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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動,忽然瞥見立在一旁的拾一。對方像根輕輕搖擺的牆頭草,正豎起耳朵地聆聽著他們的談話。

以他對拾一添油加醋的了解。

估計這話傳到李無廷耳朵裡,就會變成“幾個世家準備聯合起來扳倒他”。

寧如深想了想,滿意道,“也好……”

正好給人上點眼藥。

“好什麼?”耿硯突然湊過來,“好讓你告老還鄉嗎?”

湊近間音量驟然放大。

寧如深推開他的狗頭,“你好吵。”

“……”

旁邊的拾一若有所思地記下。

·

當天傍晚,拾一準時出現在養心殿。

李無廷似默許了他的行為,端坐在矮榻上低眼,“人情況如何?”

拾一回,“基本恢複了。”

李無廷嗯了聲,“還有彆的事?”

“是。”拾一把這幾天到訪者的談話都複述了一遍,又說到耿硯,“耿侍郎翻牆進來,見陛下不在,大喜。”

李無廷,“……”

拾一繼續,“隨後談及五城兵馬司下的幾個世家。”

“談什麼了。”

“聽聞幾家準備聯合起來扳倒寧大人。”

拾一說著瞟去一眼,卻見李無廷神色沉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隔了兩秒,李無廷又緩緩開口,“他聽了是什麼反應?”

拾一回想著那語氣,“寧大人甚為滿意,說:也好……”他模仿得惟妙惟俏,完全能讓人感受到當事人是有多滿意。

李無廷眸光沉了沉,“好什麼?”

拾一品著那對話,確認人沒有反駁,“好告老還鄉。”

“……”

話落,矮榻前陷入一片沉寂。

德全捏緊了拂塵心頭一震,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跟前落下一聲冷笑:

“嗬,朕倒不知,寧卿是這麼想的?”

李無廷目光落向殿門外,冷笑著吩咐下去,“召人進宮。”

第26章 扶那一把

正是傍晚時分。

寧如深一邊躺在院子裡等飯, 一邊在心頭估摸:

這會兒拾一應該已經去禦前彙報了。

不出意外,眼藥也該上好了吧?

院子裡栽棵牆頭草,還是有點功效。

他正悠哉地晃著躺椅, 院門忽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嚴敏領著名小內侍進來了:

“寧大人, 陛下召大人進宮。”

寧如深看了眼擦黑的天色:這個點?

“陛下是有急事?”

“奴才不知。”

他隻好起身換了官袍隨人出府。

一路上都想不出能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寧如深試探, “陛下心情如何?”

小內侍不好說,“是…是笑著的。”

隻不過笑得有點冷罷了。

寧如深頓時安了一半的心,又摸出兩顆小核桃塞去, “多謝小公公。”

“……”

跟著人一路進了宮。

寧如深本以為是去禦書房, 但沒想到內侍直接將他領去了養心殿。

養心殿裡一片燈火通明。

寧如深進去就看李無廷側對著他, 坐在矮榻跟前低眼翻書。德全立在一旁, 惱恨焦灼地看過來:欸!

那眼神仿佛他造了大孽。

看得他頭皮都麻了一下。

寧如深喉頭一動,望向李無廷。

後者對他的到來似毫無反應,冷俊的側顏上神色不明。

他抬手見禮, “臣參見陛下。”

話落,前方依舊沒有回應。

寧如深想到那小內侍說的話,又偷偷抬眼, “陛下召臣來,是有什麼好事嗎?”

“好”字剛一出口, 就聽李無廷冷笑了一聲:“嗬!”

寧如深:……?

手中的書冊被放下。

李無廷起身走到他跟前,要笑不笑地將人看著, “朕沒什麼好事, 寧卿的好事倒不少。”

他好什麼了?

寧如深仰頭困惑。

這一仰頭, 他才發現兩人距離很近。

他抬起的手背幾乎擦到李無廷嚴謹交疊的衣襟邊緣。後者垂眼看來, 高大的影子籠在他身前, 眼底映著他的身形。

寧如深莫名有種被捏住了後頸皮的錯覺。

他尾椎下意識一顫:

怎麼了?難道是嫌他攤得太久了?

對視了幾息,李無廷終於開口,“寧卿是對禦前的職務不滿,還是覺得朕克扣了你的賞賜?”

寧如深忙說,“沒有,臣每天都賺得盆滿缽滿。”

李無廷,“……”

德全閉眼:你是來禦前謀財的不成!

李無廷跳過他的措辭,涼嗖嗖道,“是嗎,可朕聽說,寧卿已經開始另謀出路了。”

寧如深:???

什麼出路?他又不去賣烤紅薯!

大概是他眼底的茫然太過明顯,李無廷頓了瞬,好心地點道,

“不是準備卷起盆缽,告老還鄉了?”

“………”

寧如深怔怔地反應了幾秒,隨即大草:

好個拾一,又在造他的謠!

他仔細一想,他那會兒正在給百家飯上眼藥,小犬又嚷得大聲,完全沒注意到對話前後銜接上了。

竟然給了拾一一絲施展才能的空隙。

寧如深忙辟謠,“臣沒有。”

李無廷審視地看著他,似在等他狡辯。

寧如深目光清澈而真誠,“臣是說,把百家飯一起收拾了也好。”

“喔,那告老還鄉的是?”

