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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4277 字 6個月前

也幾口人。原本早該喊你們的,隻是怕唐突了你們。”

大力要推脫,這怎麼能好意思,年夜飯沒有在彆人家打秋風的道理,就被扶桑一把摁住,“您瞧,這好些菜呢,咱們街坊鄰居的,比一般的親戚見了還要親呢,甭客氣,您一家子在啊,我們才熱鬨呢,大家同樂樂。”

這話兒說的,全是理兒,教人實在是找不出一個縫兒插進去,轉眼看著扶桑掀開簾子就走了。

桌子確實大,菜也屬實多,大力接過來碗筷,先吃一口羊肉,“哎呦,瞧瞧這一桌子,榮師傅您這家裡在咱們胡同兒,就屬您日子最順心了,瞧瞧您下麵兩個孩子,咱們黃桃斜街的街坊們,就沒有一個不誇的,是真的眼紅。”

瞧瞧這大羊腿,就這麼直不楞登上桌子,味道是真好,他吃的痛快,“這是哪家的羊腿,味道是真正。”

小榮把桌椅都擺好,“都是扶桑朋友們送的,羊腿是,這紅酒也是,還有這燜子,我都沒吃過,也是她所裡朋友給的,您瞧瞧,我們東拚西湊的,彆嫌棄,您隻管當自己家。”

他是真自豪,瞧瞧他師弟混的,這是一門子的榮辱。

大力拍拍他肩膀,“小子,你等著我誇你師弟呢是不是?這一桌子還能嫌棄?我大力溜溜地跑一個月,買不了這一根羊腿,多肥啊你瞧瞧。”

就在桌子上擺著嗯,旁邊放著小刀,要吃自己片呢,真帶勁。

扶桑去隔壁一看,就知道這家裡年菜沒有,餃子大概就隻緊著給自己家裡了,因為鍋裡是一鍋雜菜窩窩頭,裡麵大概放了一點白麵,看起來不那麼散碎。

這世道已經算是太平了,沒有餓死人,也還能教人吃飽肚子,過年還能吃點白麵,嘗嘗白麵餃子的味道。

妞妞碗裡有三個餃子呢,舍不得吃,自己一小口一小口不見少,扶桑一把抱著她起來,“走,去榮爺爺家裡過年去,有菜有肉,咱們妞妞啊,今晚吃大餐去。”

大力家的覺得對不住,“我不去,他們都吃餃子呢,彆去了鬨的人頭疼,這家裡什麼都齊全,隻我覺得吃不了,才做的雜糧窩頭,這錢不能全花吃上是不是?”

家裡有錢,但是得攢著,吃苦耐勞攢錢已經是深入骨髓的習慣了,攢錢吃糠咽菜也幸福。

扶桑牽著小力的手,“好小子,拉著你媽去,你爸爸等著你吃席呢,咱們熱鬨熱鬨,我師傅這麼大年紀了,我跟小榮不爭氣,也沒讓他子孫繞膝,您去捧個場。”

如此拽著三人都去了,大力媳婦看她情真,拍拍手就跟著去了,她也是知禮的人,在外麵做事也學著一點兒,進門就教孩子們磕頭,“快,給榮爺爺拜個早年!”

榮師傅看著孩子更高興了,他的紅包是早就準備好的了,明兒一早孩子們肯定來家裡,要給雜拌兒給鬆子糖,還給紅封兒呢。

年紀大了,喜歡熱鬨,喜歡孩子。

平日裡有小榮扶桑就夠熱鬨的了,今天更熱鬨,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一會兒吃了飯,去院子裡放盒子花去,有一腳踢也有仙女散花呢。”

小榮買的,小車推回來很多,能放好一會兒呢。

一桌子人熱熱鬨鬨的,屋子裡說笑胡同裡麵都能聽到,送財神的愛撿這樣的人家,扶桑知道這個時候,肯定是送財神的。

她用手撚了一下,一遝子呢,“您這是進貨多啊?”

