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策, 全軍將士的英勇無畏, 還有寧大人的隻身犯險——”
“寧大人, 本將軍代全軍敬你一杯!”
“……?”
寧如深回神, 他迎著霍勉紅彤彤的臉,遙遙接下,“喔, 好…”
很快,何良等人也湊來敬酒。
寧如深還記掛著回去的事。
熱情高昂的氣氛下,他被敬了一杯又一杯:咕咚咕咚……
李無廷在一旁縱容地看了他會兒。
直到看他喝得雙眸泛起潮意, 動作又變得遲緩起來,這才適時止住, “好了。”
一幫興致勃勃的定遠軍轉頭。
寧如深也暈乎乎地轉頭:?
李無廷端著酒盞起身,清清朗朗的聲線傳入營間, “朕敬全軍將士, 衛我大承——”
話落, 仰頭飲儘杯中酒。
營中一瞬沸騰澎湃, 士氣喧然:
“陛下萬歲!大承萬載!”
“我等願以身護國, 定遠守安!”
喧鬨高漲的氣氛中,寧如深仰頭,隻見年輕的帝王眉深目遠,一身玄衣映著搖曳的火光,身形挺拔修長。
寬闊的肩膀似載著天穹。
他心頭也隨火光曳動了一下。
正看著,李無廷忽而低眼對來,潤玉般的眸光微動,在一片熱鬨的聲響中說道:
“醉了?回帳吧。”
寧如深思緒怔然,點頭應道,“嗯。”
…
等回到大帳,他還有些懵。
烈酒的後勁上來了,醺然的酒意在他腦中發酵,他飄忽地綴在李無廷身後。
李無廷看了一眼,已然習慣。
他在心底歎了聲,叫德全打了水來,動手替人擦過臉。寧如深配合地仰著頭,濕帕擦過他頰側,一片霞色暈開。
李無廷頓了頓,沒忍住低頭含%e5%90%bb了下,隨後搓了搓那張泛紅的臉,將人抱上床,“好了,快睡。”
寧如深窩在熟悉的懷裡,正要閉上眼,頭頂又落下一聲:“明日還要啟程。”
他一下又不困了。
明日還要啟程。
今晚是他們同帳的最後一夜。
寧如深心潮越發湧動,抓了下李無廷的衣襟,“陛下,困了嗎?”
一道低聲,“沒有,怎麼了?”
他在醉意中隨心而動,抬起下巴親上了跟前的喉結:呼……
跟前的人震了下,心跳就亂了。
李無廷低頭捧起他的臉,“…想了?”
嘶啞的嗓音勾著他的心潮。
寧如深沒有回答,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又意識不到這代表什麼。
濃濃的不舍纏得他頭腦發暈。
他閉著眼,主動抱住李無廷親了親。
李無廷呼吸顫得厲害,滯了瞬,忍無可忍地壓了下來——
屏風後極速升溫,細小的聲音斷斷續續。
帳中燭火還未熄滅。
主帳外設了哨崗,今晚軍中慶功,隱隱還能聽見遠處熱鬨的聲音。
外麵不知在做什麼,忽然一聲吆喝。
寧如深陷入熱潮的腦海陡然清醒了點,意識到這會兒燭火未滅,他們還在帳中——之前都是在野泉裡,還從沒在這裡親熱過。
他忙推了把李無廷,偏過頭換氣,“陛下……”
大掌擦過他通紅的臉,明眸霞色在燭火下美得令人心悸。
李無廷目不轉睛,啞聲問,“怎麼。”
“還在帳裡,有人…”
這會兒衣帶都落在了地上,玄裳雪衫搭在床沿,垂落了一片。
李無廷喉結動了下,又俯身%e5%90%bb住他泛紅的耳垂,有一就有二地說出了那句話,“…隻要動靜不大。”
寧如深臊得慌,但被酒意醺過的大腦遲緩而直白,頓了下,便隨心意地支起膝蓋,雙手環住了李無廷的背。
肩胛骨抵著掌心聳動了下。
上方的人眉心一沉,麵色潮紅地俯了下來。
……
燭火搖曳,將出口的聲音又被%e5%90%bb封緘。
細碎的聲響沒入喧鬨的營中夜色。
一帳之隔,還能聽見外麵的巡邏的動靜和將士們說話的聲音。
閉眼間,仿佛就近在耳邊。
寧如深緊張又沉醉,指尖攀著直顫。
光影白晝的沉浮中,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在門口驟然響起一聲“陛下歇了?”的問話時,他猛地一抖,在李無廷肩背上落下幾道抓印——
德全,“陛下已經歇了,副將有事?”
“末將說送些醒酒湯來,既然歇了,那便不打擾陛下了。”
聲音轉而遠離了大帳。
寧如深抵在李無廷懷裡,淚眼婆娑,蹭著對方衣襟。
李無廷低頭輕拍,隨意扯來一旁的裡衣,料理好懷裡的人後又拉過他的手,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
……
一刻鐘後,一道啞聲喚來德全。
主帳中燭火熄滅。
帝王擁著他醉意饜容的臣子,相偎度過了在北疆的最後一晚。
·
翌日,寧如深酒醒起來。
他坐在床頭懵了半晌,一些細碎的回憶逐漸湧入腦中。他一口氣猛地屏在%e8%83%b8口:
自己居然,如此不知羞恥……!
是因為喝了酒,還是中了軒王的詛咒?
