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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得吧?去找他——”

矛隼撲打了一下翅膀, 隨即振翅而去。

與此同時,塞外。

寧如深扒著糧車,也快要窒息了:一共劫了三車糧, 就把自己給偷渡了出去。

現在他孤立無援,逃也逃不走。

他思緒在腦海裡飛速轉了一圈。

隨後強行定下神來, 朝前方撲撲拍了拍草堆,儘量自然地出聲:“嘿。”

“……”

前方一轉頭, 馬蹄停了。

高大彪悍的北狄兵齊齊瞅著糧堆裡冒出的腦袋:這誰???

半個多時辰後。

塞北, 大王子蘭達勒營中。

寧如深和糧草一道被押進營裡。

四周都是身著胡服的北狄騎兵, 紛紛朝他投來各式目光, 他一路穿過羊圈和火堆, 就到了中央最大的帳篷。

“大王子!”身側一名北狄兵報道。

裡麵傳來一道應聲,緊接著簾子一掀,他就被帶了進去。

進帳,撲麵而來的酒香和暖意。

寧如深微吸了口氣,抬眼看去。

隻見一名深發束辮戴配飾的男子坐在主位,身著羊絨邊短衣,看著約摸二十五六。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桌上擺滿了美酒、水果、熏肉。

蘭達勒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北狄兵道,“大王子,劫了三車糧,還帶回個大承人。”

“這是誰?哪兒來的?”

“突然從糧草堆裡長出來的!”

“……”

蘭達勒噗通砸去一隻銀杯,怒罵,“蠢貨!草堆裡能長人嗎?定是跟著運糧隊一起的。罷了,若是沒用就殺了,若是有用……”

他打量著寧如深,轉而用大承話問,“說,你是誰?”

寧如深感覺到對方盎然的殺意。

他定了定神,“我是一名神官,隨糧隊去大承後方做法事的。”

“????神官?”

蘭達勒狐疑地看去。

寧如深今天出門穿了一身常服,生嫩明淨的麵容看著就很小,不像是官員,更不像士兵——

哪有這麼白白淨淨、身嬌體弱的士兵?

蘭達勒信了點,“你叫什麼?”

寧如深,“寧如…神。”

聽著還怪神。蘭達勒擺手,“先搜身!”

·

一聲令下,幾名北狄兵擼袖走來。

寧如深心頭緊了下,又隱隱慶幸:

幸好在路上偷偷把魚符給扔了,現在他身上沒有什麼能表明身份的東西。

但就是那白玉簪——

想到醒來時發現自己一頭烏發披在身後,刻了李無廷名字的玉簪不知所蹤,寧如深都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掉眼淚。

他隱約記得撞頭的時候玉簪好像掉了下來。

隻能祈禱是掉在了原地,有親兵替他撿到。

在他暗自心疼間,身已搜完。

北狄兵動作粗魯,三兩下扒拉,然後從他腰帶裡“嘩啦”扒出一堆花生米。

“……”蘭達勒和北狄兵。

花生落了滿地,寧如深臉上的心疼還沒收回去。

蘭達勒看他的目光少了幾分戒備,打量幾眼,突然又起了興趣:

“你們大承的神官,可是像我北狄的薩滿大巫一般?”

寧如深隻知道賀庫王迷信大巫,莫非這大王子也一樣?

他試探地看去,“差不多。”

蘭達勒聞言果然坐直了身子,眯眼,“那你露一手給本王子看看,不然哪知道你是不是瞎說。”

寧如深想起北狄的局勢,醞釀道:

“大王子命宮不凡,乃金翅鯤鵬……”

“嗯,說得不錯,確實是本王子。”

“可惜囿於淺池,蓋有一黑鷹蔽日。鯤鷹本出同源……”

“慢著!”

蘭達勒臉色變了幾番,左右一掃,“你們都先下去。”

北狄兵不明所以,應聲退下。

待人走完,蘭達勒盯著寧如深道,“你說得倒像那麼回事。本王子正是苦於一身才能無法施展……但這些都不算秘密,還有嗎?繼續說說。”

寧如深潤了下唇。

繼續什麼,他可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對上蘭達勒的目光,隻能硬著頭皮把之前造過的謠重新說了一遍,“另一位暗中得了授意,此次出兵正是為軍功,好認祖歸宗。”

嘭!跟前的桌案突然被猛地一砸:

“前些日子流傳的那些秘聞果然不是空%e7%a9%b4來風!”

“本王子就知道!還有更離譜的——”

寧如深:……?

蘭達勒不知想到了什麼,怒火中燒。他目光一側,忽又心驚道:

“這等秘聞,你是如何得知的?”

什麼如何得知,這就是從他嘴裡傳出來的。

不過“更離譜的”是什麼?

寧如深暫時斂下思緒,泰然道,“自然是推算而來。”

他看人將信將疑,便說,“這樣好了,容我破例為大王子展示推算的神力。”

蘭達勒:?

很快,二十四支一模一樣的薄木片就擺在了桌上。

寧如深在背後寫上數,倒扣過來,“請大王子抽出兩支記住,再扣到一邊。”

蘭達勒興致勃勃地照做,“喔。”

寧如深拿起那兩支木片藏到身後,抽出其中一支展示給蘭達勒,“這是幾?”

“三。”

寧如深點頭,收回背後。

又將兩支一起放回去重新打亂、全部翻開,隨即神叨叨地探手感應了幾息,用纖白的手指一點:

“另一支是十六,是不是?”