“耿侍郎。”

“……”

跟前默然了良久。

李無廷意有所指地望著他,輕輕開口,“朕以為,如耿侍郎那般翻牆越瓦地找你,你二人應當情誼匪淺才是。”

寧如深羞赧垂眼,“那是他的個人愛好。”

李無廷:。

·

大概是看他言辭懇切,甚至不惜汙蔑同僚,李無廷信了大半,不再追究,

“罷了。”

他麵上冷意消退,神色緩和了許多。

寧如深瞅著:這就好了?

大傍晚把他叫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個?

在他琢磨間,一旁德全開口,“陛下,那奴才去傳膳?您處理完政事,到現在都還沒用膳呢。”

李無廷應了聲,“傳吧。”

德全立馬一揮拂塵吩咐下去。

寧如深望去,“陛下怎麼還沒用膳?”

李無廷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寧如深被看得虛了下:……

看他做什麼,總不能是被他氣飽的。

養心殿後就有小廚房。

德全剛吩咐下去,宵夜很快就一道道端上來,香味四溢。

寧如深目光跟隨,喉頭呼嚕直響,“臣也還沒用膳…臣先告退了……”

李無廷看不下去,“行了,留下用完膳再走。”

“這怎麼好……”

寧如深一秒蹭過去,“臣坐旁邊嗎?”

“對麵吧,朕怕礙著卿大展拳腳。”

“……”

那你可真好。

禦膳做得自然是精致可口。

一桌宵夜擺上來,李無廷適度用了些,就克製地放了筷子。

寧如深卻一點沒客氣,直到吃不下了才停筷。他吃得臉頰都泛了紅,眼睛滿足地眯起:

天家飯,香香。

正眯著,就聽李無廷問,“吃好了?”

寧如深點頭,“特彆好。”

“喔,同寧卿吃過的百家飯比呢。”

“……”這話題沒完了是嗎。

寧如深誇道,“百家飯哪有禦膳好?”

李無廷不輕不重地哼了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頓晚膳吃完,天色漸晚。

寧如深起身請辭,“陛下,臣先回了。”

話落卻看李無廷也站起來,隨意道,“剛用完膳,正好走走。”

寧如深眨了下眼,“是。”

從養心殿到宮門距離不短。

兩人朝宮門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截,寧如深聽身側李無廷開口,“再過幾日就是麵試,寧卿腰傷如何了?”

“好得差不多了。”

寧如深說著摸了摸腰側,又思考起麵試的事:對於那幾家來說,文化考核不是目的。李無廷把這爛攤子丟給了他,他該從哪方麵入手……

這會兒天色昏暗,四周夜色蒙蒙。

寧如深想得出了神,一手還按在腰側。纖白伶仃的手沿著腰線,在緋紅的衣料上無意識地滑動著……

李無廷視線往上落了一瞬。

驀然地想起之前一碰人耳朵就腰抖。

他指尖一動正要將視線移開,突然就看人出神地往跟前殿階下一踩。李無廷頓時心頭微跳,長臂一伸將人拉了回來——

“唔…!”大掌扣在了那腰側。

寧如深嘭的一下撞在了李無廷身前!

他在沉思中猝然受驚,一手抵在了李無廷襟口,%e8%83%b8口砰砰直跳。

緩神間,李無廷的手還掌在他腰側。

入手的腰肢柔韌纖瘦,官袍麵料光滑,貼著掌心仿佛有股吸力,讓人不自覺沿著那弧度滑下。

李無廷指節微緊了下。

手掌卻克製而君子的一動未動。

寧如深自急促的心跳中回過神,就聽上方落下低沉的一聲,“站穩了?”

耳尖一熱,他頓時又有點打顫,“……陛下鬆開,臣就站穩了。”

再握下去可就說不準了。

李無廷,“……”他手一鬆。

寧如深定下神搓搓後腰,“謝陛下。”

李無廷瞥他,“看來百家飯不長肉。”

“什麼?”

“沒什麼。在想什麼,路都不看。”

話題重新拉了回來。

寧如深說,“在想麵試的事,臣以前沒做過這個……”

“凡事都有第一次。”李無廷淡淡鼓勵,“你也不是生來就會碰瓷。”

寧如深:。

他誠心受教,“陛下說得是。”

李無廷唇輕牽了下,“朕既然交給你,你就自己發揮。”

他頓了頓,“當然,也彆讓朕失望。”

“……”

寧如深心說,要他自己發揮那波動可就大了。他想想還是點了點頭:

“臣一定為陛下選出棵獨苗。”

·

出了宮回府,天色已經不早。

寧如深收拾了一下準備上床。

他正在屋中洗漱,隱隱感覺脖子和肩頭有點癢,就伸手抓了抓。

粹白的脖頸邊立馬落了一片紅痕。

寧如深給自己抓得舒服,嚴敏進屋看他把脖子抓紅一片,頓時驚嚇,“大人,怎可如此作踐自己!”

“……”他隻是撓個癢。

嚴敏幾步走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寧如深放下手,“晚上在宮裡吃了點好的,估計對什麼過敏了吧。”

“老奴去給大人叫大夫!”

“不用,睡一覺就好。”

寧如深已經困得不行,他撓著自己爬上床,將嚴敏打發出去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