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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帽兜蓋上,想以夜色做掩護,怕那些人追上來時能夠看到她。

不知道坐了多久,葉芹的淚都乾了,果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她肝膽俱裂,將自己蜷縮得更小,生怕被發現。

馬蹄聲落在跟前停下,有人下馬,腳步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葉芹害怕得渾身顫唞,大腦一片空白,祈禱著自己彆被人發現。

然而這祈禱終究是沒多大用處,來人還是在月色和流了滿地血的馬旁發現了蜷縮起來的葉芹,腳步聲落到她的跟前。

葉芹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絕望地哭起來,仍舊發不出半點聲音。

很快,她的帽兜被人掀開,朦朧的淚中,她看到了一盞燈散發的光芒,暖黃的顏色將眼前照亮,一張稍顯冷漠的俊臉出現在她視線中。

“腿受傷了?”他蹲在葉芹身前,平靜的眸與她對視,聲音也清冷。

葉芹嚇得渾身癱軟,大哭著抱住來人的脖子,撲進他的懷裡,嘴裡不停地重複著無聲的四個字:朔廷哥哥。

季朔廷身上沾滿了血,還未乾,像是剛殺了不少人再過來的。

他沒說第二句話,一手提著燈,一手抱起葉芹,將馬拋在身後,於月下沿路而行。

蕭府中,陸書瑾因為無從得知賈崔他們要走哪一條路而焦慮得無法入睡,在床上輾轉反側到深夜。

季朔廷因先前的事也沒能融入賈崔那夥人當中,他們對季朔廷相當戒備,自然不會讓他知道從哪條路前往風台山。

若是不能得到確切消息,就不能提前設下陷阱,他們前往風台山拿不到虎符,待回來之後雲城又會麵臨一場災難。

陸書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錯事。

她憂慮到半夜,又一次深深地歎氣之後,門忽然被叩響。

陸書瑾訝然起身,披衣來到門前,低聲問:“何人?”

“我。”季朔廷的聲音傳來。

深夜來尋,必定是有要事,陸書瑾趕忙開了鎖,將門打開。

卻見門外的季朔廷白衣染血,抱著一個完全被黑披風罩住的人,兩步進了房中,將另一隻手的燈放在桌上。

陸書瑾動作迅速地關上門,來到他邊上,壓低聲音問,“季少,出什麼事了?”

季朔廷沒有說話,在椅子上坐下來,動作很輕地將臂彎裡的人換到腿上坐著,帽兜一揭開,裡麵竟然是睡得正香的葉芹。

第91章

“你聽說過東風之戰嗎?”

葉芹的臉上還有淚痕和血跡, 但並不是她手上,而是季朔廷身上的血被她蹭到。

陸書瑾一見這情況,就知道葉芹也是遇到了危險,心中一凜, 小聲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這一句話倒是吵醒了葉芹。

她原本就睡得不安穩, 聽到陸書瑾的聲音, 便悠悠轉醒, 揉了揉眼睛,抬頭望向陸書瑾。

看見她之後, 葉芹麵色一喜, 張口卻沒發出聲音,看那口音, 分彆就是在喊陸書瑾的名字。

她大驚, 抓住葉芹的肩膀,急忙問:“葉芹, 你的喉嚨怎麼了?為何發不出聲音?”

葉芹搖搖頭, 又說了兩個字,是“哥哥”。

陸書瑾並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滿目驚慌地望向季朔廷。x

“是葉洵。”季朔廷將葉芹從腿上放下來, 說道:“他放出了葉芹,這嗓子也必定是他下的藥,不必擔心, 他是這天底下最不會傷害葉芹的人。”

葉芹在一旁聽到, 很是讚同這句話,連忙點頭。

陸書瑾聽了之後也稍稍放下了心, 葉洵此人瘋魔, 有時候像個人, 有時候又像個畜生,但唯有一點能夠確定,那就是他不論在什麼時候,他都會保護葉芹。

陸書瑾問:“他為何會將葉芹放出來?”

季朔廷道:“我不知道。”

他微微抿唇,麵上沒有什麼表情,話也不多,看起來心情不佳。、

陸書瑾看了看葉芹,又看了看季朔廷,隱約有些想明白了。

季朔廷從未真正倒戈,那麼他定然是暗中派人盯住了葉府的一舉一動,所以葉洵將葉芹送出來的消息,是季朔廷從監視的人口中得知的,從季朔廷身上的血跡來看,也是他解決了那些給葉芹造成危險的人。

也就是說,葉洵這一計完全是釣出了季朔廷的真形,所以這會兒季朔廷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愉快。

陸書瑾很聰明地沒有多問,對葉芹道:“葉姑娘,夜深了,可要先休息?”

不管葉洵將她送出來的目的是什麼,現在的她說不出話,也傳遞不了什麼消息。

葉芹卻搖頭,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著,陸書瑾這才發現她的腳也受傷了,忙上去攙扶,剛扶著走了兩步,季朔廷就從後麵過來,往陸書瑾的側肩上推了一下。

陸書瑾沒有反抗,順著這個不輕不重的力道讓開,轉頭就看見葉芹抱住了季朔廷的胳膊,指了指書桌。

陸書瑾勾了下嘴角,又很快將笑意掩藏,快步走過去點亮了桌上的燈。

葉芹過去之後,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下了不算工整的兩個字驚鵲。

她寫完之後將筆擱下,把紙舉起來給陸書瑾看。

陸書瑾和季朔廷的視線落上去,隨後同時啊了一聲。

“蕭矜有跟你說過嗎?”季朔廷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說過。”陸書瑾道。

他說過前往風台山的兩條陸路,位於風亭山莊後山的名為“楓葉路”,而另一條到了五月便會因為河水倒灌而淹路的名為“五月潮”,也叫“驚鵲路”。

葉芹在這樣一個晚上被葉洵送出府,來到這裡,寫下“驚鵲”二字,其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這就是葉洵借葉芹的手傳遞的消息,表明賈崔他們選擇了驚鵲路。

陸書瑾沉思半晌,忽然說道:“葉洵若真想將消息傳遞出來,自然有很多辦法,但他卻選擇用葉姑娘的傳遞,就說明葉府對葉姑娘來說並不安全,他隻會把葉姑娘送往更安全的地方才是。”

季朔廷眸光微動,一下就聽懂了她的意思,轉頭盯著葉芹問道:“你是偷看他們地圖或者偷聽他們密謀時被發現了?”

