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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對上他的視線之後,立刻作揖行禮:“嶽父大人。”

他的禮數一如既往到位,看起來彬彬有禮,隻是溫博翰卻不願意多看,往常覺得前途無量的二女婿,如今卻變得道貌岸然。

屋子裡的哭聲逐漸消失,陳婕一左一右被兩個閨女攙扶著,眼淚雖然止不住,卻連忙壓在嗓子眼兒裡,不能擾亂大夫的心神,耽誤治療。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薑院判先出來了,他的額頭上都是汗水,顯然是費了不少心神。

“病人情況穩住了,劉大夫在裡頭拔針,之後應該就會蘇醒。”

“胎兒將近七個月,沒保住。應是服用涼藥,導致滑胎,且來勢如此凶險,隻怕不止一種。若是有藥渣或者之前的吃食,更方便確認到底是服了哪些藥材。”

薑院判每說一句話,幾人臉上的表情就越悲傷。

陳婕雙腿一軟,差點踉蹌倒地,還是溫明蘊姐妹倆用力扶住她,才勉強站穩。

母女三人都用力地手握著手,似乎想要給彼此安撫的力量。

除了溫明蘊沒生過孩子之外,其餘兩人都知道這是怎樣的痛苦,更何況這還是一個七個月大的成形胎兒,哪怕是流產,也跟生出來差不多,甚至還更痛苦。

薑院判的聲音沒有壓製很低,屋外的人也能聽見。

溫博翰再也忍不住,抓住蔡耀輝一拳頭就揍了過去。

隻是他原本年紀大了,還是個文弱書生,哪怕使了全部的力氣,依然打得不夠重,他也不過癮。

蔡耀輝一見嶽父氣成這樣,不僅眼眶通紅,甚至都開始抬手打人了,當場就躲開了,並且還不忘賠罪行禮。

“混賬東西,明霞都懷胎七個月了,一直很穩當,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是不是你家有人想害她?”

“嶽父大人息怒,小婿真的不知道是誰害了明霞,不過方才三妹說是在院子裡抓了一個使壞的下人,興許就是那人動的手。”

蔡耀輝整個人都很緊張,隨時保持著逃跑的姿勢,但凡溫博翰再來第二下,他絕對要溜,但是瞎話張口就來,還把鍋甩到了溫明蘊頭上。

溫明蘊聽到這話,當下就走了出來,沒好氣地道:“二姐夫這叫什麼話,我若是不來,你準備怎麼解釋,這事兒還賴我不成?問題還是出在你家裡人身上,你家老太太呢,怎麼不見蹤影?之前對我二姐橫挑眉毛豎挑眼的,怎麼這會兒就躲起來了,莫不是心虛吧?”

“三妹,你不要攀扯我家長輩。我母親身子不適,這些日子都在自己院子養病,就怕把病氣過給明霞,此事與她無關。你之前抓的刁奴,能在這種時候鬨事兒,分明就是有恃無恐!”

“甭管調查出來的結果如何,先把她處置了再說。今福,你快去把那人給發賣了!”

蔡耀輝一聽溫明蘊要把親娘扯進來,當下就心頭一緊。

實際上從溫明霞出事開始,他就有所猜測,再到後麵的請大夫流產,此事與他母親有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他才千方百計封了院子,想要攔住人,不讓這些丫鬟回溫家通風報信。

他想著先關起門來處理,等局麵徹底控製住了,再去溫家知會一聲。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讓溫明蘊給知道了,這個小姨子比之前更加難纏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隻好拿那個刁奴做文章,並且大張旗鼓地讓今福把人發賣了,顯然又是想表衷心。

“蔡耀輝,我要的害了明霞的凶手,不是你隨意指出來的替罪羊!”溫博翰冷聲喝道。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蔡耀輝的推脫之意,他巴不得趕緊把臟水潑出去,似乎準備處置了這個連麵都沒見過的刁奴,就匆匆收場一樣。

這是溫博翰絕對無法容忍的,他不能允許他的女兒被這樣對待。

但同時蔡耀輝越是這麼著急,在場的溫家人心裡越涼,這代表著他想維護那個凶手。

“爹,您彆著急,無論是謀害二姐的真凶,還是那個刁奴,都逃不掉。既然二姐夫都已經開口了,綠荷,你陪著今福去,把那刁奴賣了。”

“是!”綠荷福身行禮。

今福連忙跟在綠荷身上,再次走向那柴房。

那個麻袋女人還在掙紮,隻是卻說不出話來。

今福也還算機靈,都不敢勞煩溫明蘊帶來的小廝,直接從蔡府叫來幾個常隨,讓他們把這刁奴抬上了馬車。

綠荷與他們一同上車,顯然是要親眼瞧見他把人給賣了。

劉大夫收完針,薑院判的藥方也開好了。

溫明蘊直接把方子交給自己帶來的小廝去抓藥,很顯然她根本不信任蔡家人。

湯藥熬好之後,灌下去兩盞茶功夫,溫明霞就睜開了眼,隻是她整個人非常虛弱,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溫家的女人們都進去了,蔡耀輝本來也想進去,卻被溫博翰擋住了。

“明霞剛醒,恐怕虛弱得很,讓她們娘幾個安撫她一番再說。”

蔡耀輝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對上嶽父冰冷的表情,根本不敢提出異議。

“孩子呢?”溫明霞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還不等其他人回複,她伸手摸了摸比之前小了一圈的小腹,另外還有劇痛的下`身,瞬間就已經明白過來了,眼淚瞬間從眼角落下。

