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1 / 1)

標。

太史公苦笑道:“就是雲海繡莊。她們何止是女子當家,男子進了雲海繡莊,連子嗣都要隨母姓,是要斷了香火的!”

傅希言忍不住偷偷看了裴元瑾一眼。心想:隻不過不隨自己的姓氏罷了,算什麼斷香火,像他們這種才叫斷香火呢!唉,也不知道裴元瑾以後會不會後悔。

裴元瑾感受到他的目光,輕輕地捏了捏他放在桌上的手。

太史公兀自沉浸在往事回憶裡,並沒有發現兩人的小動作,繼續道:“我自然不肯答應,甚至下令將他關了起來。不料一個月後,雲海繡莊的人就找上門了。原來,他看上的姑娘是雲海繡莊的少莊主,兩人早已在莊中完婚,連孩子都已經懷上了。”

要不是太史公當麵,傅希言都想為這段愛情鼓掌了,不過,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雲海繡莊後來似乎被滅了門?

“雲海繡莊當初在武林中,以一手繡花針獨步江湖。我家雖然擅長機關造物,卻也不是對方的對手,硬生生讓他們將人搶了去。我視此為奇恥大辱,不準家中提起,甚至開了祠堂,將幼子名字從族譜中劃了去。”太史公突然跺了跺腳,歎氣道,“是我當年做得太絕,斷了兩家往來。後來雲海

繡莊被滅門,我也是晚了半個月才聽到風聲,再帶人趕去,便什麼都來不及了。”

傅希言看他悔恨的樣子,心中也是一陣唏噓。說離經叛道,他和裴元瑾更勝太史公幼子,可傅輔他們竟然能坦然接受,不得不說他家人是真的想得開啊。

太史公說:“我留在雲海繡莊調查半年,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回家,才知道當年幼子的那件發明不見了。我回想在雲海繡莊的點點滴滴,竟沒有發現一件工匠器具。要知道我那幼子從小就喜歡這些發明創作,家中是絕不可能沒有工具和零件的。沒多久,儲仙宮和天地鑒就開始號召白道群雄,追殺傀儡道。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世間竟有傀儡道這般邪惡的門派。”

傅希言心中一動:“太史公的意思是……”

太史公說:“史家的機關造物再高明精巧,始終是死物,所以我那幼子很小就開始研究如何在機關中灌注靈力。”

傅希言眉毛一挑。這是要製作人工智能?

“他發明了一件東西,能夠納入魂魄。”

原本發呆的裴元瑾聽太史公這麼說,眉毛一挑,看了過去。

隻見太史公從懷中掏出一隻手掌大的小匣子,放到桌上,輕手輕腳地將它打開,匣子裡麵是一個結構複雜的金屬球,球的一端插著一根極細小的針。

傅希言好奇地湊過去看。

太史公連忙將匣子往後退:“小心,被這根針紮中,這球便會吸收靈魂。”

傅希言吃驚道:“吸收靈魂?”

太史公說:“此物名為‘攝魂怪’,便是我那幼子的發明了。這針,便是雲海繡莊的追魂針,一旦被紮中,就會追蹤魂魄。攝魂怪便是以此為基礎製作的。傀儡術操控傀儡需要分魂,追魂針正好是其克星,這一枚還是當初他們帶走犬子時,不小心留下的。”

所以,滅了雲海繡莊的是傀儡道?

裴元瑾說:“當初圍捕傀儡道,若有此針,事半功倍。”

太史公歎氣:“我如何不知。我當時就想帶著這枚針去找你們,可惜還沒上路,就死了兩個族人。我知道,這是傀儡道的警告,他們一定還在附近監視我們,我不敢拿家族冒險,便帶著家人改名換姓,去了彆處。若非這麼多年,他們始終沒再出現,我也不敢與二位接觸。”

傅希言說:“你不是說令郎的發明不見了嗎?那這個……”

“我雖改行經商,但祖傳手藝從未放下。”太史公手指摩挲裝著攝魂怪的匣子,道,“這個‘攝魂怪’是我花了無數心血,重新研製出來的。可惜,我的天賦始終不如我那幼子,隻能依樣畫葫蘆,雖然複製成功,卻不知該如何使用。倒是這枚針……”

他從懷中掏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捏著針,將其慢慢從“攝魂怪”中取出,紮在一顆棉球上,又拿出一個皮革小包,將它裝進去,遞給傅希言:“對付傀儡道用得上。”

傅希言驚愕:“太史公這是……”

“聽聞傀儡道鐵蓉蓉死在刑部大牢,下手者眾說紛紜,但我知道,那時候刑部大牢裡,傅公子在。鎬京城裡,裴少主在。”太史公捋須道,“老兒妄自揣測,應當是兩位的手筆吧。隻有儲仙宮對傀儡道趕儘殺絕,老兒才能報了這喪子之仇,這針當年沒有送到儲仙宮的手中,如今晚了這麼多年,總算是送到了。”

這可真是受之有愧了。

傅希言道:“我雖與鐵蓉蓉打了個照麵,但殺他的,確實不是我。”

太史公問裴元瑾:“儲仙宮對傀儡道的追殺令還有效嗎?”

裴元瑾道:“自然。”

太史公將皮革小包推過去:“那我就沒有送錯人

。”

“這……”傅希言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看著匣子裡的“攝魂怪”:“此物可否割愛?”

