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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說話輕聲細語,就連握住他手的動作也小心翼翼,帶著安撫的意味。

隻是這話裡的意思,和她溫柔的語調天差地彆,像是數九寒冬刮來的風雪一樣,陰毒至極。

“放肆!”這回連國公爺都坐不住了。

這叫什麼話,怎麼就姓岑了?

國公夫人和程世子夫人姑侄倆都姓岑,這話簡直誅心。

“祖父,這是程晏說的,我隻是複述。我也覺得這話很混賬,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要怪我哦!”溫明蘊馬上聲明,一臉站在他這邊的架勢。

國公爺:“……”

他的火氣都已經頂在腦門上了,結果卻戛然而止。

程晏人都不在,他衝著誰發。

他算是發現了,這新進門的孫媳婦,腦子著實不好使。

不是,你都不讚同他的混賬話,為什麼還要複述出來?是不是就為了借他的口罵人?

然後罵完還要說,我不讚同這話,真是什麼好處都占了,還站在道德高處,讓人罵不到她。

這麼一想之後,又覺得她聰明極了。

“侄兒媳,程晏放屁你也當寶貝供著是不是啊?什麼叫國公府姓岑啊,這府裡也隻有我和母親二人姓岑,還有誰姓岑?兩個女人就能讓國公府改姓了,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這麼大本事兒呢!”程世子夫人據理力爭。

溫明蘊眨眼,語氣相當無辜地道:“嬸嬸,你又沒聽懂吧。程晏的意思是,祖母隻剩了二叔一個兒子啊,要是多生幾個,到時候都娶了你們姓岑的姑娘,那不就是傻傻分不清楚了。程晏還說了,這事兒你們岑家女人絕對乾得出來,畢竟之前你也塞過一個岑秀給夫君啊,要不是他英雄氣短、力挽狂瀾,這府裡已經是你們岑家的天下了!”

她還沒主動開口,旁邊的程亭鈺就接話道:“嗯,這種連成語都用不對的狗屁話,的確隻有程晏能說得出來了。祖母、二嬸,你們姓岑的如果要怪罪,不要找我這蒼白柔弱的夫人,得去找我那逆子。”

夫妻倆說完之後,立刻四目相對,再次執手相看淚眼,氛圍感拉滿了。

兩位岑氏都氣得怒發衝冠,卻又因為罪魁禍首程晏不在場,而變成了無能狂怒。

小癟犢子,等著啊,姓岑的一家都不會放過你的。

“夫君,你真好。”溫明蘊邊咳嗽,邊柔聲細語地道。

“夫人,這是我應該做的。”程亭鈺握緊了她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在旁人看來,這兩人簡直如膠似漆,蜜裡調油。

“國公爺,你可莫聽程晏胡說,你知道我的,當初給老二說親的時候,隻字未提岑家,還是您主動提起,我才——”國公夫人心底暗暗咬牙,溫明蘊這幾句話非常狠毒。

但凡是個男人都會在意這一點,他們怎麼可能容忍自家的姓氏被剝奪,任由妻子的姓氏管控全家,這和入贅有什麼差彆?

程國公本來就在意這些,難道心裡還能沒想法?

“不必多說,我曉得的。”他擺擺手,語氣聽不出喜怒。

程國公夫人難免惴惴不安,不過當著諸多晚輩的麵兒,她著實不好多解釋,隻能把矛頭對向眼前惹是生非的小夫妻。

“亭鈺,禮不可廢。不是你說不用拜就不用的,溫氏,過來拜秦氏,你出嫁前爹娘也該交過規矩。”她語氣強硬道。

程亭鈺剛想開口,手腕就被溫明蘊按住了,她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裙。

“國公夫人說得對,我這就拜。隻是我身子不好,可能咳嗽,你見諒。”

“是拜秦氏,不是拜我。”

溫明蘊輕柔一笑:“秦氏大度不會介意,但您最是小心眼了,旁人多看你一眼,你都覺得那人是不安好心,恨不得把人給活活打死,程晏說的哦。”

她說完就是一陣不停地咳嗽,麵色青白交加,似乎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一樣。

哪怕國公夫人有諸多的話想訓誡,也完全插不上嘴,隻是盯著她一步三晃地往前走。

“秦姐姐,我——”溫明蘊終於走到牌位前,剛開了個口卻忽然嘴角溢出一口血,直接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屋子裡一片兵荒馬亂,程世子夫人馬上大聲嚷嚷道:“這是裝的吧?方才複述程晏那些混賬話,還精神頭十足,怎麼一到拜牌位就吐血暈倒,真是讓人不多想都不行。”

她嗓門極高,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聽到一般。

程亭鈺擠開眾人,立刻握住溫明蘊的手,聽到這番話,馬上抬頭恨恨地盯著程世子夫人。

“二嬸這說得是什麼混賬話?怎堪為人長輩?明蘊常年病弱,全望京的人都知道,你之前還笑話過她,怎麼如今卻說她是裝的?就是你們仗著長輩的身份,硬要逼著她跪拜牌位,她也沒說不拜,卻還要各種冷言冷語對著她。如今還說她弄虛作假,好好一個清流世家的女子,怎麼嫁進國公府,就被你們踩在爛泥裡了——咳咳咳——”

他的眼眶通紅,竟是含著淚光,說到情動之時,近乎哽咽。

“我知道,你們這不是踩她,而是踩我。都恨不得我立刻死了,好讓某些人的位置坐得更安穩。今日是我們新婚後敬茶第一日,夫妻二人卻受到如此侮辱,你們這是要逼我們夫妻去死啊!”

