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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如深:。

回了府裡,他還是找了個大夫。

這個朝代醫術有限,雖然沒查出具體對什麼過敏,但也開了些藥,列了些忌口的菜。

寧如深擦完藥膏,脖子上的紅痕也消了。

還有三日就是麵試。

他靠在屋中桌案旁的矮榻上。

悠悠望著窗外琢磨了片刻,隨即起身拿了紙筆,伏案揮灑起來。

一頁頁提筆落成。

半個時辰後,寧如深滿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大作:李無廷讓他自己發揮,那他可就肆意發揮了。

麵試的日子很快到來。

三日後,天清氣爽。

寧如深換上一身緋紅官袍,拿著寫好的那遝紙,出發去了貢院。

而同一時刻,宮中。

拾一跪在禦前忠心耿耿地彙報著。

他彙報的正是那日城西食肆的事,李無廷立在殿階前,聽完冷笑了一聲,“在那些世家子眼中,朕竟是這麼好拿捏的?”

拾一,“庾家子還言陛下為惡主。”那聲“惡”加了重音,聽起來相當之惡。

李無廷眸光驀地一沉。

“大膽!”德全忙罵,他罵完又轉向李無廷,“敢誹謗陛下,罪該萬死!陛下息怒,今兒就讓寧大人先將人收拾收拾!”

殿階前靜了幾息。

隨即聽李無廷緩聲,“朕倒想看看他打算做什麼。”

“是。”德全頓時靈性地吩咐起駕。

聖駕出發前,李無廷腳步又一止。

他看向拾一,“隻有這點事?”

拾一,“是,寧大人近日喜吃燒餅,派卑職排隊。從早到晚,日日不落。”

李無廷默了下,“也是不容易。”

拾一激動,“不辛苦!”

李無廷看了他一眼,“……”不是說你。

隨即擺駕出宮。

·

另一頭,貢院。

院中央拉了帷幕遮擋,考生們依次到幕後領了號牌,各自進入了考室。

甲酉室,庾迢踏入門中。

進門卻見裡麵竟有好幾張熟麵孔,五城兵馬司的世家子都在其中。他一下怔住,“怎麼回事?”

幾人也麵麵相覷,“不是說隨機排的?”

庾迢想不出來,勉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落座,“不管了,先把麵試通過。”

“也是,還要讓那寧琛走著瞧!”

正說著,考室後便傳來一陣腳步。

室內頓時肅然一靜。

在眾考生屏息等待中,隻見來者一身緋紅官袍,上方雁紋流光,端的是矜貴清明。

寧如深走到主考桌前,微微一笑。

庾迢腦中頓時“嗡——”的一聲!他麵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盯著站在主考官位置上的人:

怎麼會是寧琛!?

幾名世家子也都同時一震,仿若失聲。

寧如深朝怔然回不過神的幾人一笑,如吃飯那天一般抬了抬下巴,“都坐。”

說完拉開椅子坐下,點點紙頁:

“現在開始無領導小組麵試。”

第28章 大肥鴿

無…無什麼麵試?

考生們全都懵住了。

他們背完了四書五經, 看過了政史策論,一個個%e8%83%b8有成竹地來到這裡。

沒想到等來的是個全新詞彙。

寧如深好心解釋了兩句,“試題都在桌堂裡, 給你們兩刻鐘時間自行討論。在這期間, 你們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是本官考察的內容。”

他說完抻抻衣擺, 閒聊般補充,“喔, 忘說了,本場考核隻會選出表現最出彩的那一個,其餘人全部淘汰。”

“什麼!”

“隻選一個人!?”場中瞬間嘩然。

尤其是五城兵馬司下的世家子, 他們相視一眼, 神色微變, 很快都彆開眼神。

剛建立的聯盟在一瞬分崩瓦解。

隻能選一個, 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寧如深看考場中的氣氛轉眼變得微妙,滿意地坐下,靠著椅背點了點:

“桌子圍成半圓麵向我, 準備開始了。”

桌子很快擺好,小沙漏一擱。

寧如深撐著下巴好整以暇,“開始。”

嘩啦, 紙頁被紛紛拿出來,眾考生慌張茫然地翻開試題, 往上方一看:

『你的名字叫小帥,是京中一名富家官二代。目前你在工部當一名小官, 上有領導、下無屬員。

這天, 暴雨突至, 江岸河壩決堤。工部受命對河堤進行搶修整改……』

考生們微微鬆了口氣。

整這一出, 不就是考民生水利?

他們安心地往後繼續看去:

『……卻發現庫中無錢。於是向戶部申請五百萬兩預算, 戶部稱工部銀錢尚有盈餘,未批。

現在派你來解決這個問題。

要求:

·兩刻鐘時間自行組織,闡述觀點。

·最後選出一人向考官彙報展示。

·若無法得出結論,則全部淘汰。』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考官聽不得太大聲音,吵架的滾出考室。

眾考生心頭一顫:……!

