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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殿內的爭吵戛然而止,頓時安靜下來。

“兩位愛卿,北疆傳來消息,北魏全軍出擊偷襲,城門險些被撞開,大統領趙澤成將軍挺身而出,以身擋門,成功阻止城門被破。隻是他也身受重傷,敵軍雖然暫時撤退,隻是以他們的性子,不久之後就會卷土重來。兩位將軍有何見教?”皇上說得時候,語氣都帶著幾分激動。

顯然他隻要想起李富貴寫來的密折,就仿佛看到趙澤成挺身而出的英勇模樣,心中對他甚是滿意。

哪知道皇上話音剛落,於鐘就冷笑一聲:“皇上,臣就說姓趙的那小子不行吧。他成日就知道梳洗打扮,比個姑娘家還要婆媽,打仗的時候,心眼兒更是壞透了。您不要被他騙了,說不定這什麼以身擋門,都是他假裝的,就是為了博取您和諸位大人的同情。”

“誰家打仗不受傷吐血,不說我們將軍,就說微臣。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肉,都是被刀槍劍戟給戳的,我左%e8%83%b8口這裡,兩年前就被敵軍將領插過一杆紅纓槍,離心臟隻差兩寸,要不是當時恰好有神醫路過,您就見不到微臣了。”

於鐘立刻開始詆毀趙澤成,滿眼都是看不上。

原本懷疑趙澤成造假的臣子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這究竟是不是造假,已經無所謂了。

重要的是,武鳴和趙澤成顯然不是一路人,在北疆那種把武鳴當神仙崇拜的地方,竟然能冒出個反對者來,這對朝廷來說,那是相當重要。

“於將軍,你誤會趙將軍了,這是皇上派去的欽差傳回的消息,乃是親眼所見,他當時就站在城門附近,絕無可能造假。”右丞相往前邁了半步,輕聲安撫道。

“親眼所見也有可能是假的呀,姓趙的那小子最擅長敢這種缺德事兒了。諸位大人不要不信,打仗哪有不受傷的,我馬上就脫給你們看,致命傷就有好幾處呢!”於鐘邊說邊撕開衣襟,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衫給脫了,直接要把裡衣給撕開。

眾人瞧得眼抽抽,立刻有人出列攔住他。

“於將軍,不能脫,殿前失儀。”

於鐘一聽說脫衣裳還要治罪,隻能無奈地停手了,臉上儘是可惜的神色,似乎這殿內的人錯過了無比震撼的場麵一樣。

其實不少大人都悄悄鬆了口氣,就連九五之尊都在心裡嘀咕:好好的看一個大男人脫衣裳作甚,這位於將軍長得雖然濃眉大眼,但是渾身一股匪氣,那是真的生不出任何欣賞之情。

“趙愛卿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已然不能統領全軍。兩位還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皇上輕咳一聲。

他原本是想嘉獎趙澤成的,畢竟挺身守住城門,化險為夷,絕對值得一份大大的賞賜,但是方才於鐘都要脫衣裳證明自己受傷更加嚴重了,他要是這時候賞賜,那於鐘不是要賞得更多,武鳴得再上一層樓。

九五之尊立刻歇了這份心思,準備悄悄派人送份大禮過去,就不宣揚了,免得於鐘這二愣子直接叫嚷出來不公平。

“皇上,這不好推薦啊,臣與將軍都許久未歸,戰場上瞬息萬變。北魏又經常換將,他們全民皆兵,舉國尚武,隔三差五出良將,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來就換打法。這回都能讓趙澤成那小子陰溝裡翻船,證明來人比他還陰,趙澤成有沒有說北魏那邊什麼打法啊?”於鐘頓時愁眉苦臉的道。

但凡他與武鳴一同進殿,他就是發言人,無論是於鐘還是皇上都適應良好。

“趙大人昏迷不醒,折子是欽差送回來的。”自有人出來解釋。

“那不好辦,若是微臣自己去打,敢跟您立軍令狀,但是推薦彆人可不敢。啊,我推薦我們將軍,啥陰謀詭計在他麵前,都不好使。我們將軍就是天選打仗人,就沒有他打不贏的仗。”於鐘搖頭,他轉頭看到武鳴,忽而一拍大腿,無比激動地道。

當眾人看見他滿臉欣喜的神色,還以為他想到合適的人選了,萬萬沒想到推薦了武鳴,頓時殿內一片寂靜。

武鳴戰無不勝,他們自然清楚,要不然也不會被奉為戰神了,可就是因為想把他扣在望京,才在這裡商量人選,否則也不用愁了。

“武愛卿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隻是你們北疆將士一走,隻怕北魏使團又要囂張起來。如今合約遲遲未談攏也是因為此。”皇上輕咳一聲,依舊老生常談,把葉利揚拖出來當擋箭牌。

“啊,葉利揚那狗崽子啊,這好辦,直接殺了他,帶著他的屍首回北疆,正好拿他的人頭祭旗,壯我軍士氣,揚我大燁國威。”於鐘無所謂地道。

他的話音剛落,殿內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誰都沒想到這家夥口無遮攔到,如此境地,竟然張口閉口罵北魏王子為狗崽子,甚至要直接取他首級。

“萬萬不可,這事關兩國邦交,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否則無論是道義還是禮法都說不過去。我們大燁泱泱大國,豈可與北魏那種土匪強盜相提並論。於將軍,你萬不可生出這種心思來。”

左丞相立刻出列,連忙規勸道。

如果不是看在用得上於鐘,他定然要指著鼻子罵,莽夫目光短淺。

“武愛卿,你有何建議?”皇上見於鐘說得實在不像話,隻能詢問武鳴。

“一切全憑皇上做主。”武鳴拱手,非常上道。

皇上究竟什麼意思,其實大家都明白,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既不想北疆失守,又不甘心讓武鳴回去,免得放虎歸山。

