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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鵬蛋因為體積太大,隻能放在包袱裡,被沒收帶走了。

傅希言:“……”怪不得微服私訪到最後都要亮明身份,奪子之仇誰能忍?

隊伍裡其他人以為是鴕鳥蛋,都說算了算了,以後總能再遇到的,倒是鏢頭問了一句:“是要緊的東西嗎?”

傅希言斬釘截鐵地說:“很要緊!”

鏢頭說,我想想辦法。

傅希言感動地點頭。

他之所以帶著赤鵬蛋上路,是因為上次滴血之後,他對這蛋就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親近,後來背著裴元瑾,又偷偷滴了兩次,與蛋的親近感就越發深刻了,好似冥冥之中產生了一種感應,讓他舍不得放手。

裴元瑾雖然對這枚嗜血的蛋心存警惕,甚至敵意,但傅希言軟語相求,他就算冷著臉,也隻能點點頭,但再三強調,不能再放血。

傅希言也不想老戳手指,為此專門去買了一桶豬血,好讓赤鵬蛋一次性喝個夠,但蛋剛放下去,就感覺到它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嫌棄,要是能說話,大概就是喊著:呸呸呸,神馬玩意兒!

後來雞血鴨血都試了,還讓裴元瑾戳了下手指,可惜,除了傅希言,赤鵬蛋誰的麵子都沒給。這更讓傅希言認定:“這孩子,滴血認主了。”

這樣的寶貝,自然不能隨隨便便被人搶走,雖然鏢頭說想辦法,但傅希言還是跟在那群人後麵,看著他們帶著蛋進了宜城衙門。

鏢頭傍晚才回來,臉色不大好看,對傅希言說:“彆惦記蛋了,以後我再給你找一個更大的。”

傅希言想:這又不煮來吃,大小有什麼關係。

他問:“要不回來?”

鏢頭說:“有人看上這個蛋了。”

傅希言麵色一沉。赤鵬的珍貴程度不言而喻,有人識貨也不意外,但這種強取豪奪的行為,實在叫人咽不下這口氣。

鏢頭看著他麵有怒色,忙道:“正事要緊,你若是此行立功,還怕以後買不到好東西嗎?”

這句話讓傅希言確定他是知道自己暗探身份的。

傅希言憤憤道:“我為北周拋頭顱灑熱血,北周卻要吃我的肉吸我的血!”

鏢頭說:“誰讓你出門帶這麼大一個蛋的!”

暗探自然是越低調越好,誰家暗探會帶著一個大蛋招搖過市?惹人注目不說,行動起來也多有不便。

傅希言有些後悔自己選了暗探這個角色,早知如此,他就選一了,好歹臉上不用抹這麼多黑漆漆的粉。

怕他惹事,吃完飯,鏢頭特意警告道:“今晚誰都不許離開客棧!萬一出了事,我決不輕饒!”

夜色如水,衙門就沉浸在這片黑水裡。

傅希言和裴元瑾手拉著手,怡然自得地躍入衙門,一路行去,如入無人之境。隻是衙門前堂後院麵積不小,要在這麼大一個地方找到一顆小小的蛋,殊為不易。

傅希言琢磨著要不要抓個人來問問,裴元瑾目光突然望向了後院的西麵,然後收斂了周身的氣息,緩緩潛了過去。

傅希言心中一凜,悄然跟在後麵,兩人偷偷摸到了西麵角落的僻靜小院裡。

到了這裡,傅希言便感覺到了一股霸道的刀意。

裴元瑾的心境若是細分起來,也能夠分到霸道中去,一往無前本就是目中無人的霸道,但對方的霸道中帶著幾分不分敵我,來者必斬的瘋狂,仿佛隻要入侵他的地盤,他便會不顧一切的出手,肆無忌憚的斬殺。

唯一讓傅希言感到安慰的是,對方的境界並沒有比他更高,隻是心境奇特,所以存在感更強。

兩人悄然爬上院外的榕樹上,正要翻牆進去,就見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地從客堂走了出來。

男子在前,恰好走出屋簷,走到月光底下,俊秀的麵龐如月色一般柔和。他道:“姑娘留步,此事不必再說,劉某心意已決。”

身後的姑娘身材高挑,一身勁裝,飛揚入鬢的雙眉顯得整張臉英氣十足:“事關重大,請你三思。這個決定不僅關係著你自己,更決定了很多人過去的付出和未來的命運。”

傅希言吃驚地看了眼裴元瑾。

他一眼認出,那個俊秀男子便是自己未來的二姐夫劉煥。隻是他家不是在荊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宜城的衙門裡?

還有他們說的決定又是什麼?

劉煥仿佛知道了傅希言心中的疑惑,霍然回頭道:“溫姑娘自重。劉某已有未過門的妻子,斷不可能毀約另娶。”

你娘的!傅希言頭腦一熱,什麼赤鵬鳥蛋都飛到九霄雲外,滿腦子都是老子要打死你這個當小三的混蛋!

姑娘冷聲道:“有一就有二,你已經悔婚過一次,再毀一次又如何?何況,裴家和傅家本來就欠我一個夫婿,如今賠一個給我,也是理所當然。”

傅希言又看裴元瑾。

姓溫,還說裴家和傅家欠她一個夫婿,那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北地聯盟的溫娉。

傅希言看她的臉色,看不出對劉煥有什麼情意綿綿的愛意,那冷靜理智的樣子,像是在談一筆交易。

“而且,如果沒有你父親的允許,你以為我會出現在這裡嗎?”