這是什麼考題,這不就是扯皮!?還有最後那行小字是什麼東西……

他們朝主考官座位上的寧如深瞟去,卻看人正懶懶托著下巴,絲毫沒有出聲的打算,真就完全開擺。

隻是那雙眼在掃來時眸光清明,充滿了審視。

考生們頓時震了下。

最後,一名世家子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晚生以為,該先向戶部闡明利害……”

寧如深舒舒服服地坐著,聽人叭叭起來。

有了一人開頭,其餘人也參與進來。

隻不過因為準備倉促,又毫無經驗,常常有幾人開口就撞在一起。要麼互不相讓,要麼同時冷場。

……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半,場中依舊爭論不休。

庾迢還沒從考前的驚變中緩過神,又被這殘酷的競爭機製打得措手不及,心緒混亂不堪。

他幾次插不上話,終於逮著一個空檔急躁道,“我認為該稟明聖上,責令戶部撥款!”

他剛說完,另一頭就道:

“庾兄輕率了,工部底層的小官連上朝的機會都沒有。再說了,這是要把戶部得罪徹底?”

寧如深看向說話的人——

沒記錯的話,這不是和庾迢結盟的世家子之一?

這是打起來了啊……打得好。

庾迢臉上果然一副恨不得把人撕了的表情。

桌上小沙漏“沙沙”就要流到儘頭。

場中仍是一片膠著,無一人出彩。

正在這時,毫無頭緒的考場中突然冒出一道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覺悟開口:

“我願意找我爹來掏這個錢!”

一句話如石破天驚。

所有考生都安靜了,怔怔地看向說話的人。

就連寧如深都微微張大了嘴:

好一個劫父濟貧的大孝子!

他一下坐直了身子,欣賞地朝人看去,“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趙辛…啊不,趙帥。”趙辛蒙掃過題麵的第一句話,誠惶誠恐地回複。

寧如深微笑點頭,“你不錯。”

趙辛蒙頓時激動得臉頰漲紅。

其餘考生心神大震!大家都在正兒八經地扯皮,偏偏冒出這麼個“大無畏”的二百五,豈不是把他們都比了下去?

一時間眾人紛紛跟風改口:

“此言甚佳!我爹願掏兩倍的錢!”

“替聖上分憂是臣子的本分,我全家都願捐款救濟兩江百姓!”

有考生一時不察落了下風,乾脆咬牙一狠心,“我…我把祖上的積蓄全捐出來做水利!”

眼看這群世家子個個成了菩薩下凡,寧如深簡直要撫掌讚歎:

沒錯就是這樣,都給我往死裡卷!

萬惡的封建主義隻能用萬惡的資本主義來打敗。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兩刻鐘時間終於到了。

麵試結束,一群官二代人均誌願捐出一座祖宅。

寧如深悠悠靠在椅背上,望著場中麵色忐忑、仿若等著死亡宣判的眾考生——尤其滿臉頹敗的庾迢幾人,和善地笑了笑。

隨即說出那句老生常談的話,“回去等消息吧。”

“是,寧大人……”

眾考生腳步不穩地散了,像是來曆了場大劫。

寧如深在座位上拉長身子伸了個懶腰,起身朝考場後方走去。

考室背後是供監臨督察的房間。

他剛掀簾進了門,就對上一幫陣仗——

宮人侍衛靜候在兩側,德全挎著拂塵朝他眯眼直笑,而屬於監臨的位置上則坐著當今聖上,李無廷。

竟是聖駕親臨。

寧如深愣得腳步一頓:?

李無廷坐在位上,氣質穩如巍嶸,冷俊的麵上帶了點若有似無的笑意,朝他看過來:

“寧卿,過來。”

“……”

寧如深咕咚一下,磨蹭過去。

他蹭到李無廷跟前站好,“陛下。”

李無廷抬眼道,“寧卿這麵試的法子,是從哪兒來的?”

寧如深誠實感歎,“是萬萬人卷出來的邪惡成果。”

李無廷輕笑,“的確邪惡。”

他頓了下又問,“卷是什麼?”

“就是…”寧如深想了想,簡潔明了,“臣的反義詞。”

李無廷若有所悟,“過於勤奮的意思。”

“……”怎麼,他是極其懶惰?

寧如深眸光一下幽幽的。

李無廷對上他的視線,忽而彎了下唇,“朕說笑的。”說完起身,越過他朝門口走去,“正如寧卿先前所言——如魚爭餌。”

寧如深望向李無廷的背影,忽然覺得人有種俯瞰般的清醒。

除了汙蔑他美好的品性。

“呲呲……”德全躬身跟上,同他呲氣暗示:還愣著乾嘛,隨聖駕呀!

寧如深便寬容大度地跟了上去。

·

出了考場,其他考室麵試還沒結束。

隻有寧如深花兩刻鐘超度了一幫官二代,其餘考場則還有很長的考核時間。

寧如深,“陛下要去旁聽嗎?”

“不必了。”李無廷目不斜視,“翻來覆去也不過是些經書策論而已。”

寧如深又看了他幾眼。

所以你是特意來觀賞我演出的……

“看什麼。”李無廷瞥道。

寧如深表功,“這事,臣是不是辦得不錯?”

身側落下一聲哼笑,“淨是胡來。”

寧如深:懂了,意思就是辦得很好了。

幾句話間已經出了貢院。

兩人的馬車都停在院門外麵。

寧如深趁著最後一點時間,加快幾步貼近李無廷身側,小聲打探,“那陛下是看中哪根獨苗了?”

李無廷比他高出一截。

低頭看去時,就看人抬著下巴望來,絲毫不自覺快蹭到自己肩上了。

下頜弧線柔美,看著撓上去挺軟。

李無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