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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蘊見她情緒平靜,對人說話也有了回應,看起來比哭之前精神多了,有些話也就挑明了說。

溫明霞一聽就明白她什麼意思了,忍不住抬手衝她點了點。

“娘,你瞧瞧我家這如意,什麼時候都是個機靈鬼,想勸我好好養身體,還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她趁機向陳婕告狀。

陳婕一聽,當下扭身拍了一下溫明蘊的後背:“沒事兒,娘替你打她。”

“啊,果然娘最疼二姐了!”溫明蘊佯裝嫉妒。

“對,今日你們姐妹三個,我就最疼霞兒,你大姐來了也一樣!”陳婕霸氣宣布。

雖然明知道是哄她開心的玩笑話,但溫明霞聽到之後,還是笑了出來。

丈夫靠不住也沒什麼,她還有女兒,有母親和姐妹,有父親與兄弟,哪一個不比蔡耀輝貼心?

“二姐,趁著你現在心情好,我有事情要和你坦白。”溫明蘊找了個凳子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乖巧認錯的模樣。

“什麼事兒,說吧。”

“你二姐身體還沒好,這才養了幾日,你——”陳婕一見她這態度,心裡一慌,立刻開口想阻攔。

“沒事兒,娘,我能受得住,況且我心裡都有數,這胎沒了和蔡家人脫不了乾係。小妹是查到什麼了嗎?說吧,早來晚來都一樣,我都能受得住。”溫明霞拉住陳婕的手。

“我沒查到什麼,隻是抓住了幾個‘算命大師’。”

溫明霞一聽這話,瞬間激動了起來,整個人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你抓住他們了?在哪兒?有沒有問出什麼?”

“二姐,你彆激動,我什麼都沒問,等著你親自去審呢!人都看押起來了,絕對不會出差錯。”

“那帶我去——”溫明霞顯然一刻都等不了,直接要掀被子下床,隻是還沒怎麼動彈,身上又開始疼起來,瞬間躺了回去,改口道:“等我身子養好些再去。”

溫明蘊見她冷靜下來,忍不住笑了起來,被溫明霞白了一眼。

“既然我無法現在審問,你想說的也不是這件事兒吧?究竟是什麼事情,你說,我聽著。”

“是有關蔡老太的,她被蔡耀輝賣去妓院了。”溫明蘊言簡意賅地總結道。

陳婕正在喝水,聞言差點一口噴出來。

溫明霞更是楞在當場,滿臉的難以置信。

“小妹,你怎麼辦到的?蔡耀輝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她娘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當初為了對付蔡家那些窮親戚,都費了好大勁兒,你這一來直接讓他把他娘賣了,你當我妹妹真的屈才了,應該去當謀士才是!”她喃喃自語地道,由於太過驚訝,差點連眼睛都不會眨了。

蔡耀輝說是大孝子,但其實當蔡老太危害到他自身利益時,立刻就不孝順了。

他所謂的孝順,隻是為了借蔡老太的手,來壓製溫明霞。

這也是溫明霞後來才明白的道理,她原本一直沒察覺。

畢竟蔡耀輝之前太能裝了,而且蔡老太的確非常能作,都不用蔡耀輝授意,這位老太太就以婆婆的身份去壓製她這個兒媳婦,在禮法麵前,溫明霞能反抗的餘地太小了。

“謀士那是抬舉我了,我隻能夠得上小打小鬨,家國天下肯定不成。不過二姐這句誇我心領了,下次想誇我直接說是溫家祖墳冒青煙了,才能有我這樣的後輩。”溫明蘊打蛇隨棍上,非常不要臉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要是被你爹聽見,得去祠堂上告罪吧。”

母女三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第067章 斷子絕孫

這邊母女三人溫情滿滿,那邊蔡耀輝依然愁眉苦臉,今福都不知道多少次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爺,不成。”

“一百兩銀子也不成嗎?”蔡耀輝忍不住揚高了聲音,顯然十分激動。

一個毫無用處的老婆子,竟然一百兩銀子都買不來,這已經不止是獅子大開口的程度了,那就是純粹找茬。

“不行,甄娘子不賣,一直在說她覺得那婆子做事麻利,而且是個老福星,自從她來了,連帶姑娘們的生意都變好了,不可能把這老福星給賣了,多少銀子都不管用!”今福苦著一張臉,實際上他也十分的著急上火。

畢竟當初是他發賣的老太太,雖說爺如今沒說什麼,但是這拖得越久,隻怕之後也會遷怒到他身上。

他可沒忘了之前芳兒是怎麼死的,他跟著蔡耀輝這麼些年,早就看清了他們爺不是什麼好人,表麵上書生氣十足,實際上麵慈心狠,手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也不在乎多他一個。

“這個甄娘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確認裡麵那是老太太嗎?”蔡耀輝氣得當下摔了手中的筆。

“確認,小的花錢從龜公裡買消息,那龜公也是獅子大開口,每給二十兩銀子,才給小的畫出一個五官,眼睛、鼻子、嘴巴、眉毛和臉型湊一起開價一百兩。”

今福的話音剛落,蔡耀輝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是準備賺錢買棺材板嗎?”

