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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嗎?”

朱宇達說:“江陵知府已經承認通敵叛國,交代了南虞諜網,好似與錢莊當鋪有關,你叔叔知道後,立刻派人找我,讓我帶你走!”

傅希言一驚,頓時心涼半截。

自傅軒說魏崗給自己的銅板有問題之後,他就已經假設過錢莊的由來,猜測最大膽的還是詭影組織,萬萬沒想到它背後竟然是南虞!

他曾告訴叔叔,自己去過錢莊,那叔叔聽說這件事後,派人通知自己離開也順理成章。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怎麼聽都對的事情還是讓傅希言感覺到了一絲怪異。

他問:“朱叔叔要帶我去哪裡?”

朱宇達說:“先離開鎬京,我已經打點好了,就從開遠門出去,一路西行,去投靠你姑父海西公世子!”說著,拉著他就準備往路邊的馬車上走。

傅希言被拖出兩步,就站定原地:“等等,我還有個問題。”

“有問題上了馬車再說!”

朱宇達微微用力,但被傅希言輕輕鬆鬆拉回來。

“朱叔叔為何從大門尋我?”傅希言終於找到了一個破綻,“既然是偷偷溜走,走大門豈不引人注目?”

朱宇達無奈地說:“這時候就是要光明正大才不會引人懷疑。若是走後門偷偷摸摸,反倒心虛。你走了之後,你叔叔會編個你姑姑身體有恙的理由……”

“我是都察院京都巡檢使,離開京都必須向朝廷報備。我若一走了之,家裡怎麼辦?”傅希言把手腕從他的手掌裡掙脫出來,“東窗事發後,你和我叔叔都難逃罪責。我大哥今年還要下場,絕不能讓他卷入這件事。”

朱宇達急得跳腳:“這些事自然由你爹和你叔叔來安排,你不要擔心!”

可是父親和叔叔也是凡人,也有力有未逮的時候,自己犯下的錯,憑什麼讓他們承擔?

傅希言倔強地搖頭:“朱叔叔走吧,你潛伏了這麼久,不要為這件事暴露。”

朱宇達還想說什麼,就聽到路的那一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遠遠望著,似是官府的人,當下不敢猶豫,跳上馬車就駕著跑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是廖商和刑部捕快。

廖商勒停馬,卻不下馬,而是端坐在馬背上,明知故問地說:“閣下可是都察院京都巡檢使傅希言傅大人?”

傅希言坦然道:“正是。”

廖商一揮手,捕快一哄而上。

“帶走!”

傅希言被抓依舊神色從容,對急急忙忙跑出來的門房說:“告訴裴元瑾,元宵燈會年年有。”

今年,怕是趕不上了。

第46章 北周的亂局(上)

廖商已經抄近路疾行, 然後到了刑部衙門門口,還是一眼看到了那道被人群遠遠避開的孤冷身影,以及匍匐在他腳邊虎視眈眈的白色猛獸。

“刑部辦案, 還請少宮主給予方便。”

裴元瑾一入鎬京, 該知道的, 該提防的,都已準備了起來。因此他雖然足不出戶, 但特征早已被各方打聽得一清二楚。

廖商之所以來去匆匆, 也是怕他從中阻撓。

裴元瑾緩緩轉身:“把人留下。”

廖商道:“職責所在, 還請少宮主行個方便。”在他眼神示意下,刑部衙門裡又跑出一群捕快, 將裴元瑾裡三圈外三圈的團團圍住。

裴元瑾揚眉:“想攔我?”

“我自然知道我們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是少宮主的對手。”廖商冷靜地說, “少宮主藝高人膽大, 我們擋不住,永豐伯和他的族人卻沒有您這等身手。劫獄的後果, 您想過沒有?”

傅希言旁觀到這裡, 知道廖商這次的行動不是虛張聲勢、裝模作樣,而是動了真格, 連忙在裴元瑾開口前開口:“我相信以廖捕頭的辦案能力, 應當不需要屈打成招。”

廖商暗暗鬆了口氣:“傅大人放心,此案牽連甚廣, 涉案人數多達三百之巨, 南虞故布疑陣也未可知, 我等必會仔細排查, 不枉不縱。若傅大人形端影直, 大可不必擔憂。”

傅希言說:“好, 那我就見識見識廖捕頭的辦案手段。”

他對著裴元瑾微微搖了搖頭。

裴元瑾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 正當廖商心驚膽戰地以為這次絕難善了之時,他突然一個縱躍,消失在人群之中。

白虎跟著起身,朝著廖商發出警告的一吼,隨即在路人驚呼躲閃中,飛奔而去。

廖商感激地看了看傅希言,道:“傅大人請。”

傅希言微笑著下馬,泰然自若地走進刑部大門。

*

與都察院大牢相比,刑部大牢更陰森幽黯,進門就能聞到淡淡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刑訊室在牢獄的最深處,往裡走時,還能順便參觀牢房裡血肉模糊、哀哀欲絕的犯人,仆役用水潑地,拿著大掃把刷刷刷地清掃地上血跡。

血水一路蔓延到傅希言的腳下。

廖商不著痕跡地觀察傅希言,他麵不改色地大步跨過。

傅希言一邊走,一邊想:隻要我不看,他們就不存在……啦啦啦,啦啦啦,我什麼都看不見啦。這就是個密室逃脫,假的假的,沒什麼可怕的。

刑訊室沒有窗,關上鐵門後,僅有桌上一盞小油燈照明。

廖商坐在油燈後,臉上暗下明,看著頗為詭譎。

心理素質不好的人,光是坐在這裡,就會兩股戰戰。傅希言心裡也有些發慌,可他畢竟看多了電視劇的刑訊手段,知道心理戰也是其中一種。既然廖商答應不會嚴刑逼供,那自己兩世為人,完全不必怕這些手段。

想著想著,氣息便穩定了許多。

廖商看著進屋之後,從露出微微緊張,到很快恢複平靜,內心也有些許佩服:“傅大人好像不怕?”

