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廓,從身形判斷,秦效勳被壽南山拎著,正牢牢地跟在後麵。

隱約聽到有人在喊“陛下”,隻是那聲音很快就消失了。

緊接著是一些兵刃交接聲,他轉過頭,眯著眼睛開啟窺靈術,看到黃沙中靈力竄動,下方還有許多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人魂,自己正從他們的頭頂掠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黃沙漸漸落到了上身後,傅希言轉動腦袋,開始清點人數——抱著小桑的小樟,背著譚不拘的小杉,拎著秦效勳的壽南山,潛龍組……

數來數去,好像還多了一個。

傅希言瞪大眼睛,看著那個穿著一身鐵桶裝的英俊男子。

男子笑眯眯地朝他揮了揮手。

裴元瑾在他耳邊介紹:“儲仙宮易絕長老。”

傅希言:“……”果然是一絕。

*

因為人馬都被帶出去救駕了,所以城牆上方的守衛便有些空虛。

莫翛然站在隱蔽的角落,默默地望著城門外。

這場大戲落幕得這樣快,令他有些失望,但武神易絕出手,即便是他,也不好再畫蛇添足了。

不過這場戲結束了,後續還會繼續發酵。經此一役,秦效勳和班輕語在未來,必有一戰。

莫翛然有些期待。

他不介意靈教先出現一位飛升大能,畢竟是為眾人探路,自己總要保持風度,以示支持。但是,這位大能若還擁有極大的勢力,就不太能令人接受了。

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希望皇帝以後能夠好好運用自己手中的權力,讓自己的土壤不再滋潤靈教的成長。

若是事情走向真能朝著自己所希望的那樣發展,就不枉很久沒有控魂術的他,在今日破例。

他眯起眼睛,下達了一道“自戕”的命令。

隨即微微蹙眉。

控魂術用多了,果然會反噬啊。

不知道他的那位“好徒孫”拿到《中級傀儡術》之後,會不會好好修煉呢。

*

黃沙漸漸散去。

剛剛還殺氣騰騰的劉光城,突然拔出刀,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是臣對不住陛下!”然後刀子往脖子一劃,血濺三尺。

他身邊守著好幾個親衛,眼睜睜地看著頂頭上司當眾自戕,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等撲上去時,劉光城都已經沒了脈搏。親衛震驚:“將軍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將軍之前不還說私印是假的嗎?

想到他臨死前發出的命令,幾個親衛都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其中一人突然開始搜查劉光城的遺體,然後從他懷中摸出一塊令牌,一麵是“靈教總壇”,一麵是“代教主行事”。

“靈教代教主,班輕語?”

他們驚恐地對望著。

通過一鱗半爪,他們已經想象到事情真相將會多麼可怖,而他們這群跟隨劉光城發起進攻的人又將要承擔怎麼樣的後果!

看著劉光城乾脆利落自殺的屍體,他們內心突然湧起了巨大的憤怒。

憑什麼罪魁禍首畏罪自殺,將所有的麻煩都丟給他們?

有士兵稟報說城門衛將軍正在陣前叫囂。

之前搜身的親衛咬牙說:“不能說劉將軍是自殺的,就說是我們發現了他的陰謀,至少還能戴罪立功。”

幾個親衛猶豫了下,都點頭應了。

他們將令牌重新放回劉光城懷中,然後舉著遺體跑去和城門衛將軍談判了,希望能夠通過對方聯絡皇帝,表達自己一片忠心。

城門衛將軍急得嘴上冒泡:“你還好意思問我,我還想問你們陛下在哪兒呢?”

陛下……失蹤了?

親衛們麵麵相覷,看見每個人都是滿臉駭然。

*

不止城外的人知道皇帝失蹤了,皇宮裡的人也發現皇帝失蹤了。他們遍尋不到皇帝,又發現傅希言和裴元瑾闖進去的小室久久沒有動靜,終於忍不住衝了進去——

“馬上聯絡大先生!”

比起莫翛然,禁軍統領顯然更信任天地鑒首徒。

而宋大先生此時正在西湖邊看日出。

旭日東升,一日之晨。

就像每個人人生剛剛開始的階段,美好得令人懷念。

宋旗雲也不例外。

他開始緬懷起自己剛剛拜師的時候,那時候天地鑒主正值壯年,二師弟還是個老老實實的小孩,三師妹還在繈褓裡嗷嗷待哺。

不過焦急趕來禁軍打斷了他的回憶。

“福娃”頓時有幾分不高興:“何事?”

禁軍統領小聲道:“陛下失蹤了。”

宋旗雲猛然起身,闖進了裴元瑾他們之前入住的宅子。

宅子裡有人躺在床上,不是沉睡,而是昏迷。

他一路衝進了“壽武王”應該在的房間,沒有看到人,隻看到床上放著一個古怪的金屬球。

禁軍統領惶急地衝進來:“儲仙宮的人不見了,屋裡的都是禁軍,都是在救火途中失去意識的!”

