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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板一眼的李師兄,餘萌還特彆說過師兄很值得尊敬...結果和其他跑到表演係認識小師妹的師兄沒什麼不同啊。”

“用這種方式要聯係, 要相處的機會...所以, 果然是早進了圈子好幾年的成年人了呢。”

即使是李海倫,也有一瞬間的不自在, 但他很快明白,這姑娘是故意的。即使說著這些,她也是笑著的,並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意思。

“所以你知道了, 為什麼還會答應我?”李海倫扯了扯護目鏡的帶子,另一隻手搭在車把上,難得的,也笑了。

“關於這個問題,師兄要自己想啊。”程程輕輕退後了半步,眼睛眨動了兩下,眼皮微微垂著。仿佛知道自己對著眼前的青年有著怎樣的吸引力一樣,露出了最美的姿態。

李海倫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字麵意義上的‘昏了頭’了——他曾經騎行到青藏高原,那裡過高的海拔也讓他頭昏腦脹過。但即使是那個時候,靠著年輕,靠著身體好,他也不是不能思考。

可是此時此刻,難為情...他是真的什麼也無法思考了,隻能看到這姑娘的人,聽到這姑娘的聲音,其他是什麼?好像全都遠離了。

仿佛斷片了一樣,他再回過神來,已經載著這姑娘到了一家茶樓。這是一家平平無奇的茶樓,地段也不能說好,但卻是李海倫和一些朋友經常會來的地方——他們都是圈子裡的人,也都很有才能,卻因為資曆、機遇等原因,還沒有出頭。

他們很喜歡這間茶樓的平平無奇,這在京城什麼都在迅速商業化,變得時髦的當下,有一種老派的安心感。

到了這裡之後,李海倫才覺得荒唐,他帶她來這裡乾什麼?茶樓能乾什麼?

程程卻像是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一樣,下了摩托車,扔下安全帽,先李海倫一步就走進了茶樓。

茶樓是一家人經營的,丈夫是老板,妻子是收銀,兒子負責采購和雜活兒,服務員則是兒媳婦,以及雇傭的兼職學生。

平常來的多是常客,所以李海倫一來,老板一下就認出了他:“小李有些日子沒來了啊...誒,這位是?”

程程一下抱住李海倫的手臂,親昵地倚著他:“師兄,你說話啊!”

“是...女朋友。”李海倫頓了一下,輕輕說。

“哎呀,這太難得了,小李第一回 帶女朋友過來...今天這一單算我的、算我的。”老板殷勤地指了指邊上李海倫常坐的位置,笑嗬嗬地親自拿菜單給他們。

程程伸手接過了菜單,按著菜單封皮:“讓我猜猜,師兄想要點什麼茶...嗯嗯,一定是高碎吧?”

高碎其實就是茉莉花茶的碎茶,是過去京城,乃至整個華北地區都很流行的茶...大約是因為華北地區水質普遍不太好,這裡就很流行用香氣濃鬱的茶水,用以掩蓋水質的缺陷,久而久之,反而成為一種特色了。

而‘碎茶’,當然是相對於正常的芽茶葉茶來說的,相比之下價錢要便宜不少,是普通茶客的福音,讓這些人能以很少的錢,喝到很不錯的茶。

現在,茶葉的產量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消費水平對比舊社會也提高了很多,喝茶當然不必喝高碎這一口。但在京城,老百姓還是很喜歡喝高碎,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和情懷了。

李海倫雖然年輕,但意外的,有些地方是很‘老爺爺’的。

這些,程程全都知道...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檔中,她和他談著隻有一天不到的戀愛,這一天的結束就是終點,又是新的起點。

她下定決心愛他、了解他,那就絕不會有問題。

“我猜對了吧?”程程托著腮,眼睛亮亮的。

李海倫‘嗯’了一聲,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高碎不是什麼冷僻的茶,在京城的茶樓喝這個就更常見了。

李海倫和程程喝了茶,然後就帶她去了最近的綜合體——相比起來茶樓,這明顯是一個正常的多的去處了。

到了綜合體,程程就東張西望,直接找到了電影院的位置。

“看電影?”李海倫這就要去買票。看電影確實是約會最常見的選項之一了,不過他們兩個,一個是演員,一個是攝影師,他們看電影到底是個什麼場麵,那就不好說了。

李海倫是已經很久沒有和彆人一起看電影了,他現在看電影都是為了學習彆人的手法,也是為了了解市場的風向之類的...這種情況下,和家人朋友看也就算了,還和同行看,那一場電影就該變成業務交流會了。

“你們這個小廳好有特色啊,放的都是得獎的高評分影片?”程程發現這家電影院的特色之後,一下就興奮了起來:“有《觀音》嗎?”

“有的呢。”售票員很熟悉業務了,熟練地說:“這是最近獲獎的,所以隔一天就有一場,今天這一場在晚九點。”

“買票,兩張!”程程興奮了,先一步付了錢。然後推了推李海倫,很快樂的樣子。

李海倫倒是沒有和他爭,隻是看了看他:“你知道?”

“知道的...”程程沒有說自己是從哪裡知道他才是《觀音》的真正攝影師。雖然這在業內不算秘密,但如果不關注這些事,也不會特彆記得,更彆說她還不算真正踏入圈子了。

李海倫也沒有問的意思,隻是看著她,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深。

他們似乎認識了很久很久,是親密無間的。他當然可以用‘傾蓋如故’來說服自己,世上就是有人‘傾蓋如故’,有人‘白首如新’,這有什麼道理可講呢...但李海倫敏銳的感知讓他分明覺得奇怪。

這是不正常的。

但這種不正常他無從下手,或者說,能夠下手又怎樣,他要去打破嗎?