小孩兒一個,凍的手指頭跟胡蘿卜一樣,瞧了院子裡一眼,有些羨慕,“您多挑幾張吧。”

扶桑看了看懷表,差不多點兒了,東京那邊跟這有時差呢,“今兒啊,我全要了,你家裡去吧,多餘的你就當新年紅封兒了。”

又抓一把雜拌兒果子給他吃,“好孩子,家裡去吧。”

那孩子喜得不行,遇見好人了,“謝謝您了,您發大財,我給您唱一段兒。”

扶桑憐他冷,“不用唱我今晚也要發財的,五路財神護著我呢。”

進屋子裡,榮師傅看得有二三十張,知道她自來喜歡買這個,一年比一年多,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反正扶桑是隻要家裡有人送,她就接。

榮師傅披著大氅衣,小榮點了香,院子裡花燈簇簇燃起,在空竹爆仗的此起彼伏中,院子裡的盒子花三人同點,絢爛多彩。

屋子裡鐘擺整點報時,悠揚兒舒緩,院子裡芝麻杆咯吱咯吱“踩歲”,煙花的火彩倒影在眼眸裡麵。

扶桑聽著鐘表報時的聲音,現在是東京時間整十二,北平整十一。

她的錢,應該落袋為安了。

側耳聽著,她微笑。

全是錢的脆響。

伍德做事情非常嚴謹靠譜,即便今天新年,他到時間也自己去醫院打電話,家裡人對於他的格格不入習以為常。

醫院是有一部長途電話的,扶桑有資助,他先撥打長途冠碼,對著電話單國碼區碼一層一層轉接到東京。

那邊人有接通,信號很差,他還是聽清楚了,十五倍。

短短幾天,又加五倍,“伍德,日本人南下了,從沈陽南下天津直奔京畿了。”

伍德愣了一下,醫院隻有值班醫生,就連看門的都回家去了,小偷都不會在年三十作案,人人都看重新年,人人都在辭舊迎新。

可是日本人,偏偏在今晚,南下了。

就跟扶桑想的一樣,在年三十賣掉慶祝一下,從本錢到十倍到十五倍,“因為前幾天攻占沈陽,國內自信心大增,對政府很信任,金融交易所也一場活躍,一下子從十倍到十五倍。”

電話那邊說的很艱難,幾度哽咽,“如果今夜能打到北平,那——”

如果今晚能拿下來天津,一路先吞東四省,再入天津,然後從南大門宛平入北平,又何止十五倍,怕是一百五十倍都要成為日本人的狂歡了。

北邊的礦產,鐵礦石煤炭原木還有糧食儲備,這些x東西,哪一樣都讓那個彈丸島國垂涎,都能刺激他們的經濟脈搏,讓他們強有力的跳動。

更何況還有大量的勞工,到時候奴役北邊的勞工,驅使他們為日本本土生產物資,那麼日本可以直接橫越大洋,碾壓到目前疲乏的歐美市場中去。

代價隻是一個中國。

他們嘴裡的年夜飯上的一隻肥羊一樣。

伍德聽不到北邊的槍炮,他從狹長陰暗的走廊裡麵穿過,站在窗戶前的一尺月光裡,看著黃桃斜街爛漫的煙花。

我們的火藥用來做煙花,最後日本人的子母彈在北地上空轟炸,成為焦土。

北邊反應很迅速,他們跟日本人打交道多年,又有良將鎮守,即便年夜飯也隻是支著鍋子一鍋白菜豬肉燉粉條,一人一缸子。

是夜,消息在國內還沒傳開,東北守軍卻守著防線步步為營,他們在北平時間十一點發起進攻,從沈陽向周邊三路南下,突破一二兩道防線。

打的是閃擊戰,炮彈飛機開路,所過之地為焦土,先打破防線,後麵大量尖銳步兵團開進,都是精銳老兵,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很強。

