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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有點熟,費辛接話:“知道,你叫俞特.帕特,是個17歲的高中生。以後少提這個,迪士尼霸霸侵權警告。”

俞仲夏:“不是這個,是說另外一個。”

費辛:“你怎麼秘密這麼多?”

俞仲夏勾唇一笑,邪魅狂狷地說:“天選之子就是這樣。我這個秘密,就是——”

他把筷子放下,兩隻手扒著自己的下眼皮,神秘又得意地說:“我、不、會、哭。”

費辛:“???”

俞仲夏又拿筷子繼續吃,邊吃邊說:“是真的,上次哭到現在至少有五六七八年,有時候心想該哭一下,眼淚擠都擠不出來。”

費辛:“無淚症嗎?那該有炎症啊,可是你眼睛,看著挺正常。”

正常得過了頭。

俞仲夏長了雙好眼睛,睫毛長,黑眼珠大,天生眼型像做過眼瞼下至,不搞怪不裝逼的時候,簡直就是雙小鹿眼。

他衝費辛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說:“沒有炎症,也沒有不舒服,打瞌睡的時候流淚還很正常,就是想哭的時候哭不太出來。”

費辛:“這麼……奇怪嗎?”

俞仲夏:“我有個前女友,她說我這是冷麵冷心,郎心似鐵,天選之顧北城。”

費辛失笑道:“胡說八道,還一套一套。”

俞仲夏認真臉:“我說的是真的。大概五六七八年前,具體哪年我也忘了,反正還上小學,我弟被我媽打得一身傷,我求我爸把他接來跟我一起住,或者把我換過去,我爸不同意。”

費辛:“……”

俞仲夏:“那天我哭得可太慘了,可能把淚腺哭壞了,後來再想哭,就哭不出來,隻能這樣。”

他對費辛做了個咧嘴哭的表情,說:“沒淚。”

費辛:“……”

俞仲夏道:“據說流淚能宣泄情緒,提升心情的效果比抗抑鬱藥還好,遇到不高興的事,哭一哭就能把委屈排解一大半。”

費辛:“那你怎麼排解?”

俞仲夏:“我不需要排解,也沒人讓我受委屈。不過有時候我會替我弟委屈,哭不出來還挺難受。”

費辛想,你真的?沒為自己感到委屈過?

俞仲夏道:“其實我就是想跟你說,能哭是福。真哭了也彆不好意思,我又不會笑話你。”

費辛:“……”你才是大教育家。

他承認道:“我哭了一秒鐘。”

俞仲夏:“……”

費辛:“……請問你是在憋笑嗎?”

俞仲夏抿嘴憋著笑,忙用力搖頭。

費辛心說笑吧笑吧,等下就讓你笑不出來。

吃完飯回學校,兩人一路狂奔,也不說話,張嘴就要灌一肚子風。

等回了學校,進教學樓,外麵冷,樓道裡沒有人。

走著走著,費辛冷不丁拋出重磅炸彈:“我要提前結束實習了,上完這周的課就走。”

俞仲夏當場呆住,費辛又上了好幾個台階,他還站在原處。

費辛心裡略微得意,回頭俯視他:“怎麼不走了?”

俞仲夏吃了一驚,但又懷疑是和他開玩笑,心存僥幸地說:“不是說要教完這學期?你騙誰啊?”

費辛背著手,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道:“本來是這麼說。但是我時間調配不開,擔心會影響考研,所以決定提前走。”

俞仲夏明白他是真的要走了,心涼了半截,比剛才被風吹的時候還要更涼,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教一半說走就走?還有沒有一點責任心了?”

費辛:“……”

俞仲夏心說都要走了,周末為什麼不說?還鼓勵我要好好學習也考去北京做什麼?虧我還認認真真信你真心對我,搞了半天就是人之將走其言也善,當交代遺言?你這大教育家還挺有儀式感。媽的。

他感覺自己受騙了,衝費辛道:“平時整天說得好聽,就會說大道理,你道貌岸然!衣冠禽獸!你這就是看祖國花朵年少無知,就來欺騙我……我們的感情!”

費辛:“……”

俞仲夏越想越來氣,道:“你學習重要,我們學習就不重要?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好老師,搞了半天,最後還是你自己的事最重要,就顧著複習你自己的功課,隨便給我們上上課,跟男生打打籃球,撩個女生還挑最漂亮的,你說說你這仨月都乾過什麼?”

費辛:“……”

俞仲夏:我不是這麼想的,我不想你這麼快走,我不想你走。

兩個人在樓道裡,一上一下,離了四五個台階,彼此的表情都很難看。

費辛道:“我本來就不是師範生,從來沒想過要當老師,教書不是我的責任。我是考研的學生,分心教書會拖我的後腿,我也沒有能力教好你們,我走了以後學校會安排更有經驗的老師。請問,我有什麼錯?”

俞仲夏心想,是是是,你沒有錯,錯的是我行了吧,都是我想太多,都是我把你想太好。

他有點難過,不想再和費辛說話,大步上了台階,跑走了。

費辛:……氣死我了嚶嚶嚶。

還想能走得開心一點,至少含笑九泉。

俞仲夏是怎麼做到在小棉襖和熊孩子之間自由切換的?

