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情的話,還是保重好身體,有什麼需要可以喊我。”
出門的時候,林小姐在門外,笑的很和氣,還很主動打招呼,“早上好啊姑太太!”
姑太太笑的很勉強,她很想懟幾句,但是沒有心情,扶桑在的話,她能懟死這個人,可是最大的問題大家都知道,扶桑不在。
如果宋家有這個意思的話,那沒有人能改變的,人家獨苗的兒子,香火難道就這樣斷了嗎?
可以理解,但是還是不願意接受,如果事情真的發生的話,她是一定要站出來阻攔的,不然你讓另外一個活著的人怎麼辦,是逼著扶桑去死嗎?
但凡有個修養的女孩,姑太太覺得都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你喜歡是你的事情,但是你付諸行動就是你的不對了,他們是登報離婚了,但是事實婚姻的話,兩個人是一直在承認的。
“林小姐,你知道他們沒有離婚嗎?”
林小姐站在那裡,她穿一身得體米白色套裝,亭亭玉立,“我不太懂您在說什麼?”
姑太太走上前一步,壓著很近,站在窗戶旁邊,一字一頓地看著她說,想看清楚她什麼表情,一個反應都不太想錯過,“我是怕林小姐不清楚,我們家小二子,跟暘穀並沒有離婚,您知道嗎?”
林小姐笑了笑不說話,她知道,但是這個無所謂,香港這邊的話,不是很看重這個婚姻的,包括內地的話,也不是很看重這個,“我有我的想法的。”
沒有人說離婚再娶是違法的,或者娶兩個三個,二房三房是要去死的。
不是嗎?
你現在不喜歡我,難道以後會一直不喜歡我嗎?
大家也是各憑本事吃飯的,先生喜歡誰的話,靠他自己做到的。
就是這樣的神情跟態度,姑太太看的就眼睛很疼,肚子裡麵一肚子的悶氣,出不來,她覺得憋氣,真的是時代不一樣了,大家想法也不一樣了,她來香港這邊之後,不習慣。
或者說很多東西,都看不慣,這樣一位漂亮姑娘,她明擺著就是接受的教育還有想法理念上的差異,她不認為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不道德的。
她甚至覺得大家各憑本事吃飯的,她總有自己的能力跟本事,讓彆人喜歡她。
林小姐目送姑太太走,然後進病x房,宋映穀就一直在旁邊陪同,“勞煩,小問題而已,還要興師動眾。”
林小姐笑了笑,她知道宋暘穀請假的事情,在那邊的話,有熟人的,“應該的,我早上起來剛好要去辦事,路過這邊擔心想看一下,家裡情況還好嗎?”
她問的總也含蓄,宋映穀對答如流。
等著人走了,他就看著自己太太,為什麼一定要你來醫院呢,因為怕問的人太多了,太太外交這邊很五花八門的,人家的心眼子都挺多的。
他怕在外麵的話,會說錯話。
二少奶奶這邊呢,也知道利害關係,她也很關心宋暘穀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說錯話的,你既然這麼不信任我,當初何苦要結婚呢。”
對老二的不信任很介意的。
老二就解釋幾句,也可以接受,“茲事體大,關係到老三兩口子的姓名,我能不慎重嗎?不僅僅是你,就是媽那邊的話,我都沒有講,你跟那些交際名媛接觸的話,林小姐又想法很多,務必不要多說。”
老三的話,看自己得了,出了南京城的話,他光有進城的計劃,那個本子他看了很久,沒有看到出城的路線。
他現在乾什麼?
奔了一夜的路,一行人的話,來的時候是分開走的,但是走的時候不敢分散了,全部走山路,夜路。
宋暘穀歇口氣,扶桑的傷口的話,不適合這樣背著的,許老官的人就地砍了樹杆子,做了簡易擔架抬著走的,傷藥都給扶桑撒上了。
宋暘穀自己不要,他胳膊上麵傷口很深,但是他不願意,扶桑的這個傷口也很深,他就是一點藥粉子,也留著給扶桑的,這會兒人睡過去了,實在是疲乏。
原定計劃要南下的,他們要回漢中。
但是現在扶桑這個情況,走不掉,他們再留也沒有意思了,得養傷的話,周邊都沒有好地方,蘇州不能去,那邊是重災區,日本人的小飛機在蘇南地帶盤旋不停。
一行人左思右想,就近的隻有中部戰區還有能喘熄的地方,彆的日本人的勢力都過大了,便又一路北,到敵後中原戰區,許老官跟中原戰區的總司令有交情,兩人曾經一起在南京辦事處吃過飯,打上海的時候,也曾經接防過。
這又是三天後了,傷口的話,當然是都發炎的了,紅腫化膿,還起熱了。
野戰醫院那邊看著扶桑的肚子,這個肯定是很受罪的,因為你這個傷口深的話,你肚子上麵不是骨頭,治療的也有點晚了。
他們經常被日本人的子彈打,之前大家就說過了,日本人的子彈很有特點,它造成的殺傷力不是很大,不是一下子就在你身上炸開的那種,但是它靈巧,最擅長在人身上打洞穿孔,這個子彈造成的傷口不會當場要命。
但是他後續治療,能要命。
我們缺醫療兵,也缺野戰醫院,也缺醫生,更缺消炎藥。
你這個傷口後續的感染,基本上就能帶走很多人了。
最殘忍的一個消炎方式呢,就是用紗布,貫穿整個傷口,從傷口進去再出來,這樣消炎。
疼嗎?
