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不是自己,而是原身。
這也許是書裡發生過的劇情……
所以她接下來說出口的話都完全不能受她自己控製。
隻能任由原身肆意妄為。
“賤人有什麼動不得的!”
“你不肯與我合房交丨媾,難不成對著她還能硬得起來?”
太作死了——
若是可以選擇,知虞甚至想閉上眼睛絕望地不去看。
但在一場注定是噩夢的夢境裡,她隻能眼睜睜地經受全程。
“嗬。”
不知廉恥的話入耳後,這仿佛是知虞第一次在夢裡聽到沈欲的笑。
糟糕的是,脖子被一隻蒼白手掌捉住。
起初是溫柔冰涼的撫觸。
接著一點一點收緊。
空氣無法吸入,也無法吐出。
接近真實的痛苦讓知虞甚至覺得這不是夢。
她開始掙紮、抓撓,眼中不自覺湧出淚。
求你,求你……
她不想死。
隔著模糊的光暈,知虞幾乎看不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
但很快,氤氳著淚的眼睫驀地一沉。
“你的眼睛……”
“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他呢喃著,用著冷酷扼在她脖頸上的另一隻手,忽然意味不明地撫在她眼皮上。
……
猛然醒來的時辰正是深夜。
絮絮察覺出自家夫人的噩夢不由將她喚醒,然後便瞧見美人瑟瑟發抖地鑽到自己懷中。
絮絮無措,生澀地拍撫夫人後背,語氣也不由變得哄孩子般。
“夫人莫怕,隻是噩夢罷了。”
知虞汗濕了裡衫,閉眼緩了片刻,這才一點一點感知到夢境與現實的剝離。
但夢境絕非是她憑空臆想。
沈欲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得罪過他的人。
在外人眼中,自己那樣背棄他,又下狠手折騰沈蓁。
若不早做打算,知虞的下場隻怕比原主都更好不到哪裡去。
她已經在用最快的方法去撮合他們了。
一旦自由得手,知虞勢必會想辦法改名換姓,遠離這片在未來會完完全全布滿沈欲勢力的危險地界。
天一亮,知虞便攜帶仆婢去了京郊某處村子。
她打算先找到沈欲故鄉的舊人,最好是族親,看看是否可以借助對方之口來揭露沈欲他的身世。
尋摸到村裡大概位置時,入目之處的舊居簡陋到讓人懷疑能不能擋住陣風。
不遠處一戶農家婆子探頭看來,語氣猶疑。
“你們找這戶人家何事?”
知虞打量對方花白兩鬢,料想對方是村裡老人。
“婆婆可知曉沈郎君村子裡的親人在哪戶人家?”
對方似忌諱著什麼,嘴裡直嘀咕道:“他親人都死絕,哪裡來的親人……”
“那他父母親呢?”
絮絮忍不住追問了句,豈料對方眼神愈發怪異。
雖沒有開口說出些什麼,但她的神情一看便知曉相關內情。
對方抬手準備閉門。
突然一袋子碎銀卡在了門縫。
沒見過世麵的婆子霎時瞪大了眼,在錢袋子往後縮的時候趕忙一把捉住。
強忍住要躲回屋裡的衝 動,對方壓低了聲兒隱晦開口。
“他父母在他出生前就死了。”
說出了這麼句詭異的話來,彆說絮絮,就是知虞都有些傻眼。
父親在出生前去世也就罷了,母親要如何在他出生前也去世?
那沈欲是打哪裡來的……
直到婆子言辭閃爍地吐露出“陰生子”幾個字眼,看在錢財的份上才說出詳細。
七月半,中元節鬼門大開。
孕肚奇大的女人在停屍的第三天,屍臭味混合著血腥氣味異常濃鬱。
在棺材板下有血順著乾淨的壽衣滴答滴落。
據說村裡曾有人看見屍體高鼓起的肚皮上詭異地印出過一張嬰孩手掌。
被村裡的瘋婆子撞見了,直接半夜用刀剖開了屍體的肚子,嘻嘻哈哈地把一聲動靜都沒有的嬰孩從血汙中抱出來。
這孩子打出聲便沒曾哭過一聲,身世吊詭駭人,被村民當做鬼嬰丟棄在後山。
豈料當天晚上就有人聽見靈堂裡淒厲可怖的女人哭聲。
嚇得村民們第二天就去把孩子抱回來。
可等找到他時,就見這孩子趴在一頭黑狗的殘骸上,滿身血汙,看到有人出現,糊滿血的臉上卻露出了嬰孩純潔的笑容,嚇得成年壯漢都膝窩發軟。
最後還是個算命的瞎子給這孩子取了個“欲”字。
他八字陰晦,又是陰生子。
算命的瞎子篤定:此子生來便是凶念所化的陰森惡鬼。
此生也注定心念異於常人,欲壑難填。
給他取名為“欲”,恰好似官府懲戒罪惡滔天的罪犯時,以刺青黥在麵上的罪奴字樣,屈辱的印記此生不消。
叫日後所遇之人,皆能對他有所警惕。
倘若這些過去了二十年的舊事詭異的程度都可能是以訛傳訛。
但讓知虞真正意外的是,這個村裡仿佛根本沒有人知曉沈欲從前有個奶娘。
詢問了幾圈之後,絮絮發現村裡人提及沈欲這兩個字便神色驟變。
知虞這時才發覺,自己這次的預判似乎出了岔子。
那種模糊的感覺再度頂上心頭,且直覺告訴她,沈欲似乎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簡單……
她不僅不能將人安置在鄉下,而且還要另外給沈欲找一處隱蔽地方養傷。
