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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芹含糊地咬著舌頭,手腳並用朝她爬過來。

陸書瑾趕忙爬坐起來,恍然明白這種陌生的滋味叫喝醉。

她製止了葉芹的爬動,回了矮桌旁,說道:“先坐會兒醒醒酒,稍微清醒點再走。”

葉芹也乖巧,坐在她身邊沒動,但處於興奮狀態下,不停地在說話,卻又因為咬字含糊不清,陸書瑾不太明白她說什麼。

酒勁上頭,後勁越來越大,排山倒海的眩暈幾乎將陸書瑾淹沒,很快她就聽不清也看不清了,隻覺得葉芹一直在耳邊嘰嘰喳喳,成了催眠的符咒。

她難受地靠在身後的軟墊上,閉著眼睛想休息片刻,結果這麼一閉眼,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但對陸書瑾來說真就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工夫,她聽到外麵有些吵雜的聲音,皺著眉睜開眼,房中一片漆黑。

緊接著有人一把推開了門,亮光飛快地靠近,垂簾被人一把掀起。

陸書瑾意識還模糊不清,但聽到聲音下意識朝光亮的地方看去,就見蕭矜站在簾子前,擰著雙眉看她。

她此刻完全思考不了,隻看了一眼,又把眼睛閉上。

好難受,喝醉的感覺真的好難受。

陸書瑾不舒服地擰著眉,又覺得身上頗為沉重,像是被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

蕭矜保持著掀簾的姿勢好一會兒沒動,季朔廷就從後麵走上來。一眼就看見葉芹與陸書瑾坐在矮桌前,陸書瑾靠著軟墊歪著頭睡,而葉芹則側著身子摟住了陸書瑾的脖子,將半個身子都壓在陸書瑾的身上,二人看起來親密無間。

若是兩個姑娘自然沒什麼,但這一男一女,又都喝了酒,自然清白不起來。

兩個少年站在簾子邊上,一時都沒說話。

小香玉從後麵走過來,墊著腳要朝裡麵看,說道:“這倆人過了晌午就來了,一直在房中呢,也不知……”

“滾出去。”蕭矜啟聲,冷漠如霜。

小香玉縮了一下腦袋,瞧了瞧季朔廷的背影,而後轉身出了雅間,順道帶上門。

蕭矜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極力壓著情緒,他大步走過去,將壓在陸書瑾身上的葉芹拉著胳膊拽開,丟到一旁的軟墊上。

繼而他接下`身上的披風覆在陸書瑾的身上,低頭看了看陸書瑾緊緊擰著的眉頭,氣得牙根癢,一把將帽兜蓋在陸書瑾的臉上,然後往她腰間和腿窩一抄,整個將人抱起來,往外走。

季朔廷怕他一氣之下傷了陸書瑾,便在蕭矜錯身而過時拉了下他的胳膊,說道:“蕭矜,你還記得前段時間你信誓旦旦說的話嗎?”

蕭矜斂了斂眸,說道:“我現在煩得很,彆招我。”

第56章

那一顆明明白白的心告訴他,他就是心動了。

蕭矜前幾日接到了他爹要回雲城的消息, 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一早就從舍房離開,忙到深夜才回去。

今夜他倒是提早回了舍房,卻沒瞧見陸書瑾。

但舍房今日並無人值守, 沒人知道陸書瑾去了哪裡。

有了上回吳成運的前車之鑒, 蕭矜不敢有絲毫懈怠, 立即派人去尋, 自己也出了海舟學府縱馬去尋人。

隻是還沒等他找到,季朔廷就先帶來了小香玉傳出的消息, 說是陸書瑾與葉芹在春風樓的月水間。

蕭矜聽到這個消息, 想也未想就趕往春風樓。

他心裡清楚陸書瑾是什麼人,也清楚葉芹親近陸書瑾也並非男女之情, 但是不知為何, 心中就憋著一股子火氣。

一路上他一直隱忍,麵上分毫不顯, 可就在推開月水間的門, 看到陸書瑾與葉芹親昵依偎在一起的時候,這股被強壓的火氣瞬間難以抑製。

他都來不及有其他思考,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就是將陸書瑾趕緊帶離這個地方,帶離葉芹的身邊。