他的聲音越說越沙啞,渾身都在打顫,甚至開始白眼上翻。

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之後,竟是也暈倒在地。

屋子裡寂靜了片刻,緊接著是更加的慌亂。

天呐,這什麼倒黴日子,竟然讓新婚夫妻全吐血暈過去了,這傳出去的話,如何都說不過去啊。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程國公夫人,都變得慌亂了起來。

這不會是真的要死人了吧?

新人第二天敬茶,結果橫死當場,無論他們再編出什麼離奇的借口來,外麵人也不會相信的,隻會覺得他們二房心狠,終於忍不住對大房動手了。

而且還要程亭鈺死在新婚第二日,讓他在最幸福的時候斃命,甚至帶上了他的新婚妻子,簡直斬草除根。

一想到有這種不利的言論傳出來,國公夫人就一陣陣頭疼,連忙招呼人請大夫。

程世子夫人差點笑出聲來,忍不住幸災樂禍。

這兩人趕緊死,成雙成對的死,當一對鬼鴛鴦去吧。

隻是她一抬頭對上國公爺陰沉如水的麵容,立刻冷下臉,但是剛剛那個慶幸的笑容卻被公爹抓個正著。

程國公當場恨鐵不成鋼地喊道:“你愣著做什麼,還不讓人進來把他們抬進屋裡去!你知道如果他們出事兒,國公府該如何跟皇上交代嗎?到時候你拿著休書,回岑家慢慢笑啊!”

就這一句話,已經暴露了程國公對岑家的不滿。

國公夫人在旁邊聽到,頓時心涼了半截。

越是這種忙亂的時候,越是能暴露一個人的真心。

說要休了兒媳不可怕,但是卻直接點出來岑家,可見方才溫明蘊複述的那番混賬話,國公爺還是聽進心裡去了。

程世子夫人縮了縮脖子,顧不上高興了,趕緊招呼下人進來。

她的一顆心簡直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是詛咒。

但是另一半又在祈禱,千萬不要有事,不然他們二房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這可是皇上賜婚的夫妻啊,媽的第二天敬茶的時候死了,這死的哪是兩個人,而是程國公府對皇上的蔑視。

國公府請了好幾位大夫過來,但是把完脈之後,都是束手無策,甚至有兩位脾性憨直的,話裡話外都是讓他們趕緊準備後事吧。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要不然等人涼了,再穿壽衣的話,不太好穿。

程世子夫人一聽這句話,當場嚇得腿一軟,直接摔坐在地上。

她不要被休棄。

她再三和大夫確認,但是得到地答案依然如此,瞬間六神無主起來。

“嗚嗚嗚,大侄子侄兒媳,你們醒醒啊。嬸嬸以後再也不讓你拜秦氏了——”

程世子夫人當場抱頭大哭起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如此真情實感地希望,程亭鈺和他媳婦長命百歲。

全望京的大夫都看不破兩人裝病,唯有薑院判。

程國公府亂作一團,說去請太醫,但是薑院判今日在給太後診脈,自然請不來,哪怕請了其他太醫過來,也是再聽一遍死亡通知書。

程國公再也維持不住麵上的表情,當場就衝著二兒子和二兒媳發火。

“如果他們二人今日真的救不回來了,你們立刻去溫家和你大哥的墳前負荊請罪!一個破牌位而已,愛拜不拜,不拜還能少塊肉啊?一直死咬著不放。怎麼,溫氏去拜了秦氏,你倆能得金山銀山,還是仙丹妙藥啊,跟著了魔一樣喪心病狂……”

程國公不知他二人是裝的,隻以為這兩人的死已經板上釘釘了,頓時壓力山大。

平時兩房鬨歸鬨打歸打,就算程亭鈺被氣吐血好幾回,國公爺也沒這麼著急過。

畢竟這算是家事,旁人的手伸不進來。

但是如今帶上了溫明蘊,不止要忍受溫博翰瘋狗一樣的報複,還要麵對皇上的質問。

這可是九五之尊親自下的賜婚聖旨,結果兩位新人成親第二天就雙雙赴死,往嚴重一點說,整個國公府都在抗旨不尊,哪怕借機發揮,判個流放那不是不可以。

再有溫明蘊還是五公主的至交好友,這位公主絕對要插手,到時候國公府上下彆想有好日子過。

程國公越想越心涼,甚至恍惚覺得大禍臨頭,當下破口大罵。

原本還給老妻留兩分顏麵,隻是指桑罵槐的地步,但是當兩位太醫連續搖頭歎氣後,他索性徹底放開了。

“我看程晏雖然平日不著調,但是他這孩子最喜歡講大實話,實話嘛總是沒人愛聽的。你們岑家女可真是一窩子禍害,要是沒有你們倆在這兒攛掇著,跟野雞似的上躥下跳,國公府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國公爺氣急敗壞地道。

國公夫人當場臉色慘白,這周圍都是下人們,很可能還被來診脈的大夫們聽見了,可是國公爺卻絲毫不顧及她的麵子,當場嗬斥這種難聽話,甚至都上升到整個岑家,她的心都在滴血。

可是偏偏她卻一句話不敢反駁。

倒是一直沉默不語的程世子,開口說話了:“爹,事情還沒個定性,您先彆著急。再說娘也是為侄兒媳的名聲考慮,她這些年操持國公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當初為了辦大哥的喪事,都小產了,落下個成形的男胎,您就不要罵她了。”

國公夫人當場眼淚汪汪,果然還是隻有兒子體諒她。

倒是一旁沒敢吭聲的程世子夫人,不滿地抬頭看一眼,心裡怨恨。

怎麼,婆婆罵不得,那就是狠狠罵她唄!

“你說得對,的確不該罵你娘。要不是生出你這麼個不中用的東西,成日隻會躲在女人背後享福,攛掇著你媳婦作妖,國公府兩房何至於鬨成這副德性!我今天不止要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