指揮。

“將藥材用紗布包裹浸透,今夜主子們就要用上……”

吩咐完一些細節,柳嬤嬤一轉身便瞧見了知虞。

“老奴給夫人請安。”

看似恭敬的姿態,可眼底沒有分毫敬意。

知虞與她客套,“嬤嬤辛苦。”

柳嬤嬤道:“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倒是夫人近日來才辛苦,騙完郎君還嫌不夠,又去騙我那姑娘……”

她麵上浮現一分冷笑,略帶告誡,“夫人騙人的手段很是高明,可惜,你麵對的是這天底下最難被騙的男人,和你最招惹不起的女子……”

“夫人莫不是忘記上次險些就死在浴房裡的事了?”

知虞突然聽到這件事情,心頭驀地一跳。

但她隻當是聽不懂,麵上仍不動聲色地問:“嬤嬤在說什麼?”

柳嬤嬤卻不與她解釋,隻是意味深長道:“我們老夫人最大的心願便是希望女兒能夠和郎君在一起,夫人若再有所妨礙,後果隻怕承擔不起。”

威脅的意味流露出來,多少有些冒犯。

可知虞仍是淡淡一笑,“如果嬤嬤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和嬤嬤合作。”

她指的顯然便是上一次她們沒能談成的那樁事情。

柳嬤嬤不禁再度掃了她一眼,卻沒有反駁,徑直離開。

當天夜裡,聽聞沈蓁先去泡沐了溫泉,知虞便也不急著過去。

自己和沈蓁說不上交情,兩個人一起泡在池子裡反倒都不自在。

今日知虞原就存了一分要放鬆的心態,自然也沒必要與旁人互相為難。

可絮絮卻又忍不住抱怨起來。

“那老虔婆真是一肚子爛汁兒,她竟然故意不告訴沈姑娘,東邊是男子用 的湯池,西邊才是女子用的。”

沈蓁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先用了東邊的湯池。

所以,等沈欲今晚回來後,要入湯池時也許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知虞不在乎這些,她更在意的是怎麼想法子讓沈欲喝藥。

先前連騙帶哄才勉強完成,可這最後一次卻完全地沒有頭緒。

絮絮和沈蓁那邊的人仿佛天生不合,隻等沈欲回來後,又去聽一耳朵,回來立馬又將外邊的動向說與知虞聽來。

“夫人都不知,柳嬤嬤的臉色可難看了……”

絮絮幸災樂禍道:“郎君回來後直接派了個仆婢過去,讓人給沈姑娘送一碗藥膳羹。”

“那沈姑娘被婢子提點後才發覺自己所在的地方當屬於郎君,這才臊頭臊臉地回房去了。”

柳嬤嬤的算計落空,反而還落了她家姑娘的麵子,臉色能好才見鬼。

“鬨騰完這一遭,想來今晚反而能平靜了……”

絮絮問道:“夫人現在可要過去泡浴一會兒?”

她知曉知虞這段時日都頗為緊繃,聽到有溫泉時那雙琉璃眸都忍不住亮了些許。

這樣按捺著,讓男女主先折騰完後,才想撿個漏子,知虞自覺自己已經極其謹慎。

聽到絮絮的問話,為了保險起見,知虞仍想等天再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