他將披風蓋在陸書瑾的身上一把抄起,老早就知道陸書瑾羸弱瘦小, 先前扛在肩上的時候隻感覺輕, 現在抱在懷裡,卻是覺得如此柔軟。

被抱起來之後, 她的臉下意識往蕭矜的懷中蹭了蹭, 下意識汲取溫暖。

蕭矜將她往懷裡緊了緊, 繃著嘴角一言不發,沉著臉色將人抱出了春風樓,徑直上了馬車。

馬車駛動,前往海舟學府。

陸書瑾躺在座椅上,不大舒服的姿勢讓她動了動,睜眼看了一下,隻見馬車裡燈光微弱,蕭矜雙手抱臂麵色陰沉地坐在對麵,直勾勾盯著她。

她腦袋暈得太厲害,翻了個身又險些從座椅上栽下去,身上的披風掉落在地,她被驚動,啞著聲音喚道:“葉姑娘……”

蕭矜氣了個半死,沒搭理。

“葉姑娘……”陸書瑾又喚了一聲,帶著些著急。

“閉嘴。”蕭矜凶她。

“葉姑娘……”陸書瑾意識不清楚,手在身邊胡亂摸著,似乎在尋找葉芹。

蕭矜二話不說,一拳捶開了窗子的卡扣,將車窗一把掀上去,寒冬的冷風瞬間從外麵湧進來。

蕭矜又將另一邊的窗子打開,兩邊的風呼嘯而進,將馬車串了個透心涼,陸書瑾歪了片刻,很快就感覺到了寒冷,下意識蜷縮身體。

蕭矜看在眼裡,有一瞬的心軟,他冷聲道:“這裡哪還有什麼葉姑娘?”

寒風襲麵,就這麼一句話,陸書瑾被凍得稍微清醒了些,還真跟蕭矜對話上了,“x她人呢?”

蕭矜沒好氣道:“被山上的狼叼走吃了!”

陸書瑾信以為真,竟一下從座椅上躥起來,“什麼?!”

馬車尚在搖晃,她有些意識不清,剛起來往前走了一步,整個人又跟軟麵條似的要摔倒。

蕭矜的身體行動快於意識,幾乎眨眼的工夫就一把將她胳膊抓住,用力道穩住她的身體以防她跌倒撞到桌子,而後把她一把拽到自己旁邊的座椅上,低斥,“亂動什麼?坐好!”

“不成……葉姑娘必須天黑之前回家。”陸書瑾仍死死記著下午與葉芹的約定。

“你倒還知道天黑前讓她回去?”蕭矜重重一哼,“葉芹偷跑出府,又久不歸家,結果在春風樓尋到你與她一起,你就等著葉家問你的罪吧。”

陸書瑾隻覺得耳邊有人嘰喳說個不停,起初還能聽清楚些許,後麵就模糊了,她擰著眉道:“聒噪。”

蕭矜聽聞,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你說我聒噪?怎麼著,說到你不愛聽的話了?”

陸書瑾此時滿腦子漿糊,不知道蕭矜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但能直白地感覺到蕭矜的情緒,那是一種類似於敵對的,帶著隱怒的情緒。她本就身體不適,推了蕭矜一把,自己靠在車壁上,說道:“走開。”

“喂,陸書瑾。”蕭矜順勢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麵前一拽,“你看看清楚我是誰。”

陸書瑾迷蒙的雙眼睜了睜,眼前所有物體都是重影,越看越暈,她乾脆又閉上眼將頭扭過去。

蕭矜徹底被惹怒,雙眉壓著,被氣笑,“難不成是我壞你的好事?倒跟我鬨起脾氣了?”

