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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起頭,厲聲喝問道。

燭火在輕輕搖曳著,片刻後從拐角的陰影處走出一個男人,那男人並沒有穿夜行衣,也沒蒙麵,相反穿得還十分考究,錦衣華服,隻是顏色偏暗而已,像個來做客的世家公子一般。

曹秉舟眯了眯眼,心底感歎這小賊膽子還很大,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麵前。

“趙澤成?”他很快便認出了眼前人,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手立刻摸向腰間的佩刀。

“曹大人好眼力。”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皇上並沒有召回,駐守邊疆的將軍私自回京,乃是大罪。”

“曹大人不必那麼緊張,我這次回來並且出現在你的書房,是為了救你。”趙澤成的手摸向衣袖。

曹秉舟立刻緊張起來,冷聲道:“你在做什麼,放下手?還要救我,分明就是胡言亂語。”

趙澤成輕歎了一口氣,並沒有放下手,而是從衣袖裡摸出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搖晃了兩下。

“曹大人你如此緊張作甚?我隻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邊疆小吏,你可是受到皇上重用的錦衣衛指揮使。我都說了是來救你。”

“救我什麼?”曹秉舟嗤笑一聲,渾然不信。

“皇上讓你偽造一份造反的罪證,悄悄放於東宮地道,是也不是?”

趙澤成的話音剛落,曹秉舟就變得異常緊張起來,他的直接拔出了刀,刀尖直對著趙澤成。

趙澤成並沒有躲,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看曹大人這如臨大敵的架勢,看樣子我猜對了。”

曹秉舟冷聲道:“你未經傳召司資金淨,本就是大罪,我警惕也很正常。至於其他恕我無可奉告。”

他的話音剛落,人已經衝了過去,刀尖直奔他的咽喉。

趙澤成的反應極快,立刻抬起手中的折扇,擋住他的刀。

折扇看起來是紙做的,但是碰撞到一起,卻發出“乒乓”的鐵器聲,很明顯另有玄機。

兩人纏鬥在一起,外麵已然傳來腳步聲,顯然是聽到了聲音準備進來查探情況。

趙澤成眉頭一皺:“罷了,既然曹大人不需要相助,那我就不多管閒事了。”

他猛地一用力震開他,兩人成功分開,趙澤成轉身就要走。

“慢著。”

曹秉舟開口挽留,並且揚高了聲音對著外麵的人道:“不用進來,是我撞掉了書。”

外麵的腳步聲立刻停下,緊接著逐漸走遠。

“你最好說實話,而不是繞圈子忽悠我。”曹秉舟將手裡的刀收起,眼神冰冷地看向他。

“我都已經直接站在你麵前了,已經證明我們的誠意。”

曹秉舟並沒有被他的花言巧語給蒙騙住,相反還嗤笑了一聲,臉上帶著幾分不屑的神色:“你們北疆果然有不臣之心,竟然在陛下`身邊也安插了探子。是皇上身邊的李總管,還是如今正盛寵的林嬪?”

“談論這些沒有意義,不過如果曹大人以為拿住這些當做把柄,就可以要挾我,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這並不是宮裡送出來的消息,而是我猜到了。”

“猜到了?”曹秉舟聽他這麼說,直接放聲大笑起來:“趙將軍,正如你所說,咱們都已經麵對麵了,你明顯是想讓我替北疆辦事,既然如此,為何不能開誠布公地談一談,還在這裡遮遮掩掩?”

“我所言非虛,你剛從宮裡出來,就算有消息也傳不了這麼快。至於說猜出來,那是因為皇上忌憚太子,又拿不出他的把柄,索性直接以謀反罪弄死他,這算是皇室傳統了吧,畢竟先帝也這麼乾過。”

趙澤成道:“太子一連鬥倒三位皇子,證明自己實力強進,朝中已有不少臣子鐵杆支持他,雖說太子是正統,但是皇上如何能不介意。他日漸蒼老,忍耐心也到達了極限。底下的皇子年級下,也扶不起來了,該到了除去太子的時候。”

“當年先帝除去詹懷太子時,就將此事交給了錦衣衛指揮使,畢竟錦衣衛是他的爪牙,專門替他敢醃臢事兒的。”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像是在閒聊天一般,但是每一句話都是那麼驚世駭俗,讓曹秉舟聽得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沒想到趙將軍遠在北疆,很少回望京來,竟然比我這個情報頭子了解得還多。”曹秉舟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趙澤成輕笑一聲,擺擺手道:“不敢當,若論情報的確是你們錦衣衛知道得多,可是論當年詹懷太子一事,我知道的就比你多了。曹大人知道為何嗎?”

“皇家秘辛,我不知道也是應該,況且還是上一代的事情。”

“此言差矣,那是因為皇上怕你們錦衣衛知情之後,聯係到自身,直接造反。”

曹秉舟挑眉,明顯是不相信。

趙澤成長歎一口氣,語氣略顯無奈地道:“曹大人還真是固執,無論我說什麼都不信。哪怕我把證據擺在你麵前,你肯定也會覺得我是在造假欺騙。罷了,多餘的話我不多說,詹懷太子的舊事乃是秘辛,哪怕你身為錦衣衛也不好調查,不如你去查一查當年那位錦衣衛指揮使的下場是什麼,如何?”

“想必這些資料,你還是能查到的吧。曹大人成日與陰私隱秘打交道,想必對於文字欺騙很熟悉,辨彆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們北魏的手再長,也伸不到錦衣衛裡麵去,你可以安心調查!”