怔然間,屏風後一動。李無廷繞了進來,“醒了?起來準備啟程了。”
寧如深勉強壓下紛亂的心緒,沒好意思去看李無廷的臉,他撐著身起來,手心突然一刺,“嘶…!”
他抬手,就看掌心泛紅破皮了。
“………”
寧如深又呆住了:?
李無廷視線落來,也默了幾息,似乎震驚於他的脆皮。定了瞬,他腳步一動走過來替人穿衣,沉著熱氣似是自然地說:
“之前有泉水…以後朕會注意。”
寧如深淩亂地應了兩聲,“嗯。”
一通折騰,終於收拾好。
出帳吃過早飯,三軍便已整頓在列,準備送行。
日光下,甲光如金鱗熠熠。
軍旗之下紅袍厲烈,霍勉、何良等人立於陣前,一張張熟悉的麵容整齊排開。
寧如深心頭驀然湧上一股不舍。
過往的一幕幕浮入腦海:裹著黃沙的蹴鞠,碗裡多出的棒骨,河中的水花四濺、營裡的熏爐白煙……
自此全都留在了這片天高地廣的荒原。
霍勉自陣前抱了一禮,隨後大手一揮招呼著親兵:
“臣等恭送陛下出城——”
金鱗排開,聲勢浩蕩:“恭送聖駕!”
李無廷微提一口氣,“準。”
…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長綏。
到了城外郊野,定遠軍集體駐步。
軒王出城後要往南行,定遠軍留北,而禦駕歸京。
就要分彆,李應棠眸光微動,“陛下,臣…回江南了。”
李無廷點頭,“趕緊。”
李應棠,“……”
寧如深,“……”
你們天家兄弟的感情還是那麼深。
他目送著軒王淒涼離去,身側落下一聲,“上車。”
寧如深轉頭,隻見李無廷立在馬車邊,朝他彎了下唇,“我們該回京了。”
·
他們來時要趕路,全程策馬疾行。
回去時沒那麼著急,乘的是馬車。
馬車內布置得舒適寬敞,鋪了軟墊,德全在一角侍奉待命。
寧如深好久沒困這麼舒服的窩,一下攤開,喝了口熱茶。正要去拿旁邊的零嘴,手就被撥開了。
“手…”李無廷剝著小核桃,抿唇,“不是磨破了?”
寧如深心頭一跳!
光天化日,李無廷在說什麼。
他指節一蜷,仿佛還能感覺到手心的沉熱,趕緊咽了咽提醒,“德全還在…”
“沒事,他耳朵閉上了。”
“……”寧如深瞥了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看德全腦袋上掛了個問號,隨後縮成一團,緩緩把自己嵌進了馬車角落裡。
他閉了下眼:算了。
手心磨破的皮沒過兩天便已好全。
馬車穿城過府回京,沿途都是夾道相迎的百姓。一路上李無廷還要傳召官員,進行問話和考察。
走了十來天,才終於聽侍衛來報:
“陛下,前麵就是虞川。”
李無廷應了聲,又掃來一眼,“嗯。”
寧如深一下坐直:嗯???
馬車一晃駛入了城中。
他潤了下唇,心跳怦怦,也不知是在緊張什麼,最終沒忍住掀開了點車帷。
道路兩旁已站滿了高呼萬歲的百姓。
他正從帷縫間偷偷看看,便聽身後傳來一聲,“在看什麼?”
“……臣有點近鄉情怯。”
李無廷似笑非笑落來一眼,“喔。”
寧如深沒看見身後投來的目光。
他瞅著瞅著,忽然就看街邊食攤上有個小孩正拿了片菜葉,蓋上自己的深淵巨口——
寧如深一陣激動:是他的“菜包肉”!
他假裝不經意地將車帷一掀,拍拍李無廷,“陛下,來看看風土人情。”
李無廷抬眼一看,陡然默了片刻。
寧如深探頭,“怎麼了?”
李無廷輕聲,“…挺好的。”
“?”他正不明所以,道旁沸騰的人聲間突然傳來幾道聲音:
“快看,那就是禦史寧大人吧!”
“三品朝服,年輕秀美…沒錯,正是生擒北狄大王子的那個!”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愛了。”
“………????”
寧如深大驚:什麼叫他生擒大王子!
你們的愛這麼盲目麼!?
一隻手忽然拎住他的後領,將他拎回車廂中,車帷倏地放下。
李無廷說,“人多,彆探頭探腦的。”
寧如深還有些恍惚,“陛下,他們說……”
“朕聽到了。”李無廷看著他,莫名輕笑了下,“倒也沒什麼大錯。”
寧如深悚然覷去:你也是盲目的?
·
出了虞川,路程便過了大半。
一路風塵仆仆,終於在一個傍晚抵達了距離京城還有兩日車程的堯津。
堯津知府孔舒原前來接駕:
“微臣參見陛下!見過各位大人!”
李無廷應了聲,孔舒原又側身引道,“下榻之處已經備好,請陛下隨微臣前去。”
落腳處就在知府府上。
寧如深隨人一道過去,見這堯津知府約摸三四十歲。對上李無廷的提問也能應答如流,還算是親理政事。
他們一路進了府中。
接待的院落已經收拾出來。
李無廷住在主屋,隔了小半個院落的西側,就是寧如深住的次屋。
李無廷照例召了孔舒原去考問。
寧如深便回了自己屋裡。
這會兒天色已晚,他托府上的下人打了桶洗澡水來。待他洗完已過亥時,差不多也該歇下了。
寧如深正坐在床沿搓毛。
下人進來收完水桶,離開前提了句,“對了大人,老爺讓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