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他在信中的口%e5%90%bb平常,所說的內容與傳回長安的消息都大致相同。

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謝忱在書信的末尾提到,等回到長安以後,他想問她一件事,想要聽沈蜜兒親口回答。

謝忱的手書落筆縱橫,棱角分明,與他表麵上的淡然從容形成鮮明反差。

沈蜜兒隱隱有些預感,很快把書信折好收起,掩耳盜鈴般不再去看。

這一天,謝忱的皇姊琅華長公主進東宮看望她。

在此以前,沈蜜兒與琅華長公主接觸的次數寥寥無幾。

胞弟是皇帝,然而謝琅華的外表看上去卻並不像是一個熱衷追逐權力的人。也是受了謝忱的托付,這段時間琅華進宮來去的頻率才多了些。

謝琅華的長相明豔而大氣,眉眼間不含謝忱的淩厲,反而有種超乎尋常的瑰麗與成熟。

麵對謝琅華,沈蜜兒總會時不時地感到自己的幼稚。

長公主也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倒也不會虛偽地拉著她說些有的沒的,前幾次來東宮都是點到為止地坐一會就走了,也沒有讓還不太相熟的兩人陷入太過於尷尬的境地。

來去的次數多了,沈蜜兒與她也熟了一些,這次謝琅華在東宮多坐了一會。

宮人為長公主奉上茶水,琅華的目光卻落在了沈蜜兒的手腕上。

翡翠玉鐲通透滴翠,沈蜜兒肌膚白皙,很襯她。

謝琅華垂目瞧了一眼,了然地笑了笑,她開口道:

“這是母後的鐲子。”

沈蜜兒也順著琅華的目光低頭看過去。

沈蜜兒難免有些許的局促,這是先皇後的首飾,按理那也應該是留給琅華的,卻被謝忱送予了她。

隻是後來她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把鐲子成功摘下來,應當也有摘下來的方法,但這翡翠鐲子太貴重,還是謝忱和琅華的母後留下的,沈蜜兒擔心弄壞鐲子,就沒有強行去把它摘下。

對麵的琅華看了她一眼,輕笑道:

“不必這樣,這隻鐲子本就是母後留給謝忱的未來妻子的。”

第54章

灼熱夏風吹拂過黃河南岸,叛軍主帳內卻是陰雲籠罩。

“四皇子,當初是您執意先攻打邗州,當真好主意。”靈州王麾下將領麵色沉沉,直白開口。

“現下王爺的大部兵力都被晉軍拖住,”他語氣不善,“若河陽一戰再無轉機,末將自會稟明王爺,將兵力儘數撤走。”

靈州王部下向帳內幾人放過狠話,毫不猶豫地掀簾出了營帳。

四皇子謝恒回頭看了眼營帳出口,神情陰鬱。

謝恒從不覺得自己先前做出的決策有什麼不對。

邗州地處江淮,隻要攻下邗州,截斷通濟渠,就能立即切斷通往長安的糧食供給。等到了那時,謝忱再高傲,還不是得跪下來求他?

隻是天不遂人願,原先支持他的邗州太守被人暗中殺害,邗州提前增強布防,又疏浚加固護城河,這樁樁件件,一定是他們之中有人在暗處走漏了風聲!

謝恒幾乎恨得咬牙切齒,現下形式緊迫,容不得他再去思考更多。

若不是謝忱當初在行宮先發製人,陷他於不義之地,他何至如此狼狽逃竄,匆忙開戰?

這一切都是因為謝忱!都是謝忱逼他的。

河陽三鎮,他一定要拿下,謝忱座下的皇位,他也要奪過來。

他握緊拳頭,謝忱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抽調兵力……謝恒陰冷眼底忽的綻出一束光芒,他看向麵前的兩個阿史那,揚起聲線道:

“謝忱他必定是從洛陽調的兵!”

趁現在謝忱出外親征,洛陽空虛,隻要派一小撮人取道洛陽,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長安……

謝恒牽了牽嘴角,一個絕妙的計劃正在他腦海中浮現。

謝忱他再怎麼高高在上,也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是人就會七情六欲,有弱點,有軟肋。

光是想到讓他那高貴的兄長低下頭顱,俯身向他認錯的樣子,就已經讓謝恒興奮地顫唞起來了。

從小到大,他已經受夠了謝忱的輕蔑。

除開自己的母族不如謝忱的那般顯貴,謝恒自認一點都不比謝忱差在哪兒,他決不會一直輸給謝忱!

謝恒對麵的阿史那努爾聽過他的計劃,神情詫異過後,似乎陷入短暫的思索。

努爾還沒說什麼,突厥王女忽然不讚成地開口道:

“這樣恐怕行不通。”

王女圖蘭瞥了一眼謝恒,又轉向努爾,用突厥話語速極快道:

「回撤吧,努爾,再陪他這樣胡鬨下去,我們突厥的士兵都會被困死在這裡。」

「晉朝的新皇帝承諾過,我族歸附後,會撥出水草豐饒之地供我族繼續遊牧。」

努爾原本尚未表態,聽完圖蘭的話,他神情一變,接著眼神輕蔑地上下打量圖蘭幾眼。

他語氣粗魯,嗤道:“女人懂什麼?”

