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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瑎說:“後來是。”

傅希言:“……”

拳頭終究還是揮了出去,鄢瑎因為沒防備,躲晚了,被結結實實地揍了一拳,整個人飛到床上,腦袋還撞了下牆。

傅希言聽到非常清晰的一聲“咚”。

鄢瑎在床上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地揉了兩下腦袋,將淤血揉開,便起身背上行李道:“那位梅師兄住哪兒?”

傅希言沒好氣道:“永豐伯府。”

鄢瑎微笑道:“打擾了。”

傅希言頭疼。他家現在都快變成魔窟了,什麼妖魔鬼怪都來。他咬咬牙說:“想住交錢!”

第211章 是否有蹊蹺(上)

鄢瑎全情代入繼父身份, 交錢交得很是大方,一瓶瓶外麵難求的靈丹妙藥一股腦兒地送出去,養生的, 培元的, 養顏的……幾乎照顧到了方方麵麵。但他注意到,他給了那麼多藥,但沒有最常用的傷藥。當然,這有很多種可能,不過他最先想到的是——鄢瑎知道了他身懷地鑒, 也知道地鑒能夠迅速愈合傷口。

與消防大隊告彆, 他們去時三人,回來四人, 說不清是賺了是虧了。

傅希言帶著他們回家,正想讓管家準備一個僻靜的小院子讓他們住下, 就聽管家說有客來訪, 如今正在客廳裡等著。

……

當著梅下影和鄢瑎的麵,傅希言沒有問具體是誰, 但頭皮有些發麻, 生怕又來一個麻煩。

他問梅下影:“該不會是你師父來了吧?”要真的是鄭佼佼, 那他家裡的無回門可就三缺一, 就等著莫翛然到鎬京開局了。

梅下影微笑道:“我師父應該沒有這麼快到。”

傅希言點點頭:“那就不方便讓你們見客了。”他讓管家帶他們去安置。

梅下影倒是無所謂,鄢瑎卻遲疑了一下:“真的不需要我出麵麼?”

傅希言被他問愣了:“有你什麼事?”

鄢瑎擔憂地說:“家裡沒其他大人在, 怎能讓你一個孩子出麵?”

傅希言吞了好幾下口水才把那個差點滑脫的“滾”咽回去。他深吸一口氣道:“我不但成年了成親了,我還快成精了!精神病的精!所以彆給我殺人不負刑事責任的機會, 趕緊走!”

鄢瑎看著他, 又從懷裡掏出一瓶藥, 塞到傅希言的手中:“此藥可養精……”不等傅希言有所表示, 他又吐出兩個字,“蓄銳。”

傅希言作勢要發火,鄢瑎已經迤迤然地走了。看著他的背影,傅希言收起臉上豐富的表情,冷靜地說:“你猜他是想對付莫翛然,還是對付我?”

裴元瑾說:“都有可能。”

傅希言分析道:“如果我娘真的在莫翛然手中,很可能會以此要挾,讓他對付我。若沒有要挾,那他來找我,也許是認為莫翛然會來找我,想守株待兔。”

裴元瑾點點頭,顯然與他想法一致。

傅希言按著額頭:“甭管他是什麼目的,我們先來會會客廳中的不速之客吧!”

兩人肩並肩走著。

不管前途是黑暗是光明,他們一起走著,便有無窮的力量與勇氣去應對一切的未知與危險。傅希言想到這裡,突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若這世上沒有趙通衢,也就沒有他和裴元瑾這段姻緣,兩人的際遇或許全然不同。

裴元瑾或許會與班輕語、夏雪濃、溫娉其中一個或三個在一起,生活可以預見的跌宕起伏。而他呢,終究還是要遇到莫翛然。但失去了儲仙宮的庇護,開局就可能掛了。

當然,故事也可能會朝著另外的方向發展,但不會比現在更好了。

傅希言暗戳戳地堅定無比地下了定義。

即便有平行時空,平行時空裡的傅希言沒有吃混陽丹,卻成為了天下第一人,金丹元嬰化神……一路順遂直至飛升,也不會比現在更好了。

他們走到客廳外,就知道客廳裡至少有一個人受了傷,另外一個人,裴元瑾能夠感覺到對方帶來的壓力,那是一種習武者的直覺,卻聽不到對方的動靜,說明對方的修為還在他之上。

莫翛然、鄭佼佼、裘西虹……

裴元瑾已經大概猜到裡麵的人是誰。

客廳的門敞開著,一個人頭戴金冠的紫衣人正負手站在客廳裡麵,欣賞著牆上的書畫,聽到腳步聲,他並沒有回頭:“筆力渾厚,極富金石氣。”

傅希言見著他,眼睛頓時一亮,腳步也輕快了起來,走

到他身邊道:“這是建宏帝的字。”

王昱登基前,是遠近聞名的書畫才子,這字還是他爺爺——老永豐伯當年收集的。王昱當皇帝的是非功過自有曆史評說,但他寫的字,即便是當下,也是飽受讚譽的。再過個幾百上千年的,大概就能放在博物館裡了。

紫衣人緩緩轉身,不是景羅還有誰?

他殺了趙通衢之後,就帶著任飛鷹來了鎬京。任飛鷹的傷勢在舟車勞頓中又有些惡化,此時起身行禮也顯得有氣無力。

裴元瑾見他還活著,也是驚喜。

幾人見麵,自有一番敘說。這一說,便是白天變黑夜。管家準備好了膳食,他們吃完了又繼續秉燭夜談。

傅希言聽說趙通衢寫信慫恿阿布爾斯朗,又聽說他最後死在了景羅手中,不禁歎息:“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景羅又問起了裴元瑾在信中寫的事:“我雖然未曾參加新城之戰,但宮主早將發生的事與我說了。他當初阻止陣法,是與於長老、譚長老一起推倒了一座鐵塔。之後,陣法就不再源源不斷地汲取百姓魂魄,自然就中斷了。”

傅希言說:“一定要那座鐵塔嗎?”