陸書瑾隻覺得被馬車晃得有一種反胃的惡心,令她難受極了,語氣自然也不算多好,“閉嘴,彆吵了。”

“我才說了幾句話,就吵到你了?”蕭矜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自禁將力道收緊,捏得陸書瑾手腕生疼,他道:“那葉芹向來是話多的,與她在一起你就不嫌吵嗎?想來也是,否則怎會在春風樓留那麼久的時間。”││思││兔││在││線││閱││讀││

陸書瑾手腕驟然傳來疼痛,驚得她酒醒三分,下意識去掙脫,一轉頭就對上蕭矜盛滿怒意的雙眸,她扭了扭手腕,“蕭矜,放開我。”

“陸書瑾,我以為你心裡是清楚的,不管什麼事皆沒有讀書重要,你無家世唯有考取功名才能走上仕途,那才是你應該走的路!”蕭矜許是氣上心頭,頭一次對陸書瑾說這麼重的話。

陸書瑾恍然想起半年前,姨母將她帶到那醜陋的瘸子麵前,說那是她定下親事的丈夫。陸書瑾不願,委婉向姨母提起,試探她的口風。

當時姨母說了什麼來著?

陸書瑾記得極為清楚,她冷著臉,麵含譏諷,說道:“陸丫頭,你爹娘早死,我養你這麼多年就指望你給我報這一回恩,你也沒有旁的用處,這便是你應該走的路。”

陸書瑾不知道自己應該走什麼樣的路,她不願成為籠中之鳥,不願讓彆人在自己身上纏上重重的枷鎖,將她活生生困死。

入朝為官對她來說,是一場無法破解的死局。

蕭矜對她寄予的厚望,一開始就注定失望。

陸書瑾酒勁上頭,心裡一直沉沉壓著的事在此刻增重千倍,堵住了心腔,讓她感到難以忍受的窒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更沒思考如何措辭,她隻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馬車裡響起:“蕭矜,我不會入朝為官。”

這話壓在心頭太久了,說出口的那一刹那,她仿佛渾身輕鬆,得到了解脫。

蕭矜被震住,怔怔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不會走上仕途。”陸書瑾雙目無神地盯著某一處,乍然看起來像是無意識地說著胡話,但她語氣又如此堅定,完全不像說笑。

蕭矜的五臟六腑被一把火燒了乾淨,“你想做的事?是什麼?是想入了葉家當贅婿,以求後半生衣食無憂,坐享其成?”

陸書瑾被這話刺得心口一痛,不可置信地看向蕭矜,“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這段日子你與葉芹來往頻繁是為哪般?你讀書十幾載,一朝入了海舟學府,張口卻說不為仕途不進朝堂,你對得起你讀過的聖賢書嗎?”蕭矜的思維徹底進入死角,他完全想不出陸書瑾放棄科舉的理由。

這世間男兒,或是寒窗苦讀一朝科舉入朝為官,或是習武練劍精忠報國守衛國土,爬得上山頂方能俯瞰盛世,爬不上則坐井觀天一生碌碌。

蕭矜一時間是絕對無法接受陸書瑾的拒絕同行,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隻感覺那股怒氣燒毀了所有的理智。

認為自己捧著一腔坦誠送到陸書瑾的麵前,欲與她結交同好,卻沒想到陸書瑾從一開始,根本就對他的赤誠不屑一顧。

是自作多情。

蕭矜心肺被灼燒得疼痛起來,很痛苦。

他對陸書瑾說:“陸書瑾,你既然不入仕途,那對我而言就是無用之人。”

他眼裡的失望和冰冷,讓陸書瑾如墜冰窟,一口氣將寒風吸了個透,把她從頭到腳都裹上一層霜。

她一直對自己說,蕭矜這等身份的大少爺,並不是因為她仿得那一手字,因為她記憶力超出常人,因為她腦子反應快思慮得周全,也並不是奔著想將她培養成自己左膀右臂才與她交好,一定是因為一些她與彆人不同的地方,才讓他樂意與她這個窮酸到每天吃餅度日的人做朋友的,而非各取所需的利用。

結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