……

沈蜜兒臉頰發燙。

如果她沒有聽岔的話,她甚至從琅華的語氣裡聽出一絲揶揄。

被琅華長公主當麵開玩笑,這讓沈蜜兒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長公主,”沈蜜兒猶豫了一下,她語帶歉疚地開口道:“其實我跟謝忱,還沒……”

“你不用有所抱歉。”謝琅華看向手邊的茶盞,垂眸道:

“謝忱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是挺清楚的,他將你留在他身邊的手段並不光彩。”

“他不顧你的意願,將你強行留在他的身邊,其實是委屈你了,蜜兒。”

沈蜜兒愣了一下,訝異抬眼,看向眼前的琅華。

琅華也抬起視線,恰巧與沈蜜兒對視一眼,謝琅華朝她笑了笑:

“如果將來謝忱能夠得到你的真心,那將是他的幸運。”

謝琅華說話直白,沈蜜兒乍一聽這直白到有些肉麻的言語,下意識地蜷了蜷手心,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才好。

在讓人尷尬這方麵,謝忱和琅華似乎是一脈相承的。

謝琅華見沈蜜兒的神情,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餘光瞥向沈蜜兒手邊那本書冊的封皮。

“人生於世,非財無以資身。產治有恒,不商何以弘利。①”琅華開口道:“這本書裡的觀點,蜜兒怎麼看?”

見琅華另換了個話題,沈蜜兒鬆了口氣,她也瞧了一眼自己手邊的書,點了點頭:“我覺得很對。”

即便沈蜜兒已經無須再過成日裡為了錢財憂慮的日子了,但在小溪村長大的經曆已經牢牢地印在她對生活的認知裡,“人活著總要有些財產傍身,再掌握一門經營之道,才不至於山窮水儘。”

謝琅華原本隻是想隨意換個話題,聽到沈蜜兒這樣的回答,她眼中掠過一抹讚同與驚喜。

她淺笑開口道:“對於金錢和利益來說是這樣,其實對於權力來說也是如此。”

“也並非所有的帝後都是感情深厚的,”謝琅華道:“按照謝忱的性子,等他回到長安,肯定會立你為皇後。”

“屆時你便是國母,即便你依舊不喜歡謝忱,你可以借皇後這個位置,去做許多你想做的事,權力,你不想擁有嗎?”

沈蜜兒頓了頓,她有些驚詫於謝琅華居然會對她說出這番話。

眼前的長公主,性子似乎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⑤思⑤兔⑤網⑤

沈蜜兒被她說得也有點迷蒙了。

她身邊的親人,沈昭儀、沈向黎,也算是借助了謝忱的權勢,才更加順利地得償所願。

擁有權力,至少能夠在這個世道活得像個人,似乎人也隻有在能夠維持基本的生存以後,才能去追尋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沈蜜兒垂下眼睫,“長公主…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謝琅華微微笑了笑:“畢竟謝忱是我的親弟弟。”

“其實在我小的時候,我父皇和母後的關係還沒有那麼壞,我也算是在雙親的共同關愛下長起來的。”

“不過…謝忱他就沒有我這麼幸運。”

似乎是陷入對過往的回憶,長公主豔麗的眉眼中透著淺淺倦怠,“母後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但父皇顯然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當時父皇接連納了朝中數名重臣之女為妃,母後對此已經很不滿了,但她還是選擇忍耐下來——”

“真正造成帝後二人感情破裂的,是父皇將他的表妹立為了淑妃,而曹淑妃,正是害母後幼子早夭的罪魁禍首。”

謝琅華淡淡看了沈蜜兒一眼,“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謝忱應當還有個哥哥。”

“曹家作為寒門新秀,是父皇一力扶持起來製衡朝堂局麵的一把刀。當時父皇急需要曹淑妃身後的助力來擺脫世家貴族對朝局的乾涉,所以他沒有辦法為了此事過多追究曹家,甚至還將曹家表妹升了妃位,僅次於我母後之下。”

“我父皇他真的很窩囊,是不是?”

沈蜜兒聽得心難受地揪起,“那後來呢?”

“後來…母後已經不想再搭理我父皇了,帝後離心,但崔家需要一個嫡長子。”

“那時母後和曹淑妃差不多同時診出有孕,為求名正言順,論嫡論長,都必須是從皇後這裡所出,所以母後生謝忱的時候,差不多算未足月生產的。”

謝琅華自嘲笑笑:“那時我們都怕謝忱活不成。”

“父皇當時又有意扶持曹家,光是看父皇給謝忱和謝恒二人起的名字就不難猜到了,若謝忱活不成,那謝恒便是長子,太子之位極有可能旁落,屆時崔家的算盤就全數落空了。”

“也算是謝忱沒有辜負崔家的期望吧,他最後還是活了下來,不過…母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太待見她的這個孩子。”

“我雖是謝忱的長姐,到底無法替代父皇母後的教導,總有我照拂不到的地方,”謝琅華的眉頭舒展開來,“好在謝忱的本性還算不錯。”

“父皇給他起名為忱,講信修睦之意,其實謝忱對他身邊的人都不錯……”謝琅華看著沈蜜兒道:“我想謝忱應該是很喜歡你的,蜜兒。”

沈蜜兒聽得有些錯愕。

聽了琅華說的這麼些往事,她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

心中微微有些酸澀,她低低道:

“這些事,謝忱好像從來沒有說起過。”

謝琅華彎彎唇角,剛要開口,忽聽得從不遠處傳到殿內的一陣喧嘩。

她起身向外走去,迎麵碰到從外匆匆走到殿門處的周澈。

“長公主,外麵起火了。”周澈神情難得有些嚴肅慌亂。

他見了謝琅華身邊的沈蜜兒,喚了一聲“娘娘”。

“火是從後宮燒起來的,火勢蔓延速度太快,等禁軍察覺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火勢一時難以撲滅,請讓我等護送娘娘與長公主出宮暫避。”

後宮宮殿多為木質結構,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要燒到東宮,沈蜜兒幾乎能聞到不遠處傳來的焦灼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