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彼時十三歲的蕭烈那麼小,什麼都沒有說,他也什麼都不知道。
壯壯和園園再說什麼蕭烈一人揪出所有奸細,他也不覺得開心,甚至聽不下去蕭烈的那些豐功偉績,心疼的幾乎痙攣,他打斷壯壯道:“壯哥兒,一會兒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田地裡乾活?”壯壯道。
園園補充道:“四弟弟說,暫時不打仗,我們都要種田,四弟弟自己也去的。”
“他現下在哪兒?”雲慕問。
“不知道,他好忙的。”壯壯道。
雲慕沒再說什麼。
壯壯又說了一會兒蕭烈的事情,便走了。
雲慕和園園繼續給傷者治療。
傍晚回到軍營,看到軍醫向蕭烈的帳篷走去。
雲慕心頭一緊問:“蕭將軍受傷了?”
“回大殿下,蕭將軍幾日前在救人的時候就受傷了,卑職現下去給他換藥。”軍醫道。
雲慕忽然想到那日蕭烈手腕上的兩寸擦傷,他以為蕭烈就是擦傷那一處而已,結果……他道:“傷得如何?”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軍醫道。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是。”
雲慕將醫藥箱遞給園園,他跟著軍醫來到蕭烈的帳篷前。
軍醫站在門口畢恭畢敬地道:“蕭將軍,卑職來給你換藥。”
“進來吧。”低沉的聲音響起。
雲慕跟著軍醫掀開簾布,走了進去。
這間帳篷很大,入目的就是花裡胡哨臨疆風格的議事廳,繞過一個屏風就仿佛回到了京城一般,古色古香的一張書案、一把椅子、一張床,簡單卻親切。
蕭烈身著鬆鬆垮垮的白色深衣坐在床上,手中握著一本書,正在認真讀著。
“蕭將軍,卑職給你換藥。”軍醫道。
蕭烈頭也不抬地應一聲。
軍醫走上前,將醫藥箱放下,輕輕地拉下蕭烈的衣裳。
流暢的肌肉線條剛剛出現,就有一道長長的陳年舊疤向下延伸,周圍是一道道小小傷口。
雲慕看的呼吸一滯。
正在看書的蕭烈似乎察覺到什麼,轉頭看到屏風前的雲慕,他瞳孔微縮,立刻失去了平日的淡定從容,趕緊將衣裳拉起來,厲聲道:“出去!”
軍醫嚇了一跳。
“出去!”
軍醫不知道向來配合治療的蕭將軍怎麼了,他不敢多說什麼,當即收拾藥箱離開。
雲慕依舊站在屏風前。
“你也出去。”蕭烈聲音依舊嚴厲,但也柔軟了很多。
雲慕沒動。
蕭烈似乎也沒什麼辦法,他放下書就穿起衣裳。
“四皇弟,你還沒有換藥。”雲慕上前摁住蕭烈的手。
蕭烈身子微微顫了一下,看向雲慕,克製著某種情緒。
“我給你換藥。”雲慕道。
蕭烈眸光微閃,繼而想到什麼,堅定拒絕:“不用。”
“我——”
“不用。”蕭烈快速地穿好衣裳,起身出了帳篷。
雲慕正難過之時,蕭烈忽然像風一樣回來,拿起床上的什麼東西,快步離開。
拿的是什麼東西?
銅色的?
雲慕莫名地覺得眼熟,可是他一時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東西,不過他現下最關心的是蕭烈傷情,他轉身追了出去,看見蕭烈進了軍醫帳篷。
他想進去看看。
可是蕭烈明顯不願意讓他看到傷疤,他隻好在旁邊等待。
待蕭烈離開,他進了軍醫帳篷,詢問蕭烈的傷情,都是些舊傷,下雨天會難受,沒什麼大問題,他也稍稍放心。
不過他還想親眼看看,結果接下來幾日都沒有見到蕭烈,倒是許言之和二公主帶著藥材來了。
於頓、壯壯、園園等人特彆激動。
許言之和二公主也是開心不已,說起路上的經過,本來應該早幾日到的,偏偏遇上雨天,怕藥材淋到,所以在驛站等了幾日再上路的。
“辛苦你們了。”雲慕道。
許言之道:“和你們比起來,我做的根本不算什麼。”
“都不要謙虛嘛。”壯壯道。
“對了,四殿下呢?”許言之問。
“言之。”蕭烈的聲音響起。
看到蕭烈英俊挺拔的模樣,許言之驚了一下,道:“四殿下,不對,是王爺,啊,應該叫蕭將軍,蕭將軍,你真的變了,高了,英俊了,也成熟了。”
“你也是。”蕭烈嘴角帶笑。
“我們都長大了。”許言之道。
蕭烈點點頭道:“一路辛苦了,休息休息,晚上為你們接風洗塵。”
許言之看向雲慕,問:“那藥材?”
“一會兒我和園姐兒安排。”雲慕笑道:“你休息吧。”
許言之道:“好,我還沒有睡過帳篷呢。”
壯壯道:“我帶毛球去帳篷,靈子你帶咱二妹妹去。”
還“咱”?
雲慕低頭偷笑。
蕭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於靈一把挽起二公主的胳膊道:“二妹妹,走。”
二公主習慣宅在宮中,性格羞澀內斂,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比你大。”
“可我以後是你二皇嫂。”於靈大大方方地說道。
反倒是二公主臉紅了,任由於靈拉著。
於頓看著二公主臉通紅的樣子,突然就有些失神。
許言之道:“有勞二殿下。”
“壯哥兒,帶些驅蚊蟲的。”雲慕提醒。
“知道了。”壯壯應。
雲慕吐了一口氣,想到藥材全部到齊,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他不由得就露出笑意,就在這時候聽到沒頭沒尾的一句:“他來了,你就開心了。”
他詫異地看向蕭烈:“你說什麼?”