太史公愣了下,忙道:“當然。隻是此物是核心,單獨使用,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裴元瑾也不解釋,非常乾脆地將匣子挪到了自己麵前:“多謝。”

太史公看著二人,緩緩籲出一口氣:“這個仇本該我自己來報。可惜我年事已高,時日無多,而其他子嗣……他們都有自己的人生,不該被仇恨所困擾。故而,隻能寄托二位了。”

傅希言應承得有點心虛。他不但在學習傀儡術,還假借鐵蓉蓉徒弟之名騙了個萬獸城玄武君的職位,和傀儡道關係千絲萬縷,太史公的這番囑托實在是受得問心有愧,可看他和裴元瑾,一個一臉欣慰,一個理所當然,內心縱有千言萬語,也無話可說了。

一番長談之後,天色已近黃昏,傅希言他們隻能在荊門多留一日。太史公原本想邀請他們去家裡住,不過裴元瑾不喜歡寄人籬下——除了少夫人的娘家。

*

裴元瑾大鬨比武大會,一舉一動已是全城矚目。他們與太史公閉門會晤一下午,自然也引起了各方注意。當晚,太史公的家門便被各家踏破,其中尤以陳家最為不客氣,就差沒有指著鼻子說他引狼入室了。

太史公老神在在:“談生意罷了。”

“談的什麼生意?該不會是殺人的買賣吧?”陳德源頓時警惕起來。以儲仙宮的戰力,真要下手,怕是他們幾家都不是對手。

太史公便將香皂拿出來:“是儲仙宮少夫人自家的生意。”

陳德源聽他一口一個“少夫人”,心中不屑,但還是將香皂接過來看了幾眼:“不過就是胰子。”他轉頭丟給其他人。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此物甚為普通。

第二日,傅希言打開房門,就看到陳、柳、辜等家捧著契約書等在門口,都表示想要簽約賣香皂。

*

為了趕上比武大會,從江陵到荊門,他們日夜兼程,一路疾行,折騰得夠嗆。回去不用趕時間,傅希言便雇了馬車,準備舒舒服服地躺上幾天。

可惜同乘的是裴教導主任,不是裴少主。

教導主任檢查了一下他的“家庭作業”:“你進入脫胎期後,可感覺到力不從心?”

傅希言感受著身體裡流暢運行的真氣,在我感覺十分良好。

裴元瑾道:“脫胎期之後便是入道期,你要考慮自己走的道了。”

傅希言好奇:“非要有自己的道嗎?”

“沒有道如何前行?”

裴元瑾握住他的手。

然而這次卻不是捏一捏,傅希言隻覺得一股澎湃熱烈的真氣從他身上傳過來,緊接著,他就仿佛被代入一個玄奧的天地,%e8%83%b8腔湧起一股所向披靡的驕狂之氣,這一刻,哪怕前麵有昆侖、泰山相阻,自己也敢一劍劈開昆侖,一刀削平泰山!

裴元瑾鬆開手,傅希言便從這種玄妙的境界中脫離了出來,然後那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也瞬間消失殆儘了。

他驚訝地說:“你什麼時候找到自己的道的?”

裴元瑾說:“習武開始找,大概在金剛期左右有了方向。”♂思♂兔♂網♂

儲仙宮的武學底蘊自然不是永豐伯府可以比擬的。畢竟,在傅希言之前,永豐伯府最高戰力隻是金剛期的傅軒,再往上的路,就得自己摸索了。

幸好他遇到了教導主任。

傅希言虛心求教:“那我應該怎麼找?”

裴元瑾說:“感悟。”

傅希言:“……”

唔,不能怪教導主任,畢竟教導主任主要是組織管理教學工作,對於教學任務可能不大擅長。他想了想,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親眼所見的兩次感悟,都是聊著聊著就突然升華了。

可見頓悟的關鍵在於話多。

“我們聊天吧。”傅希言積極道,“說不定,說著說著我就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了。”

*

此去荊門,一來一回,他們花了差不多十天工夫,而這段時間裡,江陵的局勢也有了新的變化。

新的江陵知府已經走馬到任,還是傅希言的老熟人。

傅希言回家拜見傅輔,就聽他說起這個消息,也是一陣驚愕,萬萬沒想到補缺的人竟然是他。

當初他新入都察院,最上麵的四位大佬都沒見,隻有右僉都禦史勉勵了幾句。後來他步步升遷,遇事可以直接找左都禦史史維良商量,兩人的交集才漸漸少了,誰知這位右僉都禦史竟然外放到了江陵。

他說:“右僉都禦史和江陵知府都是正四品吧?”京官外放,按常規是要往上升一級的。這位……是被皇帝嫌棄了,還是被政敵陷害了?

傅輔說:“江陵已是漩渦中心,彆說升官,能在這裡保住性命就不容易了。”

傅希言想著對方好好一個京官,被外放到了這裡,必然心裡不好過:“同袍一場,我改日送張拜帖去。”

傅輔突然皺眉:“你聲音怎麼了?”

傅希言清了清嗓子。為了頓悟,回來的一路他嘴巴都沒停過:“操勞過度了。”

傅輔麵色一變,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精彩:“你和裴少主不是去破壞比武大會的嗎?怎麼,怎麼就……操勞過度了?”

傅希言拿起茶杯潤喉:“破壞比武大會也就一會兒的工夫,主要時間還是花費在路上。”

“路上?路上你們就……”傅輔表情十分一言難儘。

由於大家經常胡思亂想,傅希言已經能夠跟上大家詭異的思路了,不由翻了個白眼:“我這一路都在說話,說太多,說啞的。爹,你有空好好看看佛經,學學什麼叫色即是空。不說了,我去見見母親和叔叔,先走了。”

傅輔說:“你走的時候也沒打聲招呼,你大哥一直在找你。”

“大哥?”

傅希言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等傅輔這麼一說,才想起劉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