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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家姐姐 歲拾 4472 字 6個月前

身往臥室走。

溫染仿佛笑了一聲:“像小杏子算什麼,又不像她。”

方潤開了免提,解著扣子,說:“那你找她去呀。”

這回那邊沉默很久,都沒有說話。

方潤怕她在酒吧裡睡著,快速換了身衣服,拎著手機就往外走。

屏幕上的通話界麵早就沒了,估計是溫染掛斷的。

方潤下樓在小區外打車,報了地名後開始給溫染打電話。

可不論她怎麼聯係,溫染都不接通不回話,偏偏手機沒關機。

方潤不由得有些焦躁,顧不得垂影自憐,整顆心都在為好友擔憂。

溫染口中的老地方是離大學城不遠的一處酒吧,物美價廉,氛圍十足,顧客以學生群體為主。

方潤不喜歡去那裡,但去接溫染次數多了,也就輕車熟路起來。

一進門,裡麵熱鬨到快要掀翻屋頂的氛圍還是讓方潤狠狠擰起眉。

她避開伸來鹹豬手,四下掃視著,尋找溫染的身影。

平時溫染會坐在吧台,可今天她問過酒保才知道,對方在二十分鐘前離開了。

——差不多是那時候,溫染掛斷了電話。

方潤不安地打量著周圍,著急寫在臉上。

她從酒吧出來,猜著溫染可能會走的路線,繼續大海撈針般找人。

白天不覺得怎樣,到了夜晚才能覺察出秋天確實來到。

微冷的細風拂麵,吹起她未紮好的秀發。

方潤拐過一個彎後,終於打通了溫染的電話。

“溫染祖宗,你去哪兒了?”她著急地問。

溫染停頓幾秒,才回答:“我沒事,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可具體在哪,卻沒有透露。

方潤縱有不滿,也沒法逼著對方發定位,總歸安全就好。

她不放心地叮囑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危機解除,方潤後知後覺脊背一片冰涼,大概是她無意中跑出了汗,被風一吹有些陰冷。

方潤出來得匆忙,沒穿外套,她抱臂揉了揉,準備在路邊打車回去。

抬頭側目一瞥,卻看見遠處霓虹燈下,有兩個人相互攙扶著朝停車場走去。

方潤眯起眼,總覺得其中一人的背影很是熟悉。

直到走到燈光下,對方側了側頭,露出五官。

——是裴洛。

而就在這時,攙住她的女人忽然抬手,笑著揉了揉裴洛的發旋,姿態格外親昵。

而裴洛沒有生氣,甚至有些依賴地靠在了女人肩頭。

方潤不敢置信捂住唇,僵在原地。

第6章

粉色小狗

方潤渾渾噩噩打車離開,連怎麼坐電梯上樓都沒有印象。

她麵色沉靜回到臥室,重新換上那套家居服,裝作一切都毫不知情的模樣,卻坐在床上了無睡意。

時間越來越晚,方潤的心也逐漸沉下去。

從未想過,裴洛是否已經有了伴侶。

這個問題是方潤過去一直刻意回避但如今被迫直視,發自肺腑厭惡排斥的話題。

哪怕聽阿姨說裴洛沒帶過對象回家,平時忙於工作,可到底沒有明確說過後者沒有談戀愛。

是方潤先入為主,認為裴洛單身。

她的裴洛姐那樣優秀,該是怎樣的人才能配得上。

今晚看到的女人又是誰,她們姿態親密,談笑親昵,曖昧的氛圍怎樣都掩蓋不住。

而裴洛戴的那枚鑽石袖扣的主人又是誰……會是剛才那個人嗎?

……

一時間,方潤心中複雜無比,像是有無數個聲音爭先恐後出現在她的耳邊,聒噪清晰地喊著令人躁鬱的話語。

方潤一點也不想聽見那些話語,可她的腳挪不動,耳朵關不上,隻能大為惱火接受著騷擾。

那股小心翼翼的暗戀好似變了味,不過是被裴洛貼心照顧兩天,便悄然扭曲許多,摻雜進占有欲的暗色,實在冒昧大膽。

不該是這樣的。

方潤閉上眼,深深吐息。

她捏著太陽%e7%a9%b4,腦海中路燈下兩人攙扶談笑的畫麵揮之不去。

平心而論,那個女人看起來很是矜貴,和裴洛站在一起也絲毫不遜色,頗有種旗鼓相當的精英氣場。

而她方潤自己,除了外貌,一無所有。

越是對比,方潤的心越沉重。

她甚至說服不了自己,讓裴洛離開那個女人和隻是大學生的自己在一起。

她還是太稚嫩了。

縱使方潤不想承認,她也在此刻清晰認識到和裴洛之間的溝壑有多麼深。

那些曾經設想過的未來轉瞬變為一戳即破的泡沫,美麗浪漫但太虛幻懸浮。

愈發沉重的壓力堆在心頭,像是無法挪開的巨石,令她有些呼吸急促發悶。

方潤按著%e8%83%b8口,努力調整呼吸。

小時候方潤最期待的事,莫過於媽媽牽著她的手去鄰居家串門。

那時她總向往著鄰居家,裴叔叔和阿姨都善良溫和,裴洛姐姐也會摸摸她的頭發,給她糖塊吃。

而一回到家,酗酒的父親和媽媽之間隻有無窮無儘的爭吵。

方潤懵懂,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父母會是這個樣子。

為什麼她的父親不會摸著她的腦袋笑眯眯說小潤乖,留給她的永遠都是猙獰扭曲的憤怒嘴臉。

如果隻是這樣,也算是還好。

隨著年齡的增長,方潤懂得了不是所有夫妻都會和諧恩愛這個道理。

可方父去嫖,像未開智的原始低等動物一樣,沒有控製住自己的下半身。

東窗事發在方潤上小學,方父被掃黃大隊拘留,所有人才知道這個看似老實木訥的透明人究竟做了多麼齷齪的事。

尚且年幼的她眼睜睜看著平日裡溫柔小意的媽媽哭紅了眼,狠狠給無用肮臟的丈夫一個耳光。

離婚,判決,背影。

方父就這樣,離開了方潤的視野,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給過女兒溫暖的父愛。

不過方潤並不遺憾,因為她堅強而冷靜的媽媽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支撐起整個家,把她保護得很好。

然而總有些風聲傳出去,愈演愈烈,內容也麵目全非。??x?