費老師上完這星期的課,就會離開七中。

這消息不脛而走,18班和19班學生都聽說了,是都有點不太舍得費老師,但也就還好。

到了高中,當學生十來年,遇到的每位老師都是匆匆過客,多數高中生早已習慣。

費老師長得再帥,上課再有趣,人再和善友愛,也隻是他們青春歲月裡的驚鴻一瞥。

他給18班當過半個多月代理班主任,18班學生對他感情更深厚一些。

而19班的大家,不過潦潦草草地八卦了一下:

費老師要走了!

天啊,真的要走了啊?

說要考研,時間緊張,要考北大呢。

學校要讓張老師來教咱們化學。

哪個張老師啊?

就坐費老師對麵那個。

哦他啊,他不是教彆班生物的嗎?

理化生不分家,學校現在也沒彆的化學老師了。

聽說張老師上課還挺好玩的。

……就沒了。

俞仲夏:我以為我顧北城沒有心,結果你們才沒有。

說是還有一星期,其實文科班每個禮拜也就上三節化學課。

費辛不帶個人情緒地把兩個最後的課都上完,文科特長生們也還像平常一樣敷衍地上著高考不考的化學課。

什麼都沒發生過,什麼也不會發生。

異常之處隻有課代表。

18班化學課代表換了人,是個男生。

19班課代表撂挑子罷了工。作業都是班長收好來送,下一節課費辛自己拿去教室。

一個禮拜過得飛快,眨眼到了周五。

下午放了學,俞仲夏在座位上玩手機,想叫俞季陽出來吃個飯。

他同桌已經走了,有個人過來,在同桌位子上坐下,很小聲地叫他:“俞仲夏,能幫我個忙嗎?”

俞仲夏:“我能幫你什麼忙?離我遠點兒,彆壞我清白,我還想搞對象呢。”

他這學期就兩個緋聞,一個是給他寫情書的18班賈蓉蓉,一個是他想泡的“小喬”江楚。

賈蓉蓉剃頭挑子一頭熱,後來又跑去煩費老師了,這事就沒人當回事。

江楚這就不一樣,自從被爆出這醜聞後,俞仲夏一夜之間失去了整個高二的女生緣。

前幾天路遇前女友南宮琉璃,她竟然陰陽怪氣地說:“早知道就為你寫篇耽美了。”

俞仲夏:耽你媽!美個鬼!

江楚小心翼翼,拿出一個信封。

俞仲夏大驚:“我敲,你不是想泡老子吧?滾。”

江楚:“……什麼啦?這不是給你的,給費老師的,我不好意思去辦公室。你們不是親戚嗎?你替我轉交給他好嗎?”

俞仲夏:“???那更得滾,給老子爬,費老師才不是你們那種人。”

江楚氣得兩腮發紅,道:“什麼那種?不是哪種?喂,我也是直男好嗎!”■思■兔■在■線■閱■讀■

俞仲夏:“……騙誰啊?你哪裡像直男?”

江楚柳眉倒豎,道:“誰跟你說我們娘娘腔就一定是基佬?倒是有些自稱恐同的直男癌哦,沒準就是深櫃呢。”

俞仲夏早想和費老師和解了,拉不下臉來,也沒有什麼好機會。

現在拿著江楚的信,二分勉為其難八分歡欣雀躍,去理化辦公室當信鴿。

半途他忽然醒悟:江楚,你他媽內涵誰呢?

第40章

到理化辦公室門口, 俞仲夏狗狗祟祟朝裡麵看了看。

費老師不會記仇吧?萬一不理他,那他豈不是很丟臉?

費辛的座位上沒有人。

俞仲夏:……

不會已經走了吧?!這命運一般的陰差陽錯?!

等下, 這麼言情的台詞, 不合適不合適。

辦公室裡隻有一位正在整理東西的女老師。

他問人家:“老師,我們費老師走了嗎?”

女老師:“沒呢,包還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可能去衛生間了?”

費辛的單肩包還掛在他座位旁邊。

女老師收拾好東西,下班走了。

俞仲夏進到辦公室裡,坐在了費辛的椅子上。

費辛桌上的東西已經清空了,他應該還把桌子和電腦都擦了一遍,到處都乾淨得能反光。

這桌子、這位子, 俞仲夏太熟了,有幾周每天都來, 和費老師一起吃午飯, 來收作業拿作業,站這桌邊和費老師瞎白話幾句。

以後這些零碎就都再也沒有了。

俞仲夏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這禮拜就不該和費老師鬨彆扭,明知道費老師都要走了!怎麼還不好好珍惜這幾天, 真特麼欠得慌,長得這麼帥, 怎麼配了個豬腦子。

聽楊柯說, 這禮拜費老師也沒去打過籃球,總是說有事,很忙。

就……該不會是想躲著他, 不想見他?

可費老師挺爽朗一男的,應該沒這麼矯情吧。

也難說,俞仲夏平時也挺豪爽一男的,關鍵時候不也死鴨子嘴硬,舍不得費老師走,還不承認,非要嘴欠幾句。

這周他也沒去過籃球場,本來就沒多喜歡籃球運動,這學期因為費老師常去,他才老是也去湊熱鬨。

費老師這人,真的很好玩,有趣兒,人好,對他也一直都很好。

就算以後再沒機會常常見麵,也該和費老師好好道個彆,而不該因為費老師沒按著他的想法待在七中繼續教書,就發那種莫名其妙的脾氣。

費老師從來不是他的誰,不能因為人家對他好,他就飄成這樣,心裡一點AC數都沒有。

費辛是去了樓下語文辦公室,找18班班主任許老師。

昨天的早讀時間,他在辦公室複習看書,許老師來找他。

他要離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