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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案件當中,成為了其中的一環。

“幕後黑手知道你的一舉一動,甚至把你埋下去的屍體都重新挖了出來,難道你沒有懷疑過,那人就在你身邊嗎?”

怎麼會沒有想過,高澤苦笑道:“可我沒有證據。”

陳來東換丹,於瑜兒偷丹……完成失竊案的人死的死,無知的無知,不可能對幕後黑手造成威脅。那要破案,隻能將目光放在陳來東的死亡上。

誰殺的他,誰挪走了他的屍體,誰是他回鄉的見證人……對方既然已經謀劃到了這個地步,自己能想到的,對方一定也早就想到了。

若是高澤發現屍體第一時間就上報,也許還能查到點東西,拖到現在,時隔多月,就算有痕跡,也該被處理乾淨了。

他想想還是有點不甘心:“景總管沒有什麼發現嗎?”

儲仙宮上下,他隻能指望這位前輩了。

高澤低下頭:“景總管已經很久沒有露麵了。”

也對。他沒有見過景羅,光聽裴元瑾的描述就對他寄予無限厚望,那幕後黑手一定也會避忌,選個他不在的時候下手,也是理所當然了。

但傅希言想來想去,還是不甘心。他找虞素環要陳來東死亡前後的報告,看看能不能從中摳出線索。

從各地雨部巡查回來後,虞素環處理宮務便積極了許多。壽南山荒廢政務還有練武這個借口,她總不能說自己忙於繡花吧?何況,她繡的花……也不太像花。

壽南山事務轉交得急,她正在一一梳理,聽說傅希言的要求後,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在儲仙宮內部人員情報彙總裡查找了半天,才找到短短的一句:“陳來東不是回鄉探親了嗎?”

傅希言一怔:“他妻子不是說他死於械鬥?”

虞素環找來風部的人,讓他複查了一遍,得出一樣的結果:“他妻子並未來信。”

傅希言愣住。

高澤撒謊了?不,不可能。這個謊言太容易被揭穿,於瑜兒都已經暴露了,高澤沒有撒謊的必要。那就是……高澤被騙了?

傅希言腦中靈光一閃,拔腿就往地牢跑去。

高澤正躺在床上發呆,聽到動靜,一躍而起。吐露心事後,他的精神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找到線索了?”

傅希言問:“你見過陳來東妻子的來信嗎?”

高澤搖頭:“沒有。我被關入地牢,無權再過問此事。”

“那誰給你的消息?”

“錢甲,秘閣的人。”高澤意識到了什麼,“我沒見過人,隻收到了紙條。”

“紙條呢?”

高澤臉色微微發白:“吃了。”

錢甲冒險傳遞消息,他當然不能留下證據連累對方。

傅希言無奈地閉了閉眼睛。

高澤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到底怎麼回事?”

“陳來東妻子沒有寫過信,也沒有陳來東卷入當地門派械鬥的消息。”傅希言看著高澤搖搖欲墜的樣子,殘忍地說出了的自己猜測,“現在去你埋屍的地方挖掘,應該還能挖到陳來東的屍體。”

高澤退後幾步,跌坐在床上,訥訥道:“為什麼?”

傅希言說:“為了穩住你,不讓你露出馬腳。”

高澤埋屍之後,一定會驚恐不安,怕陳來東的失蹤被發現,“錢甲遞來的紙條”合理化了陳來東的死亡,恰好緩解了他的不安。

秘閣在儲仙宮地位特殊,能夠審查秘閣的,隻有裴元瑾和景羅率領的雷部。偏巧,這兩人當時都不在,所以陳來東的失蹤才能被忽略,而不是高澤以為的,一切都已經“處理好了”。

所以,傅希言初見高澤時,他愧疚,他回避,卻並不驚慌。因為當時的他認定,隻要自己不開口,就不會有人發現真相。

但事實上,幕後黑手並沒有轉移陳來東的屍體,從高澤埋屍的那一刻,他的計劃就真正形成了完美閉環,並不需要畫蛇添足——於瑜兒負責偷運混陽丹,高澤“殺人滅口”兼“毀屍滅跡”。

動機也很明確,師兄弟齊心協力,換取千變樹根、搖曳金花蕊。

高澤聽到這裡,臉色煞白:“我沒有殺人。”

傅希言說:“我相信你。但是,陳來東身上的痕跡一定會將矛頭指向你。我記得上山的時候,留了指紋,你埋陳來東的時候,帶手套了嗎?”

高澤說不出話來。

傅希言初來乍到,剛剛取過指紋,對這件事記憶猶新,可高澤從小在山上長大,取指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又從來沒有用到過,自然不會放到心上。

傅希言見狀,隻能搖搖頭:“你好好休息吧。”

高澤叫住他:“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查?”

傅希言沒說話。

高澤眼睛已經有了淚光,說話的音量猛然大起來:“你答應過,隻要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就會查到底。”

傅希言嘴巴發苦,心裡發火,恨不能把手伸進牢房裡,狠狠地扯著他的衣領,質問他,自己傻乎乎地踩中了幕後黑手的每個圈套,一點證據都沒留下,要他怎麼辦?

可他不能。

把高澤逼到懸崖上,讓他發瘋,隻會讓事情雪上加霜。

他轉過身,沉穩地說:“事已至此,我們要想辦法把傷害降到最低。”

高澤眼淚後的眼睛微微亮起來:“怎麼降到最低?”

