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1 / 1)

奏也不緊湊,程程還有餘力說話:“李師兄,彆板著臉啊!”

“哦...”李海倫像是被什麼逗笑了一樣,然後就真的笑了。

這是意料之外的,然後程程在理智告訴她,應該怎樣做才能最好利用這一點、博得最大好感前,先抱住了對方。

人類是需要擁抱撫慰的動物。

李海倫有一會兒沒動,直到音樂都停下了很久,他才回抱住了程程,非常、非常輕,像是抱住了一縷風。

在被溫柔地擁抱後,程程再也承擔不住過去幾百次回檔帶來的壓力了——無休止的一天,繁重的練習,用台麵下的手段搞劇本,瀕臨失控的入戲,以及違背本心、彆有目的地愛上一個人,並且要這個人愛上自己。

眼淚像決堤的江水一樣,根本停不住。

李海倫感覺到脖間涼涼的,往後讓了讓,按著程程的肩膀,看到了她的臉,她的眼淚——他真的覺得這是個奇怪的女孩子,他好像從未見過這樣的姑娘。

她好像承擔著很多東西,站在那裡就是山雨欲來,又好像是堅實的大地,無聲又沉重...但她終究不是大地,所以其實是承擔不了那麼多的,於是就有了隨時都要崩潰的破碎感。

“為什麼要哭?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還是現在...讓你很為難?”李海倫替這姑娘擦眼淚,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真的去做時,便發現這種事想要做的話,是不用學的。

“不是...是...”最後程程自己也不知道這算怎麼回事了。

她就是不停地哭,要將所有的壓力都痛痛快快哭出來...如果沒有人在一旁安慰,或許她還不會這樣,但李海倫這樣耐心,她反而更無法忍耐了。

哭累了,就睡著了,再一次醒來,程程出現在了407寢室,自己的床上。

再一次回檔,而這一次的2013年10月28日,她沒有去上課,然後試鏡,也沒有去學什麼。而是第一次像自己的同學們一樣,偶爾會逃掉非專業課,比如這次的外語課和體育課。

她沒有早課,沒有去教室,這讓室友大驚失色。張宇希看著不起床洗漱,上課時間快到了,依舊披散著頭發,半張臉蒙在被子裡的程程。就要爬到她床上摸她額頭:“是生病了嗎?英子,你不是有個藥箱嗎?快拿來!”

莫英子翻出自己藥箱,藥箱裡還有體溫計呢,給程程測體溫,是高了一點。但問題是睡覺剛醒的人,這樣測是不準的。

程程半闔著眼:“彆擔心,沒事兒,我就是今天特彆特彆累,一點兒不想動...你們去上課吧。我要是真難受,會打電話求助的。”

程程說話並不有氣無力,邏輯條理也很清晰,張宇希這才放心。

晚上的時候,餘萌來了寢室,今天打算住寢。她來了之後,先是可惜程程今天因為‘生病’錯過了試鏡,然後很快又說起了彆的——說到底也隻是個試鏡而已,對於京影表演係的學生,試鏡可以說珍貴,也可以說不貴。

不知怎麼的,話題忽然落到了李海倫身上...自從知道餘萌怵她那‘發小’(她自己極力否定這一稱呼)之後,大家就總愛拿李海倫開餘萌的玩笑了。

“說起來,餘萌你這樣,和李師兄真的很像是偶像劇裡的劇情啊。高冷男神攝影師,和笨蛋美人明星......”雖然張宇希總能演層次豐富又很深厚的角色,但她平常最常看、最愛看的,還是欣賞她的老師看來,各方麵都很蠢的偶像劇。

她真的很有少女心了,是整個407寢室最有少女心的人。

“如果我有錯,請讓法律懲罰我,不要這樣......”餘萌整個人像是受到了莫大驚嚇。

餘萌的反應倒是讓莫英子都有些奇怪了:“你為什麼那麼怕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再怎麼也不至於這樣吧?”

餘萌想了想,隻能說:“李海倫他真的是那種很特彆的人......”

“大概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特彆有領導力。以前有他在的時候,其他一起玩兒的小夥伴就像是多了個爹你知道麼,不,對自家老爺子也沒有這麼聽話...就下意識不敢放肆了。”

“我真的特彆尊敬他。”她又一次強調了這一點。

而且為了讓室友們打消把她和李海倫湊堆的想法,她還舉了一個例子:“李海倫有一天和他的車結婚了我都不稀奇,反而是和人在一起,我會覺得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他是個摩托狂熱愛好者,愛騎行,愛露營...嘖嘖嘖,就他現在那輛‘雅馬哈’...據說之前拍《觀音》的時候,投資人見了想要借著騎一回,也被他撅回去了——你們不知道,他有‘京A’的牌照。現在摩托車不稀罕,稀罕的是這牌照。”

“有了這牌照,摩托車才能在市內騎,在一些時段甚至能開到長安街上。”

“從來沒有人能騎走他的車,他的車後座也沒坐過人!”

第47章 月光美人(17)

“從來沒有人能騎走他的車, 他的車後座也沒坐過人!”

原來是這樣啊...程程躺在寢室的床上,終於明白了些什麼:

他一開始便愛她...一切的一切,並不是她耍的小花招起作用了——她沒有什麼經驗, 那點兒小花招能糊弄住誰呢?特彆還是他這樣已經踏入演藝圈這個名利場的青年,他應該見得多了, 這都在他的經驗範圍內。

再次見到李海倫時,又是一次試鏡。這一次, 程程走進試鏡的排練間時, 就連對女性之美不敏[gǎn]的祖小福, 也忍不住低低讚歎起來:“哇...這窒息感......”