“霞兒,莫哭了。彆激動,把身體養好最重要,敏姐兒和薇姐兒都在擔心你,方才還想來看你來著。”陳婕站得最近,她握住了溫明霞冰涼的手,輕輕地揉搓著,想要將這隻手焐熱。

“娘——”溫明霞看見她在身邊,頓時更加難過了。

孩子受了委屈,見到母親的那一刻,會更加委屈。

她想撲進母親的懷裡嚎啕大哭,可是卻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七個月的孩子從她肚子裡掉了,已經帶走了她大半條命。

“大夫怎麼說?我吃了什麼東西?是蔡耀輝喂得那碗羹出了問題,對不對?”溫明霞一直克製著,不讓自己痛哭,而是顫唞著聲音詢問。

很顯然,哪怕是剛清醒,她也第一時間抓住了重點。

陳婕遲疑片刻,還是輕聲細語地安撫她:“霞兒,你先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最重要。之後爹娘還有你的姐妹們都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溫明霞搖頭:“娘,我睡不著。我剛流血的時候,還能保持頭腦清醒,我想讓人去拜托三妹妹,把薑院判請來,可是蔡耀輝卻攔著我。如果不是他拖延時間,說不定我的孩子不會掉,我懷了她七個月,隻差兩個多月就生了——”

她邊說邊用力捶床,蒼白的臉上,淚水和汗水混雜著,顯得更加可憐。

陳婕她們立刻攔住她,不讓她用力。

“二妹,你彆這樣,後麵有的是時間。磨刀不誤砍柴工,你現在要養好身體,才能給孩子報仇。況且小妹已經開始行動了。”溫明珠也勸她。

任誰看見溫明霞此刻虛弱的狀態,都不忍她再耗費心神。

“如意,你是如何行動的?告訴我!”溫明霞卻非常在意,甚至在聽聞此事之後,顯得更加激動了。

溫明蘊立刻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二姐,你不要擔心,我隻是把那些看男胎女胎的江湖騙子們抓了起來,幕後黑手肯定是交給你的。”

“你做得好!”溫明霞隻來得及肯定這一句話,就閉上眼睛,顯然是太過疲憊,直接昏睡過去了。

第064章 東窗事發

“我聽見聲音了,是不是娘子醒了?”

外麵傳來蔡耀輝迫切的聲音,他顯然很想衝進來,但卻被人攔住了。

溫家幾個女人聽到他的聲音,頓時臉色都陰沉下來,哪怕如今事情並未真相大白,但是溫明霞在自己家小產,除了身邊人對她動手,幾乎沒有其他的可能。=思=兔=在=線=閱=讀=

“之前霞兒那麼凶險,他卻把這院子封了,不讓任何人通知我們,現在叫得起勁有什麼用,裝給誰看?若不是他耽誤了,早早把薑院判和劉大夫請來,說不定霞兒還能少受些罪!”

陳婕沒好氣地叫罵了幾句,都不需要什麼證據,光看蔡耀輝之前的表現,都能猜出來,這其中若是沒有鬼才叫怪事呢!

“娘,您息怒,等把那些騙子們都抓到了,看他還怎麼抵賴!”

溫明蘊安撫了幾句,衝著溫明珠使了個眼色,把這裡交給大姐,她就退了出來。

“三妹,我娘子如何了?她是不是醒了?”

蔡耀輝看見她出來,立刻快走幾步,雙手作揖,一副真誠關切的態度。

溫明蘊看見他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做這些表麵功夫給誰看,蔡耀輝越是恭謹,就越顯得他虛偽。

“方才是醒了,之後又昏睡過去,畢竟是七個月的男胎流產了,去了半條命。”

“什麼,懷的是男胎?”蔡耀輝猛然抬頭,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很顯然,聽到是男胎之後,他再也維持不住演戲狀態,顯露出了真是表情。

他恰好對上了溫明蘊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間輕咳了一聲,扭過頭不看她。

“是啊,二姐夫差點就有兒子了,可惜被人坑害沒了。”溫明蘊輕飄飄地道。

她努力不讓自己說得咬牙切齒,免得流露出真實情緒。

眼前這個男人,其實一直戴著假麵,讓他時時刻刻處於演戲的狀態,自己的妻子流產出血,他沒什麼真心擔憂的情緒,倒是一直想要哄騙溫家人。

倒是聽說流掉的是男胎時,他才露出真實的情緒。

溫明蘊心裡的恨意更加濃烈了。

古代女人的命真不值錢,當她們還是在母親的肚子裡時,一旦被確認了性彆,就好似天生矮人一頭,哪怕被流掉也無所謂。

等她們長大了,又會被當做生育工具,生不出男孩兒就一直生。

而現在她隻不過騙一騙蔡耀輝,謊稱流掉的是男胎,他就露了馬腳。

“我能進去瞧瞧娘子嗎?”

男人有些迫不及待,也不知道是想進去看溫明霞,還是更想去確認流掉的到底男胎女胎。

“能啊,隻是怕二姐夫不敢,畢竟都說未出生的嬰兒被人害了,會成為鬼嬰。他們戾氣很重,對害他們沒降生的仇人,更是報複心極強,不死不休。如果害死他們的人,還是自己的生父,那仇恨加倍,他們會纏在仇人的脖子上,張嘴吸食那人的腦髓——”

溫明蘊邊說邊讓開了大門的位置,但凡蔡耀輝往前邁幾步,就能走進屋內,看清楚裡麵的情況。

可是他這兩條腿卻如何都抬不起來,耳邊縈繞著女人故意壓低的嗓音,充滿了惡意和陰森感,再對上她那雙冰冷的眼眸,更是讓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三妹,你可不能說這些胡話,鬼怪亂神之語,切勿輕信,否則隻怕害人害己。”他立刻打斷了她的話,語氣頗為一本正經。

溫明蘊嗤笑一聲:“我早就聽聞你家的蔡老太很喜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