蘭達勒大驚,“啊對對對!你怎麼知道?”

寧如深玄妙地看了他一眼,“噓。”

“——這才到哪裡。”

一個下午,他把會的紙牌魔術給人玩了個遍,邊玩還邊輕聲慢語:

“大王子是不是從小就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那是因為你天生得神鷹庇護。”

“身邊有很多人嫉妒你吧?我就知道。”

“大王子運興在北,要……啊,好痛!”

蘭達勒驚了跳,“你怎麼了?”

寧如深柔弱地捂嘴,“不能再說了,要遭天譴了。”

“喔喔……”

·

一通暈眩眩的忽悠下來。

直到兩人出了帳篷,蘭達勒走路都是瘸的。

寧如深揣著袖子跟在蘭達勒身側,守在帳外的北狄兵問:

“大王子,這個大承人怎麼處置?”

“先看守起來。”蘭達勒看了眼,“給吃給喝的管著,本王子自有用處。”

他說完,旁邊一個北狄副將瞅來。

寧如深這會兒還披著長發,著了身素白的常服,烏發明眸,耳尖綴了一點豔麗的紅痣。在一片糙莽的北狄人中顯得格外惹眼。

那副將咽了下,眯眼,“大王子,能否……”

他那神色一看就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

蘭達勒猶豫了下,又看了眼寧如深:這大承的“神官”,確實是生得美貌勾人,若不是自己不好男色……

寧如深被看得捏了把汗,立馬啟唇,“瀆神者死。”

“……”蘭達勒打發,“算了,彆壞事。”他說完又壓低聲音,“待成了大業,再隨你。”

那副將盯了兩眼,遺憾地走了,“是。”

寧如深鬆了口氣,被帶了下去。

大概是出於他身份特殊。

蘭達勒給他單獨分了個小帳篷,外麵派人嚴加看守。

他進到帳篷裡——

圓頂的小帳篷空間不大,但好在有毯子,晚上應該凍不著。

寧如深在藍黃格紋的毯上攤平。

他望著透光的帳頂陷入思考:

看樣子,拾一、陸伍他們在北狄散布的謠言起效果了。

雖然不知道“更離譜的”是什麼……

但大王子突然發兵截糧,多半也是因為那些謠言讓他坐不住,才來和賀庫王搶一份功。

他忽而一頓。那他算不算是蝴蝶翅膀一扇,把自己了扇進去?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算了,寧如深自我安慰:

至少現在苟住了。

他指尖在小腹上搭了搭,突然又躍躍欲試:既然來都來了,要不要霍霍一下北狄?

給他的陛下抓隻大耗子回去。

而與此同時——

荒莽的北漠上空,白隼振翅。

百裡之外,拾一和陸伍牽馬出了王城。

大漠深處,賀庫營中。

賀庫王看著傳來的報訊:大王子討了兵馬,擅自截了大承的糧車,還帶回了一名“神官”。

他嗤笑了聲,“有點意思。”

隨即著人牽馬,“本王看看去。”

而距離其不到的五十裡的邑水上遊。

斥候加急,三日疾馳入大承營地!

中軍帳中,李無廷端坐在主位上。眾將領正在商討下一步戰略。斥候攜信入帳,奉在禦前:

“陛下,長綏急報!”

李無廷接過信紙看了兩行。

緊接著,眾人就看向來鎮定如山的帝王倏然起身,險些撞翻跟前的輿桌。嘭!

捏緊紙頁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眾將驚詫:“陛下!?”

李無廷看著信中字句,閉了下眼,眼前儘是出征前城門外仰來的那雙明眸。

他%e8%83%b8口起伏,半晌森然,“北狄。”

第73章 親愛的盟友

寧如深本著分化北狄的原則, 在蘭達勒身邊忽悠了幾天。

直把人忽悠得雲裡霧裡,越發玄乎。

等吃完飯,蘭達勒又把他叫去了主帳, “你現在有遭天譴的感覺嗎?快給本王子卜卜。”

“……”

寧如深看了他一眼, 垂睫做了個噤聲, “噓,我感知感知。”

蘭達勒便不再說話, 緊張地盯著他。

他醞釀了會兒,起身走到帳邊。

這日天接連下了幾場雨,此刻的帳外也是細雨連綿。

北狄的帳篷門簾高而寬, 都大敞著。

雨水從邊緣斷斷續續地墜成雨簾。

寧如深伸手接了接, 忽然想起李無廷出征前說的:駐紮在邑水, 繞開蘅垣坡……

他收回手一揣, “大王子運發於水。”

蘭達勒急切地從後麵走來,“發於水?要多久能發?”

寧如深含糊,“就快了。”

“快了是多久, 沒有準確一點的?”

“快了就是……唔!”他蹙眉按住頭,麵色蒼白脆弱。

蘭達勒瞅著,“怎麼, 你又要遭天譴了?”

寧如深,“…嗯嗯。”

從身旁投來的目光頓時不滿、焦急, 還有些狐疑。他正硬著頭皮任人打量,帳外突然來人打斷:

“大王子!賀庫王來了!”

蘭達勒猛地抬頭, “什麼!?”

寧如深心頭莫名一跳, 也抬頭看去。

賀庫王很快來到主帳中。

他身量高大, 體格強壯。金環箍在他古銅色的臂膀上, %e8%83%b8口前還隱隱露出圖騰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