足足忙了數日下來,知虞才徹底安置好一切。
好在絮絮是個能乾的,一句吩咐下去,便能立馬領會。
待四處都打點妥帖之後,知虞便吩咐絮絮去辦完最後一件事情。
將沈蓁引入隱匿在梅花巷子裡的院中,由對方親自照顧沈欲。
原書裡的沈欲在這段晦暗無光的日子裡被孩童往身上吐過唾沫,亦或是往傷口上澆過尿。
也被夜半的酒鬼當做出氣筒用棍子砸斷一條腿。
縱使看不見任何東西,沈欲也從未放棄過生存的機會。
即便是狗碗裡的殘羹剩飯,他也一樣可以毫無表情地吞咽下腹。
為了活下去,他就像是一個沒有痛覺的怪物。
後來翻身的光景裡,沈欲渾身關節處、哪怕是細微到指節上,一到陰雨天就會疼得生不如死,一隻眼睛也幾乎無法視物。
這段晦暗的遭遇不僅僅給他落下一身病,更是影響了他日後逐漸陰霾的性情。
但眼下卻不同了。
他如今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有人悉心照顧,也有大夫會為他精細療養。
更重要的是,在沈蓁的照顧下,他們的感情必然可以一日千裡。
而知虞在接下來這兩個月甚至可以什麼都不用做,隻需坐享其成就好。
“夫人放心,奴婢找到沈蓁以後讓她去照顧郎君,她可半點也沒有不情願的……”
絮絮打外麵回來後,便將情況一一彙報上來。
知虞見她如此高興,生怕她欺負了沈蓁,難免叮囑:“與你說過的話可是忘了?”
除卻讓絮絮改了一口一個賤人的稱呼,還教她不得隨意冒犯。
若氣跑了沈蓁,那可真真叫知虞這月餘的光景白忙活了。
“奴婢沒忘,自然是客客氣氣地同她說了,隻是順道告誡她一番……”
“夫人您願意給她這個機會照顧郎君已經是她福分,若因她說錯什麼,她就連這點機會也沒有了。”
想到稱心之處,絮絮難免要麵露得意,“她自也乖覺應下,答應扮作嗓子不適,做兩三個月的啞巴,在郎君麵前承認自己就是夫人你……”
將付出的功勞全然讓渡給她家夫人,便可以換來親自照顧沈欲的機會。
這樣一來,夫人既可以什麼都不做,又可以在郎君那裡挽回印象,坐享其成。
絮絮話音落下,便聽見知虞瞬間嗆咳起來。
竟是一塊糕點生生地卡在了嗓子裡。
絮絮連忙給自家夫人拍打後背,送水服下,卻被緩過來的知虞一把抓住了手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知虞幾乎滿眼的不可置信,“你……你剛才說什麼?”
絮絮端著茶碗不由茫然。
“夫人先前一直念叨著要坐享其成,可不就是這個意思?”
惡毒到這個地步,讓沈蓁白費力氣給他人做嫁衣。
若不是她家夫人發自真心的壞,隻怕普通人都很難想出這樣惡毒的主意。
……
在梅花巷尾的一戶人家。
沈欲靜默地坐在榻上,身形孤寂單薄。
他渾身錯位的骨頭都被完好的續接上,可仍然無法輕易下地活動。
在門外進來人上前給他喂藥時,忽然握住對方的手腕。
“你是何人?”
他剛醒來時嗓子喑啞不能開口。
又過段時間,眼角終於不再流淌出血。
就連大夫都覺他生命力奇強。
就像是秋後野火燒不儘的一株野草。
甚至不需要什麼太貴重的藥材,隻需些許的乾淨水食,便能讓他立刻存活下來。
沈蓁親眼見著他從不成人形的樣子逐漸好轉,喜悅與辛酸齊齊纏繞在心頭上。
最終隱忍地抿住唇,在他掌心寫上了知虞的名字。
並著一滴濕熱水痕,落在了對方掌心。
指腹耐心摩挲過掌心的字痕。
男人頗為罕見地挑了挑唇角,笑意卻完全不答眼底。
“原來如此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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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抖什麼?”◎
廊下的阿冉似乎在與大夫理論什麼,聲音略有些大了起來。
“郎君身體這麼虛弱,怎還吃這等素淡食物?”
那大夫尷尬地笑了笑,隻低聲回道:“這些藥材已經花費良多,那位夫人付了賬,卻並未付過什麼補湯的錢。”
大抵還忙著去彆處出診,又匆匆離開。
阿冉還要糾纏,卻被沈蓁給叫回頭。
“這裡離郎君的主屋不遠,你不可太過張揚。”
阿冉冷笑,“我也隻是為姑娘不平罷了,整日裡都是這些苦藥,大補的東西一份都摳搜拿不出來,那知氏何其虛偽?”
與她的惱火相比,沈蓁心態卻平和許多。
“先前大夫也是說過郎君的身體如今過於虛弱,不能大補……”
阿冉始終都氣不過,“可明明付出的都是姑娘……”
憑什麼啊。
那知氏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做過,單單是將郎君偷藏起來,便敢恬不知恥地頂替她家姑娘的功勞……
也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