“至於我想找你合作的事情,待你調查之後,再細細商談。”

他說完這番話,衝著曹秉舟拱拱手,轉身就立刻了。

曹秉舟站在原地,並沒有阻攔。

實際上他此刻的心緒早就亂作一團,今日皇上的確交代下來,要他把造反的罪證放於東宮隱蔽之處,皇上殺太子之心昭然若揭。

和趙澤成聊過之後,哪怕他還沒去調查,但是心中已經猜到了,恐怕當初聽從先帝命令,陷害詹懷太子的錦衣衛指揮使,下場必然好不了。

知道皇帝這麼大的秘密,九五之尊怎麼可能允許這人還活著,哪怕曹秉舟堅信自己很好用,可是刀再快,若是存著割傷主人的危險,那必然也會被棄之不用,重新換一把新刀便是了。

幾日後,趙澤成再次來到他的書房。

曹秉舟對於他的到來,沒什麼驚慌,甚至還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他坐。

書桌上擺著厚厚的資料,以及一壺茶,幽幽的茶香氤氳而起,衝淡了滿室的緊張氛圍。

“你們北疆究竟要的是什麼?”曹秉舟並沒有提當年舊事,而是直接詢問起來。

趙澤成抬眼:“國泰民安。”

曹秉舟與對視,看出他眼中的堅定,心中卻並不怎麼相信,每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在一開始的理想抱負都差不多,但是等他們真的爬上去,居高臨下的時候,卻看不見腳下匍匐的百姓,唯有眼前的利益。

“我說的是要我做什麼?不是讓你說好聽話的。”他輕嗤一聲。

趙澤成也不尷尬,自來熟地端起茶盞喝茶:“最近有一股流言,在望京城外流傳,很快將席卷進來,希望曹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儘辦法拖延,讓皇上聽不到這個消息,又或者不在意。”

曹秉舟原本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他聽到這句話時,腦子裡靈光一閃,不禁脫口而出:“北疆真要造反,當今不是好皇帝,所以你們要另選明主?武鳴就是那個明主?”

“他本來就該是明主,隻是各歸其位而已。我想這對你來說沒什麼損失,隻是巧妙地糊弄一下當今,他都是個昏庸的老頭兒了,而且心思又全在誣陷太子造反一事上,隻是隨口幾句話而已,卻能留下自己一條命,之後若是北疆勝利,你也是有從龍之功的。”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想必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哪怕是太子順利登基,對於前一任皇帝留下的錦衣衛,也是要清理乾淨的,而且罪責都很重,甚至要誅九族的。曹大人年紀輕輕的,連個家室都沒有,應該不想就這麼窩囊的去了,死後都不得安生,被萬人唾罵?”

趙澤成不疾不徐地道,明明是在說造反的事情,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總有一種一股慢悠悠的味道,像是在品鑒書畫一般,透著閒情逸致。@思@兔@在@線@閱@讀@

“趙將軍真會說話,這事兒我允了。”曹秉舟沒有遲疑多久,便點頭同意了。

實際上,之前趙澤成第一次出現在他書房裡,他沒有發難揭發,心中就已經有所傾向了。

望京城的局勢瞬息萬變,東宮被搜出龍袍,以及太子與其黨羽的密信,信中的內容都是商討要如何造反。

一時之間,望京城血流成河,牽扯到地官員無數。

與此同時,一股流言已經傳進望京城,並且大肆傳播。

“當今這位置得來的太輕易,先帝把有為的皇子們殺個一乾二淨,隻剩下當今這麼一個不堪大用的,如今看來果然一塌糊塗。”

“他這是要把大燁朝的官員殺光了啊。”

“當年的詹懷太子才是天命所歸,有勇有謀,若是他繼承大統,我們大燁朝本該有無比光明的前程,可是如今都被那位給斷送啦。”

“彆說了,那位可真是和先帝一模一樣,都是要殺太子。”

“那若是太子登基如何?”

“這位太子可比詹懷太子差遠了,隻擅長黨爭,一點都不顧及百姓。之前為了扳倒大皇子,弄出個科舉舞弊案,那一年殺頭的也不少。”

“那可如何是好,無人能繼承大統啊。”

“有啊,詹懷太子有位相當出色的後人。”

……

正如趙澤成所說,皇上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陷害太子身上,其餘的事情都忽略了。

曹秉舟收到手下彙報來的消息,也全都是冷處理,隻是平淡地和皇上知會一聲,而且還是大事化小的態度,老皇帝根本沒顧上。

***

程府裡,武鳴正在擦拭著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明顯是開過刃的,偶有日光照進來,帶著幾分刺眼。

溫明蘊走了進來,他立刻將匕首歸鞘。

“回來了?”

“這一大早搶頭柱香的也太多了,多虧我給的銀子夠多,不然肯定搶不到了。”她忍不住抱怨道,手裡拿著把美人扇輕輕扇風,但是臉上還帶著哄,顯然是被曬紅的。

“寶華寺是北疆香火最旺盛的寺廟了,傳聞很靈,搶頭柱香的人不在少數。平時沒見夫人信這些,今日怎麼想起來跑去上香,起得都比我早。早上我伸手一摸,沒摸到人,頓覺床上冰冷。”男人抬頭衝她輕笑,伸手倒了杯溫茶遞過去。

溫明蘊坐下來,咕嚕咕嚕灌下一杯茶,也顧不上什麼儀態。

“我的確不太信這些,但是你們今日就要進京了,前些日子於英特地搶了頭柱香,一直在我耳邊念叨有多靈驗。她說每次於鐘上戰場,她都去求香,無論再凶險的環境下,於鐘都會凱旋,平安回到家與她團聚。這丫頭說話就有幾分誇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