一百兩不知道能養活多少人了,結果卻買不來一個老婆子,隻能買來她五官的畫像。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蔡老太是觀音大士脫身在民間的化身呢,竟然要這麼貴。

這分明就是獅子大開口。

“既然買來了五官長相,那直接買人呢?甄娘子開價多少,五百兩還是一千兩?”蔡耀輝不死心地道。

今福搖頭,遲疑片刻才道:“開價的事情都是龜公和小的談,無論是塞銀子買畫像,還是讓他多照顧老太太,隻要有錢開道,一切好說。但是一提起要買人,龜公就讓找甄娘子。而甄娘子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句話:開多少錢都不行,這老婆子是店裡的福星。”

“小的覺得他們是在唱黑白臉,錢他們想賺,但是人不想賣。”

他顯然是鼓足了勇氣,才把心裡話說出來。

蔡耀輝一聽這話,頓時氣得咬牙切齒。

“我之前讓你買通流民,去她店裡搗亂,你做了沒?”他問。

既然文的不行,就隻能走武的。

他非常熟知如何欺壓這些人,幸好當初說得是醃臢地,並不是那些高檔的青樓楚館,背後就算有人,應該也不是什麼高官,還夠他張牙舞爪的。

“小的試過了,還收買了好幾撥流氓乞丐,可是每回剛過去沒多久,都沒鬨多大,就有衙門的人到了。小的讓人塞銀子給那些人,試圖收買他們,結果那人被抓進去了,幸好小的沒暴露姓名,否則也沒辦法和爺說話了……”

今福提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完全心有餘悸,往常見錢眼開的官差,這次卻變得鐵麵無私,給多少銀子都不好使。

“這是有人在故意使壞啊。”蔡耀輝後退一步,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成真。

他握緊拳頭,用力捶向桌麵,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劇痛襲來,很快就疼得他齜牙咧嘴,立刻抱住手。

“爺,您沒事兒吧?”今福被他嚇了一跳。

蔡耀輝緩和了許久,才算是緩過勁兒來,隻是臉上的表情著實不好看。

“這一定是溫明蘊搞的鬼,她這個毒婦,為何如此難纏!”他咬牙切齒地罵道,哪怕還沒調查到幕後之人,但是蔡耀輝第一個懷疑對象就落到溫明蘊頭上。

隻有這個小姨子,才會搞出這種陰損的法子。

牽著他的鼻子,讓他親自把親娘給賣到了妓院,這還不算完,等他反應過來之後,連贖人都不能,費儘周折卻依然不得要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就這麼折磨他,讓他明知道親娘在妓院裡,卻就是弄不出來,眼睜睜地盯著這個大把柄,始終收不回來。

完全是巨大的精神打擊,已經到了茶飯不思、惶惶不可終日的地步。

最終他還是熬不住了,求到了溫明霞的麵前。

溫明霞清醒之後,蔡耀輝每次要求見麵,她都不同意,擺明了一副哀大莫過心死的態度。

蔡耀輝雖然心底不虞,但是當著這些溫家人的麵兒,他還是擺足了姿態,溫明霞不見他,他就在院子裡,聲淚俱下地道歉懺悔,擺足一副情深義厚的狀態。

這回也不例外,他的求見仍然被推拒了。

隻是蔡耀輝卻揚高聲音,在屋外道:“夫人,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這也是我該受的。但是此事相當緊要,關係到我們兩個女兒的名聲,還請你一定要見我!”

他拿女兒的名聲當噱頭,溫明霞最終還是讓他進了裡屋。

屋子裡早被收拾乾淨了,花瓶裡裝著新摘下的臘梅,周圍縈繞著一股幽幽的梅香,不再是之前濃重的血腥味。

他看著眼前熟悉的擺設,腦子裡忍不住冒出溫明蘊嚇唬他的話,未能出生的嬰孩都怨氣極大,他們會一直在附近徘徊,直到報仇雪恨為止。

他本就心虛,如今觸景生情,更加介意。

“夫人,許久不見,你可安好?”蔡耀輝勉強穩住心神。

他掃了一眼四周,見屋子裡隻餘溫明霞一人,陳婕和溫明蘊顯然已經被支開了,頓時長鬆一口氣。

“孩子沒了,我怎麼可能安好?你有何事,還是快些說吧。”溫明霞不想和他多言。

“是這樣,你小產那日,三妹說在你院中捉拿了一個刁奴,要我處置,我不明就裡,隻以為是真的,便讓進府給那刁奴喂了啞藥,並且把人賣進了煙花柳巷之地。隻是前幾日我才得知,那不是什麼刁奴,而是我的母親。我想把她贖回來,卻完全不能行。”

“當時領著今福去那家煙花之地的綠荷,是伺候三妹的丫鬟,我就想拜托夫人,讓三妹高抬貴手,放我母親回家。”

他邊說邊衝她作揖,態度顯得十分認真。

這是溫明霞第二次聽說了,之前溫明蘊就跟她坦白過一次。

不過無論聽多少次,她都很想笑。

蔡老太這個惡婆婆在她這裡,簡直比戲文裡的還要極品,天生要和她作對。

而且這事情還特彆解氣,如果是溫明蘊親自發賣的,溫明霞還會擔心妹妹被拖下水,可是賣掉老太太的是親兒子,溫明霞隻有看好戲的份兒。

“你求錯了人,妹妹賣的是刁奴,並不是婆母。”溫明霞語氣平淡地道。

“我已經派今福調查過了,確認無誤就是母親。”

“那你也該去求那家的老鴇,我妹妹和青樓楚館的人可是毫無瓜葛,你不能血口噴人!”她仍然十分冷靜,好像婆婆被賣到妓院,是家常便飯一樣稀疏平常。

蔡耀輝的呼吸一頓,他以為溫明霞會顧作驚訝地表示不知情,這肯定是誤會,但她卻連裝都懶得裝。

“明霞,我知道你小產那日,母親不關心你,還想著來搜刮東西,是她不上道。可是她已經受到了懲罰,既被灌了啞藥,自此再也不能開口言語,還被賣到了那種地方,非打即罵。她一個老人家也沒幾年活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