葉芹想反駁自己並沒有偷看或者偷聽,但是張了張嘴也發不出聲音,也隻得點點頭,承認了後半句之中的“被發現了”。

陸書瑾道:“他們一定會改變選擇,舍棄驚鵲路,那麼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

“楓葉路。”

葉洵用手指點了點紙上的地圖線條,在燈光下抬頭,看向賈崔,說道:“這條道路位於風亭山莊的後麵,相當隱蔽,但若是想從這裡前往風台山,須得多行十裡地,而今世子不放心驚鵲路,那咱們就改走這條道路,將軍看如何?”

賈崔並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心不在焉道:“被看見了就被看見了唄,那丫頭我上回見了,是個乖巧懂事的模樣,還能出去宣揚不成?”

葉洵笑了笑,“為保證此事萬無一失,還是按照世子的想法行事為好。”

呂澤也點頭,說道:“你那妹妹如今在何處?”

“鎖在屋裡了,她腦子不靈活,總是喜歡亂跑,我索性將她鎖起來,關上十天半月。”

呂澤道:“如此甚好。”

“昨晚上老子守在葉府外頭的士兵讓人給殺了個乾淨,這是怎麼回事?”賈崔擰著眉煩躁道。

葉洵斂著眸,不動聲色在地圖上落筆,說道:“將軍心裡應當清楚,季家從未對我們放下戒心,如今我們的計劃並沒有季朔廷的參與,他如何能夠安心?想來昨日是他動的手,約莫是想派人闖入葉府打探消息,但被外圈的暗衛給阻攔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賈崔嘖了一聲,“取虎符之事必須要快了。”

話音剛落下,忽而一陣大風刮來,吹得窗子撞在了門上,發出一聲脆響,引得三人同時轉頭看去。

葉洵收回視線,說道:“楓葉路先前就有山體泥石不穩固的情況發生,為確保路況安全,我這兩日先派人去探查,待確認無事咱們便動身。”

呂澤道:“我派幾個人也跟著去。”

他戒心很強,葉洵並沒反駁,笑著應了。

眼瞅著要入夏,四月底的風變得淩厲而喧囂,似乎醞釀著一場大雨。

蕭矜站在山頭上,朝著遠方眺望,麵前的山重重疊疊,完全擋住了視線,若是沒有這些山,他或許能遙遙看到雲城的城牆上高掛的旗子。

狂烈的風將他的長發卷起,衣袍翻飛不止,隱隱勾勒出少年精壯的身軀輪廓。

他手中拿著一張信紙,上頭是陸書瑾的字體,隻有寥寥幾行字,隨著風的狂舞,信紙不斷翻滾變換形狀。

裴延走過去,略掃一眼,隱約從上麵看到“楓葉”二字,他停在蕭矜身旁,問道:“城中情況如何?”

蕭矜微微偏頭,碎發從他的麵上晃過,他問道:“你聽說過東風之戰嗎?”

“東風之戰?”裴延滿疑惑,搖頭,“沒有。”

“古籍上的記載,當年一位將領巧借東風火燒十多萬敵軍,贏得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流傳萬古。”

風吹得嗚嗚響,裴延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他用手擋了一下,才看看聽清楚蕭矜的聲音,附和道:“真了不起。”

“不知如今的這場風,可否比得上當年東風的風勢。”蕭矜又道。

“我覺著這風倒是挺大的。”裴延道,“不過今兒刮的好像不是東風,應當算北風。”

“……”蕭矜看出裴延並不理解他話中之意,轉頭看了他兩眼,而後道:“我需要大量的火油和糞便。”

“啊?”裴延傻眼。

“人或者是畜生的都可以,越多越好。”蕭矜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計劃必須要改變了,時間緊迫,能找多少就找多少。”

裴延用疑惑的目光送了他一段路,而後趕忙動身去辦事。

楓葉路的地形,蕭矜和季朔廷再清楚不過了,那條山澗路隱秘而幽長,兩邊山體巍峨,道路雖然平坦但是並不寬敞,若是山壁上的泥石當真在不湊巧的時候滑落,他們還真不好撤退。

若是落入了提前布置好的陷阱裡,便是無解的死局。

但呂澤和賈崔並不熟知這裡的地形,更沒去過楓葉路,是以並不知道這個情況。

不過呂澤謹慎,特地派了人跟著葉洵的人前往楓葉路探路。

可還沒走到山澗,一股無與倫比的惡臭就順著大風飄來,當場就熏吐了一夥人。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味道,本非簡單的糞臭,其中似乎還夾雜著醃製了很久發酵出來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就形成了令人聞一下就能把味道全部吐乾淨的味道。

這場探查頓時變成了相當艱巨的任務。

葉洵在邊上吐了一會兒,擦了擦嘴,轉眼見呂澤派來的那幾人臭得恨不能馬上暈死過去,便善解人意道:“不如我帶人前去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