景羅說:“應該是不可或缺的。我已經收到消息,當初新城的那座鐵塔已經離開了南虞,正在往鎬京的方向來。”

傅希言震驚:“這麼大一座鐵塔,就這麼大搖大擺一路運輸過來了?”

景羅說:“是一家叫‘和氣生財’的新開的鏢局。”

傅希言:“最近大家都很喜歡開鏢局嘛。”

秦嶺派在鎬京也是開鏢局。

裴元瑾問:“鏢局是何來曆?”

景羅說:“一家坐落於雨城附近小鎮上的小鏢局,若非接了這趟鏢,隻怕除了當地人,根本不會有人察覺。”

傅希言說:“那知道是誰托的鏢嗎?”他嘴上那麼問,心裡卻已經有七八分篤定是莫翛然。

“是一位姓王的富商,來曆成謎。”景羅頓了頓道,“我已經讓陝西分部主管事戚重前往攔截,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傅希言對戚重有些印象。他們當初在裴介鎮見過,就是他剛認識裴元瑾的時候。想到一個認識的人如今要去對付莫翛然,心裡不禁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他又想到梅下影、鄢瑎如今就在家裡吃閒飯,何不讓他們走一趟?

傅希言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景羅皺眉:“鄭佼佼?鄢克?善莫大焉?”

傅希言後悔當初臉皮太薄,沒有把自己對“善莫大焉”的猜測告訴景羅,少了個證明自己是預言家的大好機會。

不過現在也不晚。他將自己的猜測,以及梅下影、鄢瑎的表現都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他們都已經承認了,說明‘善莫大焉’的確代表著無回門的人。”

景羅聽傅希言這麼說,也有了些興趣:“當初江湖流傳這句話,還以為是無回門弟子臨死前棄惡從善,沒想到竟然是漏網之魚。那梅下影他們可有說具體是哪四個人麼?”

傅希言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問。要不我們現在去問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景羅說:“倒也不急。既然他們反目成仇,對我們倒是個好消息,卻也要提防他們是故意演戲,混淆視聽。”

“那有什麼好處?”

“好比,你剛剛想讓梅下影和鄢瑎去阻止這趟鏢。若他們是一夥的,便可陽奉陰違,一路護送鐵塔入鎬京。”

傅希言被他這麼一提醒,頓時反應過來。當初新城之戰中,參戰的邪道高手可不少。無回門還師出同門,焉知他們不是故意分配了角色,有的唱黑臉,有的唱白臉,在關鍵時刻背刺他們!

“那男……難得景總管在,你有什麼建議?”

景羅說:“無論

如何不能讓鐵塔入鎬京。我們親自走一趟。”

傅希言不放心地說:“若有人趁虛而入,偷襲鎬京呢?”

景羅說:“鐵塔不入京,陣法不能成。莫翛然便是來了鎬京又如何?”

傅希言將事情前後梳理一遍,覺得其中有很多問題。

比如梅下影一口咬定莫翛然會到鎬京,而且他會第一時間知道。如此自信的根據在哪裡?

比如金芫秀的失蹤,鄢瑎的出現。莫翛然並非戀愛腦,在他準備開啟鎬京大陣的關鍵時刻,怎麼可能抓走金芫秀,增加鄢瑎這樣的不安定因素?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金芫秀對開啟大陣有著非常關鍵的作用。二是,他要利用鄢瑎。這樣一想,鄢瑎是奸細的可能性很大。

又比如,以莫翛然的陰險狡詐不會想不到運輸鐵塔的過程中會遇到阻礙,他也一定會有所準備。會不會這就是一個把他們一網打儘的陷阱?

隻是這些問題光是坐在家裡對著天空發呆是沒有用的,它們每一項都需要用實際行動去證實。而證實的唯一方式,扁絲不入虎%e7%a9%b4焉得虎子。

傅希言發現自己東想西想想了一大堆,到最後還是擾亂回了前麵的思路。

“我們明天探一探梅下影和鄢瑎的口風,至少搞清楚‘善莫大焉’都是誰,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元瑾說:“順便讓鄢瑎為任主管療傷。”

傅希言想了想道:“那就療完傷再問。”以免雙方談崩之後,鄢瑎直接拂袖而去。

第212章 是否有蹊蹺(中)

傅希言將梅下影和鄢瑎直接丟給管家, 終究不放心,又跑去問情況,得知二人在竹林小築的東西廂房安分地住下, 且吃飯也沒鬨幺蛾子才放下心來。

裴元瑾則帶著景羅去了傅希言院子裡的廂房安置。

待任飛鷹進屋後,裴元瑾突然走到了院中, 景羅會意地跟過來,主動開口:“少主放心,宮主與長老們都沒有大事。”

傅希言對儲仙宮高層們都不太熟, 了解不深, 但裴元瑾從小在儲仙宮長大, 自然知道他們一個個嫉惡如仇, 若知道莫翛然在鎬京策劃大陣, 就算傷勢未愈, 也會想辦法趕過來的。

景羅說:“並非他們不便前來,是我沒有告訴他們。”

裴元瑾說:“為何?”

景羅歎了口氣, 將長老無法突破金丹,需要不斷輸入真氣的事情說了。“如今天地鑒名存實亡,儲仙宮是白道碩果僅存的旗幟, 絕不能覆滅。”裴雄極與長老們現下的狀況,即便來了, 能發揮出幾成實力尚不好說,但事後要承受的代價絕對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