他到底是一名頂尖的攝影, 抓住某些具有故事性的特質是沒問題的。所以很輕易看出了程程身上的‘不正常’,而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 ‘不正常’指的是被引起了注意。

踏進排練間的少女也確實沒有配不上他的讚歎,她當然是美麗的, 但又不僅僅是美麗。更重要的是, 她憂傷又破碎,眼睛裡泄露出一點點,便是一個世界的吉光片羽,吸引他們這樣的故事創作者去探索。

她有故事,有數不清的好故事, 這是看到她的人會有的念頭。

“開始吧。”

程程跳《艾斯梅達拉》, 正如吉普賽女郎艾斯梅達拉以美麗、以自己的意願對抗宏大的命運,她分明也在以自己的身體, 自己的百轉千回對抗著什麼。於是呈現在眾人麵前的,就是美到恍惚的《艾斯梅達拉》。

程程總算記得自己是一個演員,她在扮演‘田月月’...在舞蹈開始時,她收斂了自己的破碎感, 而是以田月月的方式舞蹈。美麗純潔,又有些憂傷,這憂傷並不是因為她本身,而是預示她的命運。

程程結束了舞蹈之後,這才開始對戲——這是她進入排練間以後,第一次看李海倫。

“你覺得曉東愛白露嗎?”

“你覺得呢?”

“...咱們一起說吧。”

“愛。”

“不愛。”

“為什麼‘愛’?明明最後曉東利用了白露。”

“他以為他是愛的,他相信了,你懂麼——最後他才明白,他是自己騙自己。但在他明白之前,他都是真愛。”

“假的就是假的,怎麼會是真愛呢?”

田月月愛安思北嗎?她不知道。她愛他嗎?她不知道。

完成了試鏡,程程離開了排練間,換下了試鏡時穿的練功服,穿上平常的衣服。然後站在大樓外,心裡開始數數:1、2、3——

“程小姐,我在拍的一組照片缺個模特兒...您非常合適。”李海倫的聲音對於現在的程程來說,已經很熟悉了。

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她回頭看他。背景是湛藍的天空、午後的校園,她的眼睛裡似乎有千言萬語,又似乎一言不可發。

李海倫停下了腳步,本能地想要用影像留下這一幕——這正是他拍攝幾千個小時的影像,想要得到的東西。費儘千辛萬苦、孜孜以求時,他沒有得到,然後此時此刻,不經意就是了。%25思%25兔%25文%25檔%25共%25享%25與%25線%25上%25閱%25讀%25

但他這一刻卻沒有去拿機器的意思,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竟更重要。

“好啊,現在就去吧。”程程低低地答應下來,這順利的都有些突兀了。但程程不說,李海倫也沒有說。

李海倫載著程程又去了懷柔的工作室,進行對程程來說,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拍攝工作。

程程這一次挑了一套夏季運動服,純白色的大T恤和短褲,都隻在邊緣有一道紅色的細杠,腳上是到膝蓋的黑白條紋襪和運動鞋。

當程程一邊抓著頭發,一邊往外走時,青春的□□開始向外擴散魅力——在她這個年紀,骨肉還有一中說不出來的稚弱。當她特彆放大這一點的時候,是具有衝擊性的一幕。

抓著頭發,隨便拿一根皮筋纏了纏。因為足夠優越的顱骨,即使是這樣,丸子頭也一點兒不塌,仿佛是特意做的隨興風小揪揪發型。

“師兄,可以拍了。”程程站到了鏡頭前,沒有對著李海倫說話,而是對著鏡頭說的。

李海倫不說話有一會兒,然後就去拿了幾個道具,有木質網球拍、排球什麼的,最後還搬來了兩個跳箱...天知道這棟用作工作室的彆墅裡,放了多少道具。

程程按照李海倫的指示出現在他的鏡頭裡,成為作品,成為他的作品。

最後一張照片,程程坐在跳箱上,漫無目的地看向周圍,抬頭也是茫然的,正是青春期的少女。

“你......”翻看剛剛拍的照片,李海倫覺得有一個問題...太性感了,雖然青澀,但也是性感。他不太確定這是怎麼回事兒,隻能和程程溝通:“所以你想展現的是少女的青澀式性感?”

“未成熟的果實?”

看著如此一本正經,真的和自己討論怎樣拍攝的李海倫。程程坐在跳箱上,朝他招了招手:“師兄,你過來一下,我和你說。”

李海倫深刻的眉峰動了一下,抬頭看她,似乎是想確認什麼,又似乎是一瞬間的動容。但他很快又恢複了鎮定,冷淡地走了過去:“所以你的想法——”

程程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要裝模作樣了,師兄,你已經被看穿了。”

他是真的想找她拍照嗎?或許有這個原因。但程程已經明白了,那至少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剝開身上的中中光環,這位生性嚴謹,永遠能客觀看待自己拍攝對象的師兄,其實和學校裡導演係、攝影係的學長沒什麼不同。

追姑娘的手段罷了。

過了一會兒,李海倫倒是笑了:“既然看穿了,為什麼還來?”

程程收回手,雙手交握在一起,眼睛仿佛星星一樣閃亮。做出少女嬌羞的姿態,然而話語卻是大膽又挑釁的:“說不定,是想請師兄給我講戲呢?”

攝影師和演員,真是曖昧的對話了。

“張導已經決定要你了,沒必要。”李海倫輕描淡寫。

程程笑了起來:“師兄在為我開脫嗎?”

是的,張原導演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