宋旗雲握著金屬球,感受著裡麵屬於壽南山的魂力,想起被壽南山一掌拍塌的城牆,猜測就是那段時間,對方使用了金蟬脫殼。

這是他近來第二次失手了。

宋旗雲冷冷地說:“他們跑不遠。”

第80章 絕地之逃亡(中)

他們已經跑得很遠了。

經過一上午的疾行,他們已經順利進入山林,確認後麵沒有追兵,他們終於放慢腳步。

正午的烈陽高高掛起,施展炎炎威力,樹葉雖然茂密,遮擋了大部分陽光,可走在路上,依舊酷熱憋悶。

傅希言擦了把脖子上冒出的點點汗珠,好奇地看向穿著“鐵桶”的易絕。每次他看過去,都能得到對方禮貌的回應,但對方並不主動說話。

幾次之後,傅希言便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像是偷看被抓到了。

壽南山在後麵看著有趣:“易長老還是不喜歡說話啊。”

易絕聽見了,沒理他。

壽南山小聲對傅希言說:“易長老不愛說話,據說當年夏家堡老堡主過世,宮主派他去吊唁,直到他回來,夏家堡都不知道儲仙宮的人來過,還是後來整理禮單才發現的。”

傅希言疑惑:“看不出來啊。”明明很好相處的樣子。

壽南山說:“因為景總管告訴他,如果不愛說話,那就多笑笑,至少彆人看著不會以為自己欠了他八百兩銀子。”

傅希言說:“他剛剛還朝我揮手了。”

壽南山一臉驚訝:“那絕對是另眼相待了。”

兩人說著,又同時朝易絕看過去,易絕也轉過頭來,朝著他們——主要是傅希言,笑了笑。

傅希言:“……”知道真相後,再看這個笑容,便覺得有點過於偶像派了。

逃亡路輕車簡行,沒準備乾糧和水。水還好說,山裡有溪澗,對付著能喝,可從昨夜到現在,滴米未進,饑腸轆轆,實在難捱。

傅希言走著走著,肚子就開始咕嚕咕嚕地叫。

在場都是耳聰目明之輩,林中頓時射出數道劍氣,將路過的倒黴鳥兒當作肉食射殺下來。

烤鳥要拔毛,裴元瑾看了一眼,就將手裡的鳥交給了小杉,自己去水裡撈魚。可是魚撈上來也不能直接烤,要去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目光放下了剩餘的潛龍衛身上。

他們都蹲在地上拔毛。

人手還是少了些。儲仙宮少主內心發出這樣的感慨,然後刷刷兩道劍氣,將身體微微鼓起的魚直接削平了。

光看他露的這一手,就能猜到今天野炊的質量——魚肉,鳥肉經過烘烤,熟是熟了,但沒有味道,柴的柴,腥的腥,吃起來何止食之無味,簡直是“狼吞虎咽”——就怕吃得慢了,嘗出了嘴巴裡的味道。

傅希言吞到一半,突然想起問:“這是什麼鳥?”

隻關注鳥長了毛,沒關注長了什麼樣的毛的眾人:‘……’

譚不拘說:“不好吃的鳥。”

壽南山說:“林中鳥。”

小樟說:“沒毒。”

傅希言:“……”行吧。就目前的生態環境,應該不會有哪個物種瀕臨滅絕到不能被吃吧。如果真的有,那也無可奈何。小皇帝都成人質了,還能指望官方能為動物保護作出什麼貢獻呢。

這頓飯雖然吃得簡陋,卻微妙地平複了所有人疲倦的精神。獵鳥、捕魚、燒烤……雖然他們做的時候並不是為了放鬆,但事情本身帶著休閒野趣,於是大家心上繃緊的那根弦也微微放鬆了下來。重新出發,裴元瑾說:“這裡離富春江不遠了。”

傅希言好奇:“我們要渡江?”

裴元瑾說:“要坐船,隔絕追蹤。”

傅希言之前認為坐船目標太大,在水麵上無處遁逃,容易暴露,可那也是被發現後的事情了,走陸路一開始就可能逃不過獵人的鼻子。

畢竟,凡走過必留下痕跡,真正的追蹤高手很可能會察覺一些普通人根本想不到的細節,這點就算是武神武王也望塵莫及。

被小說洗腦過的傅希言順利接受了這個解釋。

“有人接應嗎?”

還是要臨時搶一條船?

這次逃亡行動由裴元瑾全權策劃,傅希言沒問過,此時不免帶著幾分期待與好奇。

裴元瑾點了點頭。

這場行動策劃時間太短,資源有限,很多環節都存在運氣的成分,比如闖皇宮時遇到的莫翛然,竟然不用易絕出手,就讓傅希言三言兩語說服了,這是他之前沒有想到過的驚喜。當然,也可能是未來的隱患。他和莫翛然雖然沒有正麵交過手,但從父親的隻字片語就能感受到其人狡詐刁滑,絕不會被輕易忽悠。他在皇宮退讓了一步,一定會在其他方麵前進兩步。

他想到莫翛然送給傅希言的那本《中級傀儡術》。

對傅希言的特殊栽培,難道真的是出於“師公”的關愛?

他陷入沉思,便沒有回答傅希言剛剛的提問,以至於傅希言以為裴元瑾並沒有考慮到這一節,大家一會兒要上演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也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夠不夠到河岸。

傅希言更愁自己身上的內侍服,像這樣耍帥的場麵居然不能配上一身輕飄飄的白衣,實在暴殄天物。他很怕自己渡江被路人看到,以為是天上派下來個太監去河底龍宮宣旨。

但穿內侍服的不止他一人,自己與裴元瑾也算是有難同當了。

他轉頭看裴元瑾,頓時妒意大起。同樣的衣服穿在對方身上,不但看不出是內侍服,甚至還顯得十分華麗貴氣,北周內侍製服竟然這麼好看的嗎?他看看對方,看看自己,深深感覺到了賣家秀對買家秀的降維傷害。

然而他的舉動落在旁邊偷聽的壽南山眼裡,以為他生氣少主的愛答不理,忙走到裴元瑾旁邊乾咳了一聲。

裴元瑾轉頭看他。

壽南山捂著嘴巴說:“少夫人問話呢。”

聲音悶悶的,有點輕,奈何林子安靜,自然沒有逃脫諸人豎起的耳朵。

裴元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