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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程家的大半副身家,您給程晏的賞賜,草民無權動用,不在此列。另外還請皇上原諒草民,留了些許錢財傍身,京中也留了一套宅院,其餘皆在此處。”程亭鈺解釋。

皇上其實不太相信他的話,畢竟沒有哪個傻子,能把東西全賣了,程亭鈺手裡留下的錢財,肯定不止他口中說得這些。

但皇上的內心還是受到了觸動,畢竟像這種賣家財獻給皇帝的人,程亭鈺屬於罕見的。

曆史上拿錢贈予皇上的,不是沒有,貪財的皇帝還是有不少的。

但是像這種在沒犯錯的情況下,變賣大半副家產的,著實少。

“你要離京了?”

“是,草民一介白身,在望京也沒什麼牽掛,就想趁著還能走幾步路,走一走父親身前去過的地方。哪怕草民疾病纏身,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正好也讓程晏體驗一下各地風情,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程亭鈺恭敬地回道。

“朕知曉你的意思,程將軍對大燁的貢獻,不會人走茶涼,也不會有人敢動你。隻是朕還有其他成算,你稍待幾日便是,無需交上財產,朕也會護住你。”

“陛下!”程亭鈺還想在說什麼。

“無需多言,銀子拿回去,退下吧。”皇上一擺手。

哪怕程亭鈺憋了一肚子話想說,此刻也是說不出了。

九五之尊自然不能拿這銀子,否則絕對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留在史書上貽笑萬年。

皇上並沒有食言,在朝堂上陷入了幾日詭異的安靜之後,終於爆發了。

他連續下了幾道聖旨,駁斥當初上諫的官員,甚至還罷免了幾位大員。

當然聖旨中提到的理由,都是敗給外人看得,實際上這幾位都是之前支持皇子們的,包括世家也遭到了處罰。

***

程府,下人們都在各自忙碌著,各個院子裡的東西已經開始打包,顯然是準備搬離這裡。

程亭鈺正拿著地圖,慢悠悠地講述著風土人情。

“我準備去北疆,那裡條件比較艱苦,風沙很大,民風與望京完全不同,隻怕你會不習慣。”他有些擔憂地道。

“原本我準備將你和程晏留在這裡,但是你知我的心思,以後不可能這樣風平浪靜,你們留在這裡,隻會成為彆人威脅我的籌碼,所以必然是帶在身邊才會放心。”

“北疆民風彪悍,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相當大膽豪爽,好處就是遇到好人,無需在意細枝末節,大家都是熱心腸。但若是遇到壞人,那就是不要命,亡命之徒不會管後台是誰……”他事無巨細地說著。

溫明蘊能感受到他對北疆的在意,因為此刻他竟然有些緊張,想到什麼說什麼,頗為患得患失。

她輕笑了一聲:“你這是怎麼了,怕我不跟你走啊?”

男人停下話頭,沉默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我怕不跟你說清楚,等你到了北疆,說我騙你。但若是說清楚,你又心生不願,乾脆和我和離了,自己逍遙,也不怕日後受我連累。”

他的話音剛落,溫明蘊就忍不住鼓起掌來:“喲,不愧是枕邊人,還是你了解我。”

程亭鈺雙手一攤,臉色不佳地看著她。

“那恐怕不行,之前錦衣衛在查探的時候,我們二人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哪怕和離也沒用。”

溫明蘊抬眼瞪他,“難怪你那幾天一直粘著我,原來是謀算好了。”

兩人正在說笑的時候,忽然有人來通報:“主子,有急報。”

程亭鈺伸手將她被弄亂的衣衫整理好,才慢悠悠地站起身。

“我去去就回。”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還認真端詳著她,察覺到她的頭發有些亂,又替她將碎發彆到耳後。

“趕緊去。”

溫明蘊感受到男人專注的目光,像是點了一把火一樣,心跳不由得加快。

這就是程亭鈺的厲害之處,他生就一雙含情目,但凡專注地盯著某樣東西,都顯得無比深情,哪怕是溫明蘊也有些招架不住。

第141章 突發狀況

“什麼事兒?”程亭鈺一路走進書房,沉聲問了一句。

影一立刻雙手奉上一封書信,他打開一看,頓時眉頭皺緊。

“為何北魏會大舉進攻?北魏使團都被殺光了,他們哪來的消息渠道?”男人冷聲質問道。

影一頭埋得更低了,低聲解釋道:“還在調查之中,已經找到些證據,很快就會有結果。”

程亭鈺盯著手中的急報,再三看了幾次,還是搖了搖頭:“來不及等了。若不是情況危急,於鐘和趙澤成不會發急報給我,我與夫人說一聲,立刻回去。”

程亭鈺快步走進來的時候,臉上有些緊繃。

“出事兒了?”溫明蘊抬頭瞧了一眼,輕聲詢問。

“我的表情很明顯嗎?”

“不明顯,你這是麵無表情,但你的嘴唇緊抿著,狀態比平時緊繃,還是不一樣的,畢竟是你的枕邊人嘛。”

她伸手點了點男人僵硬的唇角,輕輕揉了揉,似乎將那層冰雪化開,讓他放鬆了不少。

程亭鈺苦笑一聲,“遇到緊急事務,我必須得儘快趕去北疆,影衛和侍衛大半留給你,安全無虞。程晏那邊我會叮囑他,讓他多聽你的話。”

“你現在就要走?”

