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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兒聽得眉頭直皺,伸手推他。

身子卻猝不及防地一輕,謝忱探過她的膝彎,將她攔腰抱起。

沈蜜兒滾燙的臉頰貼在謝忱%e8%83%b8口,心臟的跳動通過%e8%83%b8腔震動緊貼著傳來,一下,一下敲擊在她的心頭。

清泉般冷冽的氣息縈繞在她鼻端,他帶她朝外走,言語在她耳畔響起:

“不想被人看到的話,就把臉埋得緊一點。”

沈蜜兒思緒昏沉,將鼻尖埋得死緊。

謝忱走得極快,行至宮道,朝一旁的崔樾輕揚下頜:“備車,回彆宮。”

崔樾視線微抬,見太子殿下懷中抱著女郎,心下震驚。

他本在猜測是哪家的貴女,突然瞥見謝忱懷中人緋紅的側臉,心中頓時明白過來。

雖說沈家二娘子已經與顧知頌定了親,但崔樾是太子殿下的人,立場也無條件地向謝忱倒戈,他是真心為殿下感到高興。

馬車四平八穩地行駛在宮道上,沈蜜兒又悶又熱,她微微抬起眼皮,意識到自己還依偎在謝忱懷中。

謝忱體溫雖然比她低,兩個大活人靠在一起,升騰起的溫暖隻不斷地加重她體內的燥熱。

馬車地上鋪著名貴的毯子,車窗緊閉,車內悶窒地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沈蜜兒往外挪了幾下,探出手去,想要將車窗打開。

窗外林風清爽,她深吸一口氣,不過片刻,卻有隻修長的手伸過來,將半開的車窗關攏。

沈蜜兒%e8%83%b8口氣悶地有些昏沉,覺得謝忱是存心跟她對著乾。

思緒好似隨著車廂微小的晃動一同懸浮起來,她朦朦朧朧看向眼前的謝忱,幾乎看出重影。

“很熱,開窗。”

沈蜜兒再次伸手探向窗戶。

謝忱皺眉,從被沈蜜兒半開的車窗朝外看,是嚴整劃一的禁軍值守隊列,銀甲倒映日光。

他將人攬到懷中,反手將車窗內鎖按下。

“不能開窗。”

沈蜜兒不滿地抿唇看他。

“很快就到了。”語氣如哄似騙。

車廂行駛中微小的晃動讓沈蜜兒的眼皮逐漸發沉,她呼出一口熱氣,閉上雙眼。

她與謝忱根本說不通,決定還是省點力氣。

沈蜜兒迷迷糊糊地眯著了一小會,有窸窣衣料聲傳至沈蜜兒耳朵邊,她足底觸到涼意,連帶著身上也舒坦不少。

許是心內認定太子殿下不可能屈尊為她做這種事,她暈乎地睜眼,視線略微失焦,帶了些剛睡醒的鼻音,問:“葉澄,你為什麼脫我鞋襪?”

眼前人動作頓了頓,然後瞥向她,神色淡然,反問:“你不是嫌熱?”

沈蜜兒覺得他答得有理有據,便也昏昏沉沉地點了點頭。

這次宮宴場合莊重,沈蜜兒貼身的花裙外又係了一條繡花襦裙,再外麵還罩了一件廣袖衫,衫上還有披帛,層層疊疊確實累贅。

她微微直起身,任由謝忱為她將繁複的披帛和廣袖衫除去。

身上涼快了不少,體內莫名的燥熱漸漸不再隨意叫囂,沈蜜兒微舒一口氣,逐漸有了餘力,開始緩慢地思索,到底是誰會給她下藥。

腦袋才轉動片刻,醉酒過後的悶窒與頭痛就席卷而來,這讓她根本沒法正常地思考。

腦海中開始隆隆作響,沈蜜兒皺緊了眉頭。

根本由不得她做主,那些不那麼令人愉快的,被記憶刻意埋藏的畫麵在她腦海中一一浮現。

年幼時老夫人對她的刁難;還有父親死訊傳來時,母親麵上的神色。

母親決然帶她離開侯府時夜色寂靜,她的手被拉得生疼。

沈蜜兒不知她的眼淚是何時從眼中淌下的,也不知在何時被人用微涼的指尖拭掉。

她反手抱緊了眼前人。

如同落水之人緊抱最後一根浮木,她嗚嗚咽咽:

“葉澄,不要拋下我…”

淚眼朦朧的沈蜜兒主動撲到他懷中,謝忱渾身一僵,很快又放鬆下來,回抱住她。

“嗯。”他%e5%90%bb了%e5%90%bb沈蜜兒的發頂,聽見自己嗓音艱澀發沉,“不會拋下你的。”

“你怎麼又親我?”沈蜜兒側臉貼在他%e8%83%b8`前,聲音悶悶地傳出來,“你下流。”

謝忱指尖勾起她散下的一縷烏發,“你就當我下流吧。”

他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卑劣的妄念,在沈蜜兒將他擁住的那一刻起,全部都頓時消散不見。

也許比他預料地更早之前,那些愛戀就已經悄無聲息地生出了纏繞的紅線,無法斬斷,難以忘卻。

沈蜜兒臉頰堆粉,靠在他懷中靜靜淺眠。

他想他還欠她一句道歉。

車廂內有低低的聲音響起:

“蜜兒,對不起。”

謝忱撈起沈蜜兒的手,在她掌心落下輕輕的%e5%90%bb。

……

窗外天光大亮,初晨的陽光照到沈蜜兒臉上,她猛地驚醒,坐起身。

這套動作把一旁的春嵐嚇了一跳。

見了伴她一起來行宮的春嵐,沈蜜兒意識到她這是在自己的寢居,她鬆了一口氣,略帶迷茫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春嵐,現在是什麼時辰,誤了春蒐了沒?”

“二娘子,沒誤,時辰還來得及,”春嵐欲言又止,神情糾結。

沈蜜兒回過神來,她垂目看去,發覺自己身上的衣裳竟不是昨日穿的那一套。

“春嵐……我是怎麼回來的?”沈蜜兒還有些沒轉過彎來。

春嵐支支吾吾:“是太子殿下遣人送回來的。”

沈蜜兒心神巨震。

謝忱遣人送她回來的?她還換了衣裳?

沈蜜兒晃了晃腦袋,昨日在宮宴上,她誤飲下被下了藥的酒,後來……還遇到了謝忱。

她用手支著額角,思緒逐漸清晰,並沒有宿醉過後的迷蒙。

昨日的碎片逐漸回到她的腦海。

她依稀記起,謝忱將她丟進一個溫泉池子裡,後來還喂給她一個藥丸。

沈蜜兒正欲再往下想,宮人的催促聲在門外響起:“沈二娘子,春蒐就要開始,請快些換好衣裳前去,切莫誤了時辰。”

行宮圍場開闊大氣,旌旗獵獵,懷宣帝為揚晉朝國威,選在春蒐之時彙集各重臣及其家眷,一同在行宮接見諸國使臣,接受朝賀。

諸國使臣為懷宣帝獻上的壽禮早已預先送往鴻臚寺,在春蒐正式開始之前,不過是輪番向晉國皇帝講些維係邦交的場麵話。

其餘諸國使臣獻禮已畢,代老可汗出使的突厥王子與王女這才姍姍來遲。

突厥王子阿史那努爾大踏步向前,向身後拍了拍手,便有二十名貌美胡姬嫋娜而來。

他用一口流利地中原話向皇帝祝壽,接著道:“為表突厥族人誠意,我族願再獻二十名美姬,與大晉國和戎。”

“我阿史那努爾,想要求娶琅華公主為正妻。”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在場朝臣皆露驚訝憤然之色,琅華公主如今孀居長公主府,乃是當今天子的嫡長女。