“沒什麼。”蕭烈轉身就走了。
晚上接風宴上,大家都很開心。
徐將軍、臨疆王知道蕭將軍等人都是從小長到大的,感情很好,所以他們說了幾句,就將宴席交給年輕人。
他們一走,壯壯、於靈等人就歡呼起來了。
於頓問:“言之,臨疆怎麼樣?”
“太美了!”許言之道。
“到處都是小辮辮。”壯壯接話。
幾人笑起來。
許言之說明道:“風景美,人美,食物也美。”
誰都喜歡家鄉被誇獎,於頓和於靈一起舉杯敬許言之。
許言之一口悶。
“要是三弟弟和毛蛋也來,就完美了。”壯壯感慨道。
許言之道:“三殿下近來特彆忙,毛蛋要當爹了。”
“什麼?”雲慕幾人震驚無比。
許言之笑道:“毛蛋要當爹了。”
“我輸了!”壯壯不服氣地說道:“等打敗琉疆,我立馬和靈子成親生孩子,一次生仨,戰勝毛蛋!”
雲慕幾人笑起來。
席間的氛圍一下輕鬆起來。
壯壯自己找到另一半,就開始催彆人。
園園道:“等我回京城再說。”
二公主道:“我聽父皇母妃安排。”
於頓瞄一眼二公主道:“我、我、我再看看。”
雲慕道:“我已經和父皇說好了。”
“說的什麼?”壯壯好奇地問。
“不告訴你們。”雲慕笑道。
許言之目不轉睛地盯著雲慕。
雲慕瞟蕭烈一眼。
蕭烈昂頭喝一杯酒,修長的手指幾乎將酒杯握碎。
“你們要抓緊,不要給月老添麻煩呀。”壯壯道。
“就你會操心。”雲慕調侃壯壯道:“沒事兒你多看點書,免得彆人說你毫無文采,淺薄無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誰說我呀?太沒有眼光了吧?”壯壯自信滿滿。
雲慕便將自己用壯壯口%e5%90%bb出書被罵一聲。
許言之等人捧腹大笑。
蕭烈也扯了扯嘴角。
壯壯轉頭看向於靈道:“靈子,你看,他們都說我。”
“他們沒眼光,大雅即大俗,大俗即大雅,你看,兄兄的書得到那麼多人喜歡,就說明你也是惹那麼多人喜歡的。”於靈給壯壯分析。
壯壯開心了。
於頓不願意了:“靈子,你怎麼對壯哥兒那麼體貼?”
“壯哥兒對我體貼呀。”於靈驕傲道。
壯壯確實體貼,來臨疆一兩年了,心裡眼裡都是於靈,不管傷心、開心都陪著於靈,為了給於靈采藥治療,在山上待了半個月,後來打敗了一眾追求者,俘獲於家上上下下的心,看到壯壯得到於靈的關心,於頓吃醋,但也覺得理所應當了。
雲慕看著壯壯和於靈開心又羨慕。
“那我也體貼體貼。”於頓道:“言之,你好不容易來臨疆,多待一段時間吧,二公主也是。”
二公主道:“我會待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會和四皇弟一起回去。”
於頓暗喜。
蕭烈問:“二皇姐有事在身嗎?”
“我想在這兒種田。”二公主道。
“可以。”蕭烈點頭。
許言之道:“我看慕哥兒的意思,慕哥兒要是明日走,我就是明日走,要是過段時間走,我便過段時間走。”
雲慕道:“我先把藥材安置好。”
許言之點頭。
蕭烈瞥了二人一眼,默不作聲地又悶了一口酒。
幾人繼續閒聊到深夜。
接著各自回帳篷睡覺。
雲慕才沐浴好,看到帳篷外,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他走了出去,看見蕭烈問:“四皇弟,你怎麼在這兒?”
“走錯路了。”冷冰冰地說完,蕭烈就走了。
走錯路?
在軍營待了那麼久,會走錯路?
而且他們的帳篷差彆很大的,好不好?
雲慕看著蕭烈的背影,心裡莫名地湧出一些甜意,於是他晚上睡得很好。
第二日許言之、二公主跟著壯壯、於靈了解臨疆,蕭烈、於頓仍舊忙著,雲慕就和園園繼續安排藥材。
這批藥材眾多,需要分多個地方儲存,雲慕和園園忙了三四日才將藥材安置妥當,這時候地震和奸細也都已經解決,雲慕好像應該回京了。
許言之過來詢問:“你要回京嗎?”
“肯定要的啊。”雲慕回答。
“什麼時候回去?”許言之問。
雲慕停下步子,看向許言之問:“你想什麼時候回去?”
許言之望著雲慕道:“我想再待幾日。”
“我也是。”雲慕道。
兩個人就站在軍營的小路上相視笑起來,誰都沒有注意到遠處站著的蕭烈,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雙手負在身後,拳頭緊握,仿佛所有的情緒都攥住了,一旦有所懈怠,將會如巨浪一般將他席卷。
“蕭將軍。”一個士兵走過來行禮。
“何事?”蕭烈依舊看著遠處並肩而走的兩個男子,聲音緊繃。
“營外有人找你。”
“誰?”
“一個少年,說是有東西給你。”
“讓他將東西交上來就行了。”
“他說,他要親自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