“是。”程亭鈺點頭,他緊盯著溫明蘊,嘴唇動了動,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是到最後卻一句話都沒說出,隻是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

“一路順風。”溫明蘊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呢喃。

“你也是,我在北疆等你。”男人說完這句話,就毅然轉身離開。

他連頭都不敢回,生怕自己一回頭就舍不得走了。

兩日後,溫明蘊一一向親人好友拜彆過了,五公主一聽說她要走,差點要讓程亭鈺把她留下,還是溫明蘊多次表示她也不願意留在望京,才來程家找人算賬。

程府的行李也收拾好了,全都裝車準備離開。

程晏看起來情緒不高,顯然他是舍不得離開朋友們。

“晏哥,今日就要走了嗎?”

“晚幾天再走唄,馬上就有燈會了,我還想著大家一起去看燈呢。”

“晏哥,你不能留下來嗎?望京城這麼繁華,豈是那些邊疆小城可比的。”

“就是啊,皇上答應了會護著你們程家,你繼母與五公主也交好,你若是想有個差事,根本不難。”

幾個少年騎馬而來,字字句句都是挽留,顯然很舍不得。

更有像朱霖這種情緒外露的孩子,眼眶都已經紅了,一副要哭的模樣。

“望京城雖然繁華,但我都在這裡住了十四年,看都看膩了。正好去外麵瞧瞧,仗劍走天涯,等我回來,一一說與你們聽。”程晏說得十分瀟灑。

他們這個年紀,正是對外麵的世界十分想往的時候,而且還癡迷各種英雄好漢的話本,一聽他提到仗劍走天涯,頓時都不勸了,反而生出了幾分豔羨。

“晏哥要去當大俠了。”

“對,懲惡揚善,等你回來,好好與我們說說。”

“其實我家裡也想讓我出去遊學,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多磨礪磨礪才是。”

“晏哥,那我們就不勸你了,這是我爹珍藏的秘藥,說是能救人命。你爹和繼母都身子不好,以備不時之需。”

“我這兒也有個五百年人參,含上一片能夠吊著命呢!”

“我娘女子出遠門最遭罪了,這是宮裡賞給她的血燕,我都帶來了。你繼母吃得好睡得好養好身體,也不給你添麻煩!”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幾個少年一一搬出禮物來,還都是難得一見的厚禮。

程晏擺擺手:“禮物你們之前就送過一波了,沒必要再送第二次,大家都是兄弟,你們搞成這樣,若我在外麵混不出頭,灰頭土臉的都不好意思回來見你們了!”

“這說得是什麼話,正因為是兄弟才要收下,我們都拿來了,難道還送回去嗎?”

他們硬是讓收下,往常一群從來不考慮彆人心情的紈絝子弟,如今也能說出許多周全話來。

“行吧,不過兄弟們,我收下了這些東西,想來你們都要挨打了。”

麵對這幾人的一片誠心,他頓時有些招架不住,隻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這些壓箱底的老寶貝,什麼五百年人參,救人命的秘藥,明顯不是他們這些少年人能擁有的,肯定都是家裡長輩的,怎麼可能讓他們送給程亭鈺做踐行禮,分明是他們偷來的。

等東窗事發的時候,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少不得挨一頓打。

幾個少年紛紛乾咳了一聲,互相看了看對方,都在彼此地臉上看到幾分心虛的意思,顯然無一例外。

“沒事,從小到大都被打過許多次了,已經習慣了。晏哥離京,這離彆禮必須得鄭重。”

“就是,晏哥,你不必擔心,我們皮糙肉厚得很。”

一個個很有紈絝子弟的風範,哪怕挨打還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來,把“敗家子”三個字就刻在臉上。

溫明蘊坐在馬車裡聽了一耳朵,嘴角抽搐得停不下來,果然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一群二世祖連踐行禮都送得這麼彆致。

這邊依依惜彆了許久,小廝跑過來與程晏耳語了幾句,程晏微微一愣。

陸然見他麵色有異,以為耽誤了他們的行程,立刻告辭:“晏哥,那我們就不送了,在此彆過。”

“彆急,方才溫——”程晏擺擺手,停頓了片刻才道:“溫三娘她說要給你們回禮。”

“不用不用。”陸然幾人連忙推辭。

隻是丫鬟們已經捧著木匣子走了過來,顯然是溫明蘊準備好的。

“你們都拿上吧,送禮來哪有不回禮的道理,諸位保重!”程晏衝著他們抱了抱拳,便揚起馬鞭離開。

停留許久的車隊,終於往前挪動,朝著望京外的方向駛去。

“程晏沒白混啊,一家三口,送他的人倒是最多的。”溫明蘊撩起簾幕,看著那幾個紈絝子弟依依不舍地離開,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三姐,爹娘不能來,我送你一程。”

她正感歎著,車外就傳來溫青立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程晏看見溫青立的時候,臉色明顯垮了下去。

他和溫青立沒什麼交情,實在是之前那次在程家,他被溫青立給坑慘了,不僅穿了女裝,還喝了一大鍋帶巴豆的雞湯,幾乎和茅廁纏綿了一晚上,兩條腿都快蹲廢了。

這樣慘痛的經曆,讓他很難有好臉色,甚至一看到溫青立那張臉,就會想起自己當初受的苦,肚子隱隱作痛。

“我最親愛的姐姐和姐夫,以及小外甥要離開望京了,這一彆不知多久才能再見,自然要來送一送。”溫青立調侃地道。

“最親愛的”這幾個字,聽得程晏牙酸,他嫌棄地道:“誰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