謝琅華自初嫁駙馬那日便受封長公主之位,位比親王,食封萬戶,若當真用二十名胡姬換取長公主出降突厥族王子,那便是將大晉的臉麵扔在地上摩攃。

隻是,大晉朝皇子頗多,適齡的公主卻隻有琅華一人,若突厥族執意和親而大晉不允,稍有不慎,便有挑起兩族征戰的可能。

這事,實在挺難辦。

值守於圍場內的禁軍中領軍周澈聞言周身緊繃了一瞬,他掌心搭上腰間佩刀,望向上首處尚未表態的懷宣帝。

皇帝半倚靠背,神色隱在冕旒之後,神情不明,令人讀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端坐於左側桌案前的謝琅華卻神情淡淡,隻往不遠處周澈那兒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她仿若置身事外,對放言求娶她的阿史那努爾更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場中陷入寂靜,阿史那努爾正欲再次開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行。”

吐字清晰,聲線冷冽。

全場目光彙聚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皇帝左手邊的位置,太子謝忱開口道。

他看向場中的阿史那努爾,麵上神情淡然,卻是不容置辯的口%e5%90%bb。

如此不留情麵的當場拒絕,使得阿史那努爾深邃眉弓下的眼色更顯陰鷙幾分。

“與我突厥族和親的慣例自晉國先皇帝在時便已有之,太子殿下,是想毀壞我兩族的邦交?”

懷宣帝也側目看了謝忱一眼,冕旒珠簾相擊。

半晌,懷宣帝向場中的阿史那努爾緩緩宣布:

“我大晉的宗女同樣尊貴,屆時,朕自會挑選合適的人選與努爾王子和親,共結兩姓之好。”

……

在行宮外側兜了小半個圈子後,沈蜜兒算是看出來,給她引路的小內侍是有意在領著她繞路兜圈子。

似乎就是有意拖延時間不讓她準時到場一般。

沈蜜兒蹙了蹙眉,突然很想往回走,“這位公公,我身子忽然有些不適,今日春蒐我告假不去了。”

“娘子,您哪兒的話。”小內侍回頭滿臉堆笑,為她指了指方向,開闊的圍場正在她眼前,“春蒐第一日最為重要,娘子怎能不到場?”

沈蜜兒有些躊躇,一道熟悉的身影卻忽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正急匆匆地朝她奔過來。

“香秀!?”沈蜜兒又驚又喜,揚起發自內心的笑意,她握著香秀的胳膊,“你怎麼在這兒?”

“蜜兒,其他的事過會再說,”馮香秀眼神躲閃,連連搖頭,“你現在不能進去,你快些回去,把衣裳換了。”

沈蜜兒聞言快速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也覺出一絲不對來。

布料上隱約可見的花紋,好像是……皇室宗親才能用的。

“皇帝陛下,與其屆時……”阿史那努爾語氣強勢,“不如現在,就將婚事定下。”

他大喇喇地一指圍場入口處的沈蜜兒,“就她,如何?”

第42章

在場眾人順著阿史那努爾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圍場入口,不知何時立著一名楚楚動人的女郎。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如今人在長安的王爺,也隻有成日裡醉心文墨的閒散王爺襄王殿下子女頗多,難不成,此女是襄王府中不曾露麵的小郡主?

謝恒斜靠在椅背上,饒有興味地看著場中這一幕。

昨日他等沈蜜兒飲下了那杯酒,再想要去采擷嬌花時,卻被手下告知太子已經將人帶走。

誰能想到,孤高自許的太子殿下居然跟已同他人定下親事的沈二娘子暗地裡勾搭成奸?

不過,這起初也沒令謝恒太過驚訝,他與太子到底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會看上同一個女人也不奇怪,何況沈蜜兒生得確實勾人。

直到昨日夜裡,他見姬妾蕊娘神情不對,隨口一問,才知道,那沈蜜兒居然是蕊娘在岷州鄉間的密友。

謝恒突然想起,蕊娘曾經同他提起過,太子曾流落岷州養傷,還冒名頂替了她密友未婚夫的身份,後來東宮大張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