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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使她出頭,叫皇帝注意到她,她也確實做到了。作為行令官可以說是麵麵俱到,讓‘重要人物們’都玩的很開心。

行酒令是玩樂沒錯,但官家聖人在,又有一乾皇親國戚,可不能真的讓他們各憑本事,玩的好的就玩的開心!重點是通過行令官調節,讓大人物們覺得有參與感,行令有一些難度,但又不是那麼難,不會失敗氣餒,又行出來了就很有成就感。

當時趙宗實就注意到了高滔滔...大抵是她和宮宴富麗歡樂的氣氛太不相合了吧,明明她也穿紅的,著珠翠,笑意盈盈,但就是好像很遠很遠,高遠如明月。她和他一樣,與他人的悲喜不相通——當然,當時的趙宗實不明白這一點,當時的他隻是在明白之前就印象深刻了。

這場戲,高滔滔與趙宗實相見,然後就各自去了。

這場戲程程和曹多美那裡都還好,曹多美把握住了範觀音的淺薄張揚就行...她也不指望這個角色能壓程程的風頭了,那就按標準的對照組女配演唄,還能怎樣?

大約四五遍吧,陳力導演終於點了頭,算過了。

倒是高滔滔與趙宗實短暫地對手戲,相當磨人,連續NG,而且是讓陳力導演很不滿意的那種!

第223章 大江東去(13)

程程和張子平的這場戲, 陳力非常不滿意。更具體地說,她不滿意張子平的‘愚鈍’。

讓他們‘自由發揮’了幾次之後看不下去了,陳力終於開口:“子平、程程,你們過來一下。”

張子平和程程走過去, 站在陳力身邊。陳力給他們放剛剛錄下來的畫麵:“你們自己看看。”

張子平在牆外站住腳時沒什麼問題, 尷尬?或許有一些吧, 但相比不小心聽到什麼的尷尬,‘趙宗實’其實挺平靜的。垂目不語時, 就讓人覺得這個少年已經被宮廷、皇室訓練出來了,能夠‘波瀾不驚’。

但接下來, 趙宗實與高滔滔相遇、擦肩而過, 這就有些問題了。陳力覺得這是張子平以前演戲養成的壞習慣——太直白了,沒有引而不發的含蓄與張力。

在這場戲裡, 站上帝視角就能很清楚了:這個時間線上的趙宗實與高滔滔還未有感情上的進展, 與陌生人也相差不大了。按理來說, 兩人的一次偶遇應該平平常常才對...然而,這可是電視劇,這可是電視劇裡的男女主角!又怎麼可能‘平平常常’?

除非是打定主意主角一不談愛情, 二不談愛情, 三還是不談愛情的那種劇集,不然男女主角的每一次相遇哪有那麼簡單?金風玉露一相逢, 便勝卻人間無數,他們相遇時就該給觀眾一種‘沒那麼簡單’的感覺。

不這樣做的話,那不叫做‘真實’,而叫做無聊了...電視劇,又不是紀錄片。

張子平在這場短短的對手戲裡有強調這種感覺,多看對方的那幾眼不能更明顯了。放在劇中, 給觀眾的感覺就是他很注意女主角,在他還沒有喜歡他時就這樣了,這就是感情的鋪墊。

喜歡一個人之前先要注意到一個人,而隻要注意到一個人,持續不斷地注意,喜歡上就是遲早的了。

張子平顯然領悟到了要怎麼演,所以陳力任為他的基本功是可以的,拍戲也算認真,不會把角色的行為意圖都搞錯。但落實到表演上,就又‘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他以前演的電視劇演成這樣就行了,他也習慣了,以至於現在明明對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也隻能做到這樣。

“程程,你說說看,子平的問題...”陳力先看向了程程,朝她抬了抬下巴。

程程‘嗯’了一聲,看著機器屏幕,慢慢說道:“子平的方向是沒有問題的,但層次上差了一點,這裡不能就是看高滔滔幾眼——子平你知道為什麼趙宗實要看高滔滔嗎?”

程程的語氣是很客氣的,她也一慣不和人大小聲,這讓張子平感覺稍微好了一點兒。打起精神來,想了想說:“雖然劇情到這裡,趙宗實還沒有喜歡上高滔滔,但他們肯定有點兒不一樣。這是給觀眾鋪墊、暗示,當然,主觀上趙宗實也確實看高滔滔不一樣。”

“對,就是這樣...這種時候,多看高滔滔當然是一種表演方式,但是不是用的太多了呢?”程程的語氣越來越輕,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了。

陳力看她這樣不行,乾脆接過了話頭:“其實就是‘程式化’了,演到類似的情節,總是‘多看幾眼’是吧?最好眼神裡還帶點兒不一樣的神采......”

“不是說‘程式化’就一文不值,程式化也有高有低,水平高的也是讓人敬佩的...但我們這個戲啊,男女主人公的感情不能這樣處理,他們得更加細膩,更加讓人念念不忘。雖然這部劇填充了不少其他的內容,後宮爭鬥、皇權禁錮、家族枷鎖什麼的,可本質上這是一部言情劇。”

“說起來,這部劇的劇情其實是偏弱的,強的是‘氣質’,如詩如畫的美感。想要將美感帶出來,畫麵當然是很重要的,但男女主角的感情線是更加核心的。要更感人,要更真摯,純潔、憂鬱、詩意...”