傅希言說:“我成為巡檢使之前,是都察院司獄。實不相瞞,坐在這裡,還有幾分親切。”

廖商道:“我刑部大牢的花樣可比都察院要豐富多了。”

傅希言並不想在這方麵與對方一爭長短,識趣地說:“幸好我這人實誠,廖捕頭有話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廖商說:“傅大人去過東市的錢莊?”

“去過一次。”

“存錢還是取錢?”

“都不是。”傅希言說,“我去買消息。”

廖商眼睛微微眯起:“傅大人倒是直言不諱。”

傅希言微笑道:“我說過,我這人很實誠。”

“傅大人問的是什麼消息?”

“問他們一些武功秘籍的下落。”傅希言其實也不大記得自己當初說了哪些,《九陽神功》《獨孤九劍》《辟邪劍法》之類的胡報了一通。

“傅大人從何處聽來這些武學?”

“當然是裴少主告訴我的。”傅希言麵不改色地拉裴元瑾擋槍,“他說這些傳說中的武學威力無窮,可惜下落不明,不知是真是假。我一時好奇,便去錢莊問問。”

“一般人不會去錢莊打探消息吧。”

“廖捕頭應當還記得張大山曾下毒害我的事吧?那事由陝西巡檢使魏崗經辦,我們就此相識,他離開之前,私下送了我一枚銅板,說每月逢七逢八之日的午時,去找招牌上繪有白澤圖案的當鋪與錢莊,就可以花錢買到任何想知道的消息。”

廖商道:“魏崗為何要給你銅板?”

傅希言歎氣:“我當時也很是不解,還以為是自己天資卓絕,讓魏崗內心折服,才送了這天大的好處給我。現在想來,他應該是另有圖謀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銅板是魏崗給的,銅板出了問題就說明魏崗有問題,傅希言不會傻乎乎地替他遮掩。但陳述時,絕不能暴露傅軒和魏崗的暗中往來,不然傅軒比他更難以澄清。

廖商說:“我記得那時候你還是錦衣衛,身負護送三皇子去洛陽的任務?”

傅希言道:“廖捕頭好記性。”

“洛陽沒有‘白澤’圖案?還是你沒有機會使用這枚銅板?”

“其實我在洛陽已經用過了。”傅希言配合得不得了,讓人不自覺地就相信了他的誠意,“我畢竟是個年輕人。年輕人總是好奇心旺盛,新到手的禮物怎可能按捺得住不用一用,剛好遇到逢七逢八的日子,我就去了。”

“你也去買消息還是賣消息?”

傅希言愣了愣,好奇地問:“怎麼?那地方還能賣消息?那我爹睡覺時說的夢話能值多少錢?”

廖商身體感興趣地微微前傾:“你爹夢裡說了什麼?”

“這我哪知道,我又不跟他一起睡。我隻是打個比方。”

廖商察覺自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立刻收斂神色:“也就是說,你第一次去當鋪是買消息?買的什麼消息?”

看來他知道自己去的是洛陽當鋪,傅希言心中一凜,暗道:對方果然掌握了很多信息,隻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他支著下巴,佯作思索:“讓我想想,時間有些久了,我得想想……啊,我記起來了。我在洛陽也曾遭遇一次刺殺,然後我問當鋪,是誰刺殺我。”

廖商問:“是誰刺殺的你?”

傅希言歎氣道:“那當鋪掌櫃說,我這個被刺殺的人都沒看清楚誰是凶手,他一個坐在當鋪裡的人又怎麼會知道。”

廖商愣了下,頓時對傅希言當初聽到這個答案時的無奈與鬱悶有幾分感同身受。

“你隻問了這個?”

傅希言道:“你知道我問那些武功秘籍,東市錢莊的人是怎麼回答的嗎?他說沒聽過。你想想,你若是去一個地方買東西,一次兩次都買不到,還會不會繼續去呢?嘖嘖,我也不知這當鋪錢莊哪來的臉居然拿‘白澤’當招牌。”

廖商說:“你的意思是,你去了洛陽的當鋪,鎬京東市的錢莊,一共兩次,都沒有問到自己要的消息?”

對方在強調次數。

為何要強調這一點?

難道是對方覺得自己在這一點上撒了謊?

對方能查到這麼多人,也許是因為掌握了賬本名單之類的東西。

傅希言心念電轉,一拍桌道:“哦,對了,洛陽還有一次,我走投無路,破罐破摔,跑去問他有沒有什麼禮物價格不貴又體麵。他就告訴了我‘瑞雪神牛’的下落。這次倒還不錯,元瑾吃得很滿意,後來還自己跑去買。”

他故意將裴元瑾扯出來當大旗。

廖商順他的意,問道:“傅大人與少宮主相交甚深?”

傅希言笑了笑道:“深不深的,你不是在門口都看見了嗎?”

廖商說:“江陵知府已然招供,帶‘白澤’的錢莊和當鋪都是南虞細作的據點。你頻繁出入,難逃嫌疑。不如實話實說,謀求戴罪立功的機會。”

傅希言說:“我剛才說的句句屬實,還請廖捕頭不要忘記我的這份功勞。”

“和你接頭的人是誰?”

“洛陽接待我的是當鋪掌櫃,東市錢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