我們的新式陸軍才短短三年不到,扶然這樣的學生兵剛畢業,手裡拿著的還是陸軍守則。

伍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在想,明天早上該怎麼跟那個孩子——扶桑說起來這個事情。

你多賺五倍,是因為你的母國被侵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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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很多戰爭,日本人打的最無恥,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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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記錯了

從十一點鐘到十二點鐘, 一個鐘頭的時間,伍德覺得很久很久,月霜泣地, 冬雪延年。

他不知道今夜北平多少人不眠, 夜半鐘聲響起, 最後一頓年夜飯才開始,已經睡了的孩子都要爬起來, 一人最少吃三個餃子。

北平市長為小袁先生,他的父親曾經是舊朝時的袁大人,在對南方派係的拉鋸中保持中立, 擔任橋梁的作用,如今新時代來臨, 他也是新派跟舊派係之間的紐帶,讓他的人來擔任北平市長,大家是沒有二話的。

市政大樓就在四城之內, 機關要務都在此地處理,旁邊就是金稅大廳, 管全國稅收財賦, 今夜張燈結彩,東風夜放花千樹。

裡麵燈火通明,車馬人嘶, 伍德是獲得國際榮譽的醫生,他有些名望, “我約見市長!”

小袁先生已經接到電報了,召集人員布置防線, 看了伍德一眼, “你怎麼知道的?”

“有朋友在東京, 袁先生,我們要早做謀算,日本人野心昭然,他們取得南下的鐵路權,一夜之間就能達天津南下,到時候北平怕是要陷落。”

小袁先生一些事情,他不太想跟伍德這樣的人吐口,比如現在的心裡話,他願意聽一下自己父親的,“我勢必與北平共存亡,征集民夫構築工事防禦係統,集合全市武裝守住各大城門,日本人如果敢來,我必要叫他們吃到苦頭。”

這點雄心是有的,日本人的先遣勸解團已經來了,新上任的首相田中日本陸軍出身,卻多年在東北從事特務活動,他對中華的態度極其狠毒。

收買北平市長也是在他的計劃之中,小袁先生的府邸,這些人絡繹不絕地上門求見,無非就是不戰而和,最好是北平市長這樣有聲望的人,攜帶北平各界人士,能打開城門,夾道歡迎。

而田中的承諾非常誘人,優待北平市民,北平市政自有繼續由原先官員任職,又賦予高官厚祿。

小袁先生難道不想把這些人直接槍殺嗎?

他看著伍德出門,笑了笑,他不止想,他還應該把土肥的這些圍剿他的特務們都吊死在城門上,好祭奠前線流血犧牲的將士們。

可是不能,他的態度要曖昧,政治是曖昧的,一直是曖昧的,在堅守立場的情況下不斷曖昧,在曖昧的情況下始終保持清醒。

這是一種曆史的態度,就跟當年舊朝廷的大臣們一樣,他們恨洋人怕洋人,可是又不得不態度曖昧苟且偷生,簽了一屁股的不平等條約,喪權辱國都是輕的,說重一點都是賣國賊。

可是很多情形之下,曖昧才能爭取一點時間,一點能有後路的最優選擇。

應付日本人他得心應手,很得袁大人的真傳。

東北方麵致電態度依舊是死打,他們覺得日本人不會那麼快的南下,還在死扛。

老袁先生餃子也沒有吃到,他胃有點疼,也在回電東北,“無論如何要守住,能打多久就打多久,你們多抗一分鐘,南邊就多一分鐘備戰。”

調兵遣將,糧草安排,最重要的是部隊支援也需要時間,袁大人曾經操練新軍,他的手裡是有王牌部隊的,不然那時候宋遵理的老上司孫大人辦不成的事情,袁大人能就辦成了,他有兵權,下麵有虎將。

他要東北方麵打,東北方麵就真的硬抗起來了,日本人沒想到開頭打的挺順利,可是推到長春的時候,就踢到鐵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