“我也不說什麼了,你看看程程是怎麼處理這個戲的。”

畫麵裡,和趙宗實的‘多看幾眼’不同,高滔滔要更難形容的多。看起來她就是普通地偶遇了個不太熟的人,從頭到尾,從腳步的節奏、手位幅度,到眨眼時的神情,一點兒‘特殊’都不存在。

但作為觀者,很容易察覺到一點兒不一樣的東西。

說起來,這場對手戲裡,高滔滔還要比趙宗實難演一些。趙宗實還有前情裡,宮宴之中注意到高滔滔的戲碼,他對高滔滔的‘關注’也可以明顯一些。但高滔滔不同,這個時候她對他是真的沒什麼,至少劇情上來說是這樣。

所以她的情緒得比趙宗實更加內斂,更加隱蔽。

雖然張子平也是科班出身,演戲經驗豐富,但這種‘高端技巧’還是不太容易一眼看到底的。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程程的表情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但形體有著細微的‘異常’,好像有點兒裝腔作勢啊。

不過這種‘裝腔作勢’常常與一個人物良好的教養、高貴的身份之類綁定,加上並沒有很嚴重,所以出現在高滔滔身上非常隱蔽。

事實上,高滔滔有的時候的確會‘裝腔作勢’,比如說麵對陌生人的時候,需要端起架子的場合......

“好像有點兒端架子?”張子平抿了抿嘴唇,皺著眉頭,停了一兩秒,又接著說:“但為什麼......”

為什麼同樣是裝腔作勢,這裡用出來是這種效果?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啊!

“因為高滔滔平時裝腔作勢是在演,是主觀上要做點兒什麼。但這個時候,高滔滔並沒有主觀上的意圖,就算是擺架子,程度也要輕很多——女孩子在麵對有好感的男孩子的時候,有這種程度的‘裝’是很正常的。”

“有好感?”張子平像是抓住了什麼:“你覺得這個時候高滔滔就對趙宗實有好感了嗎?”

“對。”程程回答的毫不猶豫,這種劇本上沒有明寫的東西就是要靠演員來補完的,隻要不與劇本的設定衝突就行了。

“高滔滔十五六歲,青春正好,少女懷春的年紀,對一個年紀差不多、長得好看、性情和自己一樣早熟的男孩子有好感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在宮裡,她能接觸到的男性非常有限,周圍的人又隻想把她推給大了自己二十多歲,做自己父親綽綽有餘的‘姨父’。雖然古代一樹梨花壓海棠的事很常見,但這是違背高滔滔意願的,連帶著她對‘老男人’有逆反心理,這很正常吧?”

“對於她來說,同歲的男生就更有吸引力了,像是一縷清風...這個形容可以明白的吧?”

就像是一個女生,常年呆在一群躁動、不成熟、不理智的小男生中間,也更容易對成熟男子有好感吧。°思°兔°網°

“當然,這種好感是很隱蔽的,高滔滔或許能察覺到,但她並沒有因此就托付一顆春心,她畢竟是個很聰明,也很早熟的女生。就和現代的女孩子一樣,對某個男孩子有一點兒好感也不會太在意,可能轉頭就忘了。”

“不同的是,處在高滔滔的處境裡,這點兒小小的好感也是可貴的,可沒有現代女孩兒那麼容易有。”

張子平表示理解,同時又滿臉愁容地研究起這場戲來——程程說的簡單而已,是的,設定高滔滔對趙宗實有好感,以至於麵對她的時候下意識有點兒端著,這就是少女心,合情合理,沒毛病。

這樣的設定不出奇,演員在寫人物小傳的時候總會做各種設定。難的是在表演的時候要將這些一一表演出來,還要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程程的話說的簡單,但張子平很清楚,像她那樣輕鬆地演出弱化版的‘裝腔作勢’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她還完全沒有通過表情輔助(因為用表情的話就太明顯了,會減弱張力),純粹靠形體造型做到了這一點。

明明是這麼強的演技,結果就用在了這種角落裡...真的不怕拋%e5%aa%9a眼給瞎子看嗎?

張子平看向程程,很快又在心裡否認了這一點:她應該是不在乎這個的吧,她隻是純粹地想要演好戲而已。

亂七八糟想了兩分鐘,張子平想了想覺得請教演技更好的同行也不丟人,雖然對方是自己同學這一點讓他早先有點兒拉不下臉來著——但話說回來,是請教同學丟人,還是戲演不下來,被導演不停NG,耽誤整個劇組的工作更丟人?

所以他果斷開口:“按程程你的看法,趙宗實這一場...你有什麼建議嗎?”

仿佛夢回學校裡交大作業的死線,那個時候也不是沒有求助過班上的‘模範生’們吧?程程就是模範生中也最模範的那個。

張子平雙手合十:“救救我叭!!”

程程看著他,想了想...一時半會兒想要提升演技是不可能的,那就隻能演技不夠,技巧來湊,增加一些小設計了。

“待會兒再拍,你不要看我,就是該看我的時候都不要看我。”多看幾眼固然是在意,但在正常情況下要看的時候不看,何嘗不是另一種在意?那不是若無其事,而是假裝若無其事!

張子平很快明白了程程的意思,當然,明白歸明白,真正去做的時候要達到效果,還是有其難度的——這很正常,這種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演員們也太容易了,劇組隻要有一個跟組的演技老師,全程從旁點明就好了。

事實卻不是這樣,多的是導演手把手教都不會的呢。

在確定程程和張子平明白現在的情況,做好準備重新拍攝之後,各部門準備,片場儘量保持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鏡頭前一小片區域,也就是程程和張子平在的地方。

趙宗實與高滔滔偶遇,高滔滔相讓,叉手行禮。趙宗實本該禮節性地看向她的,但他偏偏不看,腳下頓了頓,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