疼。
疼得要命。
而且很多人做了依舊會死,因為消炎藥不夠,有的傷口就用鹽。
鹽在戰時狀態下,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扶桑就拉著宋暘穀的手,她問醫生,“疼嗎?”
醫生看她一眼,不是很忍心,女生在隊伍裡麵基本上沒有,除了彙演的時候,隨軍的就更少了,前麵還在打仗,炮聲能聽到,缺藥缺的厲害。
宋暘穀的手都在發抖,他渾身冰涼的,手都帶著一股青色,緊張到呼吸都覺得困難,旁邊人先發現他不對的。
扶桑躺在那裡,還是拉著他的手,“你先出去,我沒有事,我覺得不是很疼,我現在感受不到疼,有時候疼也是一種很好的感覺,你出去。”
承恩就趕緊拉著宋暘穀出去,出去他就哭。
自己坐在石頭上,本來是蹲著的,然後下一秒就開始落淚。
落淚的時候,真的是淚如雨下。
承恩就站在那裡看著日頭,一點一點地,雲從上麵飄過,他得一直看。
不能低頭,因為宋暘穀抽抽噎噎地一直哭,哭的很忘我。
也許他有許多傷心事,但是這樣的清創也不止有今天這麼一次。
他傷口上發炎的,撒鹽他都不覺得疼,扶桑的話,好歹還有一些消炎藥呢。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想去上海,去香港,那邊治療條件更好。
但是過不去,路上就能給人逮住滅了,現在已經不能完整地穿過大半個中國了,敵我之間的界限已經沒有了,基本上打成一團了。
扶桑真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很安靜,醫生收起來紗布,扶桑還在問,“怎麼恢複的會更好一點呢,需要我做什麼。”
求生意誌這樣的頑強,她很想恢複,很想好,醫生就笑了笑,“好好吃飯,不要扯到傷口,儘量不要動。”
“這樣的話,幾天能好呢?”
“看清創情況,如果乾淨的話,也要半個月,如果不乾淨的話肯能要更久。”
每個人恢複能力不一樣,有的人清創一兩次就可以了,但是有的人,清創就一直斷斷續續的,清完好一點,第二天又嚴重了,這是體質的問題,體質的話,他也說不清楚。
有的人清創沒辦法的話,就這樣沒了,很多很多這樣的戰士。
其實如果有好一點的藥的話,會更好一點,但是沒有,都缺藥,就是司令的身上,也就帶著一點藥粉罷了,進口消炎藥搞不到的。
國內之間就是斷貨。
扶桑笑了笑,“早知道當年去學醫了。”
跟著伍德去學醫,現在才知道,學醫能救人,最起碼傷員能救一半兒。
等第二次清創的時候,宋暘穀還是出去。
等著人走了,他再進來。∮思∮兔∮網∮
裡麵多久,他就要在外麵哭多久,也沒有聲音的哭。
進去的時候就擦擦眼淚,什麼也不說,還是坐在扶桑旁邊,扶桑沒有力氣跟他說話,他沒有那樣地勇氣去讓她再耗費一點精力。
她身體就是不太行,在裡麵虧著了。
宋暘穀一樣的傷口,就恢複的要快。
等下午扶桑睡覺的時候,他就去跟人家換東西,身上的錢不流通,就用手表,換了一隻土雞回來。
拿回來也不會搞,請廚房做的話,人多也分不到,就自己殺雞,也不知道怎麼殺的,承恩回來的時候,就看那雞上麵怎麼那麼多毛呢,全是那種小絨毛。
這樣子,沒法弄了,宋暘穀在一根一根摘下來呢。
“皮給撕了吧。”承恩接過來,把皮給撕下來了。
他手腳利索,給宋暘穀打水洗手,沒有香皂,一股子腥味,就用土喊他搓搓手,“不然有味道。”
宋暘穀就起來了,他很沉默,但是大家都給他起個外號,因為愛哭,大家都很關注他。
許老官的人已經回去了,就承恩在這裡,宋暘穀很擔心扶桑傷口,這個事情還是要托承恩去做,“你一個人,找藥去。”
扶桑下午的時候,又起熱了。
得找藥。
沒有聯係上伍德,不然他很多同行在的話,應該會有儲備藥。
承恩最起碼就得去托關係找,回上海也好,去北平也好,香港也好,得找點特效藥。
承恩覺得有點來不及,一來一回的話,時間太長了。
但是看宋暘穀低著頭蹲在那裡,他覺得自己做點希望不大的事情,也能做,最起碼也是有點希望。
趁著夜色掩蓋就進城了,他得坐火車走,不然更來不及了,打算先回上海,再聯係香港那邊。
時間都是催著人在做事的,你隻想一個事情的話,就來不及了。
你得想很多很多事情,全部安排好,嚴絲合縫的,才能保證最大效率地做事。
扶桑這個傷口不恢複,就特彆的拿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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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太太很優秀
中部偏北地區, 已經在一個濃霧一般的深秋裡麵結束最後的餘熱,山坡上曾經西曬的橘黃色光暈變成明晃晃的毛茸茸的光圈。
他們遊走在山林野草裡麵,趕收完最後一波秋糧, 遠處崎嶇的山路上偶爾一顆崎嶇的柿子樹, 掛著雞蛋黃一卻發澀的果子。
扶桑跟著大部隊開始東奔西走, 在這個荒草徹底%e8%a3%b8露之前,往更深處隱藏起來, 不然平原少山地區在冬季就是個噩夢,敵人掃蕩起來沒有一點點的優勢。
日本人非常喜歡掃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