*

窗外暮色沉沉。

窗內暮氣沉沉。

書房的位置剛好介於山體中間,既能曬到太陽,也能感覺到山腹的涼意。傅希言此時就盤腿坐在房內唯一的榻上。

說是盤腿,其實並不能盤起來。

他將調查結果娓娓道來,聽得房內另外兩人越來越沉默。

直到說完很久,房內都沒有其他聲音。

天越來越暗,虞素環起身點燈,然後將燈放到傅希言手邊的小茶幾上。

燈光熹微,卻在臨近黑夜前,撐起了一小片光明。

裴元瑾緩緩開口:“我去了於瑜兒與對方交易的客棧,沒有線索。”這是預料中的事情,都過去幾個月了,混陽丹都吃光了,進貨渠道自然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虞素環皺眉道:“所以,當初應竹翠提議少主接手調查,應當是趙通衢的主意,目的就是讓少主陷入兩難之局。”

於長老命在旦夕,唯二的傳人卻雙雙陷入了盜竊混陽丹的陰謀當中……如何處理?

公事公辦,欠缺人情味;

法外開恩,又無法服眾。

傅希言揉了揉眉心:“我在想,如果我當初沒有跳出來,讓趙通衢接下了這個案子,他會怎麼做?”

虞素環側頭想了想:“幫忙掩藏真相,但私下威脅高澤、於瑜兒,讓他們站到自己這一邊。就算有一天東窗事發,他也可以推說是看在於長老為儲仙宮鞠躬儘瘁的份上,不忍心讓他後繼無人。總之,占儘好處,又不用負責任。”

少主和總管的高度不一樣,期待的標準也不一樣。

傅希言譏嘲道:“所以,兩者不管是誰接手,他都穩賺不賠。”

虞素環說:“但接手查案的是你。”

傅希言苦笑:“我本來也以為自己破壞了他的布局,現在發現,也沒多大區彆。”

他倆夫夫一體,不管自己的決定是什麼,這筆賬都會算到裴元瑾頭上。

裴元瑾道:“前提是,他要預先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傅希言張了張嘴,又歎了口氣。

不得不說,趙通衢這步棋下得太狠,而自己又藏得太深。整個事件從頭到尾,處處都是陰謀的氣息,偏偏找不到趙通衢動手的痕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105章 內鬼是哪個(下)

山腹空地,高曠空闊。四周山壁表麵平滑,層層堆疊,既有自然粗獷的風情,又有人為刻鑿的霸氣。夜明珠隨意懸掛四周,如夜空繁星,如人間燈火。

那日宴會的中央篝火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兩列火炬。火炬下方擺著兩列圈椅,椅上放著軟墊,看著舒適,可今天坐在上麵的人,沒一個輕鬆自在。

傅希言邀請他們開會時,便預告過劇情。任誰聽說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成了內鬼,都不會愉快,就連提議查案的應竹翠,進門時也是陰雲密布,目光時不時看向身邊的趙通衢。

趙通衢常年掛在嘴角的微笑不見了,低眉順眼地坐著。

裴元瑾早早地坐在位子上了,傅希言卻是跟著裴雄極,最後才進來的。眾人的目光看似落在裴雄極身上,大半卻在打量他。

他板著麵孔,平靜地回望眾人。

眾人窺探不出情緒,紛紛收回目光。

裴雄極落座,環顧四周,平和地說:“希言這孩子,做人太實誠,初次登門就給自己接了個燙手芋頭。混陽丹失竊,不管有何內情,我儲仙宮難辭其咎,亦愧對無辜牽連的傅家。”

同樣是吃藥,唐家可說咎由自取,但傅希言全不知情,若非饕餮蠱霸道,壓過了混陽丹的藥性,裴雄極此刻的歉意也隻能送給傅希言墳頭黃土了。

裴雄極自然也清楚這點,看向傅希言的目光充滿憐惜:“如今,由受害者親自查明真相,也算是因果循環了。”

應竹翠有些急切地說:“查實了嗎?”

裴雄極道:“老妹莫急,先聽聽孩子怎麼說。”

傅希言知道是自己上台表演的時候了。他從容地站起身,也不另說廢話客套,直截了當地宣布自己調查結果:“盜竊混陽丹的內鬼乃是於瑜兒和陳來東。”

儘管來之前,已經收到了暗示,可真正聽到,還是引起一陣嘩然。應竹翠第一個坐不住:“茲事體大,你可有證據?”

傅希言道:“有人證。”他拍拍手,小樟便押著垂頭喪氣的於瑜兒上來了。

應竹翠盯著於瑜兒,高聲道:“瑜兒,你知我的脾氣!若有什麼委屈,直管說出來,憑他是誰,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於瑜兒抬起頭,眼圈已然紅了:“應姑姑……”

“哎。”

“我,我偷的是廢丹。”於瑜兒哭出來,“我真以為我偷的是廢丹啊。”

應竹翠對傅希言說:“聽到了吧?他說他拿的是廢丹,我們今天要調查的是混陽丹!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傅希言麵不改色:“應長老稍安勿躁,請繼續聽下去。”

於瑜兒收到暗示,抽抽噎噎地說:“我也不知道陳來東會把真丹與廢丹交換,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應竹翠變色道:“什麼意思?什麼叫真丹與廢丹互換?那陳來東又是誰?”

於瑜兒說了陳來東的身份,然後根據傅希言的暗示,把找陳來東的人,從高澤換做自己。“我到的時候,陳來東已經死了。我,我怕死無對證,說不清楚,一時昏頭,就把人給埋了。”

“糊塗!”

應竹翠拍案而起:“你當時若上報,興許凶手還沒走遠,有我們幾個老家夥在,難道還怕他逃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