劉煥渾身一震,吃驚地看著她。

傅希言心裡同樣也很震驚。

北地聯盟是建宏帝當年政敵在奪位失敗後建立的組織,其目的不用說,當然是與建宏帝作對,而劉坦渡是什麼人?建宏帝的心腹,放在南境的大將,若劉坦渡有意與北地聯盟結親……那等於是要在背後捅建宏帝刀子了。

要是這樣,傅夏清和劉煥的婚事倒的確值得再商榷!

一旦劉坦渡真的高舉反旗,而傅夏清又嫁入劉家,傅家必將麵臨兩難之局。

裴元瑾感覺到了他的緊張,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院子裡,劉煥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你們為何要不顧彆人的意願,打破彆人的平靜,毀掉彆人的生活?”

溫娉皺眉:“我們給的才是你本來的生活。”

“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劉煥看著她清冷的眼睛,緩緩冷靜下來:“我不知道你們抓住了我父親什麼把柄,我隻是告訴你們,如果你們逼他,害他,我就和你們魚死網破。”不等她開口,他說,“我殺不了彆人,卻可以殺死我自己。”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打開門走了。

溫娉站在院子裡,眉頭微微蹙起,西廂房的門打開,一個挺著大肚腩的大胡子邁著外八字走出來,不悅道:“啐,劉坦渡竟然把他養成了這麼個性子!”

溫娉說:“他是什麼性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人帶回去。我們說不通,就讓他的叔叔去說,他總會明白我們的苦心的。”

大胡子說:“好,你準備好路線,我明天就把人給你帶過去。”

溫娉點頭。

兩人就這樣三言兩語地決定了劉煥未來的去向。

這個大胡子乃入道期高手,傅希言知道對方的確有實力做到這一點。

“對了,今天衙役帶回來一個蛋,好像是赤鵬鳥蛋,請三長老幫我長長眼。”溫娉清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帶著大胡子去了東廂房。

傅希言拉了拉裴元瑾的袖子,比了個往外走的手勢。兩人走得飛快,沒看到大胡子突然從房間裡探出頭來,朝他們離開的方向投去疑惑的一眼。

傅希言萬萬沒想到,丟了個赤鵬蛋,竟然丟出了這樣一場好戲。他帶著裴元瑾在路上走,在嘈雜的人聲中,小聲地講著獨屬於兩人的秘密。

“我是不是應該阻止這場婚事?”傅希言問。

可他又有些擔心傅夏清的反應。這已經是她的第二門婚事了,若是搞砸了,隻怕對她又是一次打擊。

裴元瑾說:“應該交由她的父母決定。”∴思∴兔∴網∴

傅希言歎了口氣:“也是。不過我爹看著大咧咧的,其實對我們很好,他要是知道劉家有這樣的麻煩,應該不會讓她跳進火坑。母親更不用說,以她的智慧,必然會想出一個很好的辦法。隻是,如果現在趕去江城,隻怕要錯過新年。”

裴元瑾說:“讓小桑去。”

小桑、小杉已經養好傷,重新歸隊,並且被安排在他們身邊當斥候,順便傳遞消息。

這次出行特殊,潛龍組和棲鳳組並沒有時時刻刻跟在他們身邊,其他人都化整為零,各自想辦法進入南虞打探消息,畢竟,儲仙宮在南虞的實力,他們已經見識過一次了。

傅希言想起小桑的受傷幾率,有些不太放心:“讓小杉一起去吧。”當初他把小桑留在身邊,也是想著自己武功高了,能在關鍵時刻護住他。

裴元瑾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兩人走著走著,又繞回了衙門。

裴元瑾看傅希言,路是傅希言帶的。是他的腳貫徹了他腦袋的想法,果然,他說:“我們去會會劉煥。”

確定了赤鵬鳥蛋的下落,傅希言倒不急著拿回來了,要是鳥蛋今晚失蹤,明天衙門的人一定會找到他們頭上。最好是等車隊出城了,他們再折回來動手。

但劉煥,他還是想在自己傳遞消息回江城之前見一見。之前聽他和溫娉的對話,他對姐姐不是沒有情意的。

他不想自己因為偏聽偏信,胡思亂想,就棒打鴛鴦,毀掉了姐姐的親事。

不知是不是為了避嫌,劉煥住在東邊院子,大晚上的,燈還亮著,小廝們進進出出,一會兒筆墨伺候,一會兒沐浴更衣,傅希言和裴元瑾在外麵吹了大半夜的風,裡麵才消停下來。

看著燈火熄滅,聲音漸消,傅希言和裴元瑾才從牆上下來,兩人飛快地進門,一個點了小廝的昏%e7%a9%b4,一個點了劉煥的啞%e7%a9%b4。

傅希言壓低聲音單手將劉煥按在床上,壓低聲音道:“不想死就不要掙紮,爺爺問你話,你就乖乖回答。聽到沒有?”

劉煥神色有些悲憤,又有些漠然地轉過了頭。

傅希言問:“你知道西邊那個院子裡住的是什麼人?”

劉煥回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他,遲疑了一下,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傅希言解開了他的%e7%a9%b4道。

劉煥問:“你們是什麼人?”

“現在是我問你。”

劉煥說:“他們是商人。”

傅希言冷笑:“這年頭隱藏身份的都說自己是商人,普通的遊商能住進官府衙門?能不能給句真話?”

劉煥沉默了會兒,道:“他們是提供軍械的皇商。”

傅希言問:“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劉煥不肯再開口了,問得急了,便隻有一句:“事關機密,無可奉告。”

傅希言“嗬嗬”冷笑:“你和那小娘子談情說愛,退婚另娶,算的是哪門子的機密?”

劉煥麵色一變,當下就想坐起來,可惜傅希言單手按著他的%e8%83%b8膛,他便覺得渾身乏力,手腳不管怎麼掙紮,都掙紮不出他的手掌心。

劉煥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