正躊躇之時,忽而有小太監進殿,薛德連忙走下去,再由他將密折轉交。

這顯然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否則不可能在朝會中途送上來,顯然是急報,一刻都等不得。

皇上垂眼掃了一下,又是北疆的密折,他心底一緊。

肯定又是北疆出事了,哪怕想要逃避,但是殿內這麼多人看著,九五之尊隻能硬著頭皮翻開。

“北疆蠻夷之地,奸吝小人,下作!”他看完之後,猛拍桌麵,破口大罵。

能當著群臣的麵兒,連續說出這樣喝罵的字眼,顯然是北魏又做出什麼令人發指的事情了。

“皇上,欽差說了什麼?”右丞相立刻開口詢問。

皇上搖搖頭,直接把密折遞給薛德,示意他送給諸位大人傳閱。

“不是欽差發來的密折,乃是北疆刺史祁威寫來的。欽差被北魏給抓了。”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大驚。

“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祁威究竟是乾什麼吃的,竟然讓朝廷派去的欽差都被抓了!”

有幾位頭發花白,一看就是老古板的老臣,完全接受不了這個消息,當場開始大吼,眼眶都紅了,顯然受不得這種羞辱。

欽差代表的是皇上的眼睛和耳朵,把聽到什麼看見什麼,全部都彙報回京。

然而如今欽差被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說皇上被抓,這簡直是把大燁朝所有人的臉麵都往腳下踩。

武鳴和於鐘始終冷眼旁觀,實際上他倆同時在心中冷笑。

這會兒知道恥辱了,之前百般阻撓他們回北疆時,難道就沒想過這一天嗎?

那封密折傳到了武鳴的手中,他漫不經心地掃了兩眼,實際上這上麵的內容,他都清楚,甚至是他與趙澤成聯合安排的。

李富貴自然不是被北魏人抓走的,而是被北疆士兵假扮成敵軍帶走的,一切都是為了逼迫皇上和朝臣們。

臉皮都被人放在腳下踩成這樣了,到底是選擇反擊,還是繼續扣著他們,結果已經顯而易見。

“這密折上所言,多半是祁威的托詞。欽差又沒出城,怎麼可能被北魏的人抓走,城門都沒破呢!”

“哎,你說得這叫什麼話,密折上都寫得清清楚楚,是北魏混進城內的奸細,趁著趙澤成將軍昏迷不醒,城內軍心不穩之際,將欽差擄走了。祁威知曉之後,立刻派人挨家挨戶搜尋,北疆城門始終緊閉,奸細無法帶著欽差離開,必然還在城內,他們插翅難飛。”

“什麼插翅難飛,城門一直緊閉,如今是戰時,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還能讓北魏奸細混進來,就是祁威的失職。那些人能混進來,自然也能混出去,說不定在底下挖好了地道呢!”

因為這封突如其來的密折,朝堂上再次吵成了一鍋粥,顯然勢力分成三方,一方要追究祁威責任,另一方要保祁威,至於剩下來沉默的那一方,顯然心思又不一樣。

皇上沒說話,隻是坐在那裡。▽思▽兔▽網▽

一盞茶之後,諸位大臣察覺到九五之尊的沉默,逐漸的也不再說話。

“如今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嗎?諸位愛卿莫要昏了頭,搞清楚主次才是!”皇上冷喝一聲。

眾人都不吭聲,實際上有些心中不忿的人,都在心裡吐槽:是你該搞清楚主次好吧。

要不是皇上態度曖昧,也不會一直懸而未決,把局麵拖到今天這個地步,皇上絕對有很大責任。

當然這話他們並不敢說,隻能彼此交換眼神,低聲探討。

“皇上,此時欽差被抓走,守城大將昏迷不醒,祁威一個刺史獨木難支,最重要的就是派遣良將控製住局麵,不要再讓北魏張狂了。”

左右兩位丞相互相交換意見之後,暫時統一意見,紛紛開口。

“左相所言極是,北魏如此行事,對兩國談判也十分不利,哪怕我們對北魏使團實行反製措施。但是望京與北疆相距甚遠,哪怕有什麼動作也反應不及時,還是得派人前去。”

皇上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已經拖不得了,麵上絲毫不顯,聲音平靜地詢問:“依兩位丞相之見,派誰前去為好?”

“武鳴將軍回京述職已有段時間了,微臣覺得可以讓他回去,繼續駐守北疆。”

“微臣附議。”

“臣等附議。”

一旦有一個人開口,其他人也就陸陸續續都跟著讚同了,最終朝堂上所有臣子都屈身行禮,表示讚同。

大勢所趨,哪怕九五之尊心中再不情願,也無法阻攔。

“擬旨吧,武愛卿即刻回京。”皇上下命令道。

朝會散了,武鳴和於鐘立刻趕回驛站。

跟他們進京的將士們,包袱早就收拾好了,隨時都準備離開,如今聖旨一下,眾人當場背上行囊排成隊列,訓練有素地準備離開。

武鳴騎在高頭大馬上,一如來時一般,由太子殿下親自相送。

隻是這次他們走得匆匆,周圍的百姓根本沒收到通知,還是在街上看到他們的身影,才知曉此事。

朝廷也完全沒有任何準備,搞不出排場來,弄得他們不像是回去出征,倒像是獲罪被流放一樣。

可是與想象中的寂靜不同,百姓們奔走相告,攤販們當場拿起攤子上賣的東西,要往將士們懷裡塞。

“武鳴將軍要走啦,大家快來送送啊!”

“北疆戰亂又起,隻有戰神才能帶來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