最壞的情況,不過是這姑娘和很多進圈的男男女女一樣,是一條美女蛇...貪婪、算計掩蓋在笑顏如花後麵,他完全被利用了,就像過去很多朋友嘲笑過的圈內同行一樣——終日打雁,也有被雁啄了眼的時候呢!

在圈子裡來來去去,以為自己能夠占便宜,或者至少‘公平交易’。結果卻是有一天,栽的結結實實,成為了人家的踏腳石而已。這個時候才知道,高明的獵手,總會以獵物的身份出現,這是什麼意思。

李海倫在某一個瞬間,也無法抑製地想到了這個可能,然後這個念頭就被迅速拋下了。

他竟不願意去想,從了入行以後爺爺對他的訓誡——難得糊塗。

他是個過分清醒的人,而電影廠出身的爺爺卻知道這一行根本不能算的太分明了。雖然爺爺訓誡這話的原因,和當下他的情形並不一樣,但李海倫確實用上了這話。

定了電影票,程程就不覺得綜合體有什麼玩的了,畢竟那麼多次回檔裡,也不止一次來這個綜合體了,能玩的都被玩過了。

程程想了想:“你教我騎車好嗎?我不會騎摩托車呢!”

程程會開車,上輩子學會的。不過這輩子還沒成年,所以還沒考駕照。

而摩托車...這個真不會。

程程之所以想到學騎摩托,並不是她對這個有多大興趣。她是因為李海倫,才特彆想學的...餘萌曾經說過,沒有人能讓李海倫騎摩托載著,這一點她已經做到了。而另外一點,沒有人能騎走他心愛的小車,她還沒做到。

彆人不能,所以她偏偏要。當愛他這件事還是事實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想的。

李海倫看了看程程,問她:“你今年多大來著?”

“十七歲!”程程答得很快,然後又補了一句:“明年就成年了,可以考駕照了,摩托車駕照也可以考......”

“所以,現在還是不可以考...”李海倫跨上‘雅馬哈’,戴上安全帽,又扔了安全帽給她:“上車。”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李海倫一路穿過堵車路段,來到了相對沒那麼繁華的一片城區,是一家駕校——駕校地方足夠大了,他拿了煙過去和人保安說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帶著程程去了駕校內部練車的場子。

這會兒也有車在場子裡來來去去,不過李海倫就是一輛摩托,也沒引起彆人的注意。隻當是哪個熟人,過來借場地的。

“行了,過來試試。”李海倫讓程程上車,自己則是按著車把,扶著車:“會騎電動車嗎?”

“會!”程程這個是真會。

“那行,平衡的感覺是差不多的...這個是控製燈的,前大燈、轉向燈,這是控製離合的,這是油門......”說了一遍摩托上的東西,說完之後李海倫問了一遍程程,程程都答的挺好的,一個不錯。

“行...那就開始了,先把車發動,然後捏離合器,掛上一擋...加油門,要慢。離合器可以鬆開了——先彆鬆開,知道怎麼把車停下來嗎?”

“知道,先捏離合器,右手捏刹車直到車停下,左踏柄往下踩半段,鬆開離合手柄。”話音剛落,程程就騎走了。

一個是真敢教,一個也是真敢學。

李海倫敢這麼教,是因為他自己就是這麼學會的。程程敢這麼學,是因為‘回檔’這件事已經讓她漸漸變得對危險不敏[gǎn]了。隻要不是必死局,拖延過了午夜十二點,一切就都恢複了,那有什麼好怕的?

程程甚至懷疑,就算是必死局,她人出意外死了,因為沒達到走出回檔的要求,她也能安然無恙開啟新一次的回檔...隻不過這事兒有風險,她才沒有真的去作死試一試。

開出去一小段,騎的挺好的,然後程程停了下來。雖然停的時候有點兒不適應的樣子,差點兒摔了,但到底沒摔不是。

於是程程又騎,這一次圍著駕校的場子騎了一圈,最後程程才停在李海倫跟前,有點兒興奮:“師兄,我帶你啊!”

剛學會駕駛一樣交通工具時,總是興趣最大的時候。

李海倫看著這姑娘,平複了一下心跳,點點頭,問她:“你是不是忘了,車是誰的?”

“我知道啊,車是你的。”程程的回答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你這反客為主倒是挺行的...行了,就這麼喜歡騎這車?”李海倫是看出來了,程程是真的喜歡。

“你上來啊!”程程催了一句,又說:“是餘萌,餘萌說了,你的車是你老婆,彆人都不能碰的,更彆說騎了...彆人不能,我就偏要,隻有我能夠!”

李海倫一言不發,像懷抱著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像是充實的,又是小心翼翼的。最後程程得償所願,真的騎著那輛‘雅馬哈’,載著李海倫在駕校裡繞了好幾個圈圈。心滿意足之後,才下了車,把鑰匙還給了李海倫。

李海倫把車推到駕校門口,看著這姑娘興高采烈地穿過人行道,跑到了對麵——對麵有個冰淇淋店。

程程平時因為要保持形體,對自己是非常下狠心的。常年保持著隻七分飽的狀態不必說,吃的東西更都是寡淡無味的,可以說一切人會覺得好吃的東西,也就是那些高糖的、油炸的...都和她無關了。

‘回檔’對她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