“方潤那個人啊,長得好看又如何,連數學都不及格,%e8%83%b8大無腦的蠢貨。”

“哈,長得好看足夠了啊,連親生父親都能勾引,真是不要臉。”

“看她那狐狸精的樣,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插足彆人的感情,或者被油膩老男人包養。”

“嘖嘖嘖,想想都覺得可憐,隻能依靠男人的軟骨頭。”

“……”

曾經無意中聽到過多次的議論聲倏地在耳際響起,像是一隻又一隻陰鬱惡毒的臭蟲緩慢爬過皮膚,留下陣陣恐懼的顫唞。

人言可畏。

不是的,全都不是的。

方潤愈發難以呼吸。

她很想回到過去,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直截了當走出去否定她們。

可事實是那時候她害怕得捂緊了嘴唇,氣到發著抖,眼淚湧出來,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濺起在灰塵裡滾過一遭的小水珠,充斥渾濁。

或鄙夷或嘲笑的目光總是黏在方潤的身上,好似惡心的口香糖,怎麼刻意回避都無法做到完全漠視。

方潤不想麻煩媽媽,對方太累了,總是坐在沙發上陷入淺眠,眼底一片烏青。

她忍受著那些目光,也曾試圖解釋,然而沒人相信無聊的真相,隻會口口相傳獵奇的謠言。

就連天生的好容貌軟嗓音,也都成了刺向她最狠厲的一箭。

方潤感覺到熱,頭頂的風扇呼哧呼哧地轉,同學們壓低聲音的討論聲如細風般穿過耳畔,沒了蹤跡。

意識模模糊糊,她很想站起來大聲呼喊,如同即將溺斃卻不會遊泳的人,發出無聲而絕望的掙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天旋地轉,重壓之下,她又有些神誌不清。

這是方潤留下的病根。

長期處於言語暴力的環境中,沒有朋友陪伴,隻有冷嘲熱諷,精神壓力難以言喻的沉重,心口時常發悶,偶有眩暈感。

方潤的成績一路狂跌,整個人的精神繃成緊緊的線,好似在等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

是裴洛發覺她的不對勁,告訴了方母。

方潤永遠記得,綠蔭下裴洛含笑擁住她,嗓音溫柔說著小潤妹妹是最好的白天鵝。

吃藥,休學,渾渾噩噩。

半年之後,方潤才從那種神經質的狀態中走出來,辦理好轉學手續,去了另一所學校。

然而仿佛是那段朦朧模糊的日子讓她整個人都完完全全鬆懈下來,失去了爭鬥上進的心思。

方母不再要求她成績優秀,隻希望她每天開心。

方潤對裴洛的關注好像是從那時發生了質的變化。

她總是不斷仰望著對方的背影,看著這位鄰家姐姐閃閃發光,像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顆星星。

她心懷感激,充滿依賴眷戀,又悄然摻進些彆的東西,肆意生根瘋長。

以至於後來,長達多年的暗戀,哪怕悶在心裡,也從未停歇。

那個人站在高處,她隻需要看上一眼,便能獲得新的能量,繼續在這汙濁的世間做個正常的人。

她本以為,這場意外的同居生活是上天終於憐憫她。

她或許是瘋了,才想要觸摸那遙不可及的夜幕垂星。

方潤歡欣鼓舞,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試圖用社交技巧來拉近她們的關係。

然而出師未捷,便看到了讓她精神震顫的一幕。

數不清的壓力攏在心頭,烏雲密布,逼迫她從美夢中清醒。

方潤終於還是從純粹的期許中敗下陣來,打擊來得太過猛烈,令她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

她打了個冷顫,血管裡滾動的液體炙熱,黛青色的微凸在雪白肌膚上顯得猶為明顯。

咚,咚,咚。

心跳搏動得強勁而快速。

方潤羞愧而敏[gǎn]地想,她不應該對裴洛生出這些惡念,如果對方有所愛之人,應當衷心祝福。

對方曾那樣救過她,不能狼子野心,忘恩負義。

可心底的不甘卻猶如蝕骨的毒蛇,絲絲縷縷纏上筋脈,收緊禁錮住她的思緒。

你沒有錯,世界上沒有全然白的一張紙,再純粹的仰慕,最終也會走向不同的道路。

毒蛇的信子嘶嘶作響,遊弋著,蠱惑著。

方潤感到頭痛,她捏起太陽%e7%a9%b4,重重地揉著,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般。

時間好像過去良久,又似乎隻有一瞬。

“滴——歡迎回家。”

“啪嗒。”

臥室的門沒有關嚴,方潤敏銳清晰捕捉到電子播報音以及關門聲。

她像是驚弓之鳥,下一秒抱緊膝蓋,將身體蜷起,好像這樣能得到安慰。

靜默片刻,方潤麵色恢複正常,隻有目光炙熱得有些過分明亮。

——裴洛回家了。

雖然晚些,但裴洛還是如她所說那樣,回了家。

方潤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