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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那人突然道:“我倒希望他能盯上呢!”

傅希言不免朝著聲源看去,裴元瑾便道:“鎬京電部主管事孟達業。”

孟達業朝他抱拳。

孟大爺?好名字。傅希言回以微笑。

孟達業好奇道:“我也是入道期,他咋不懷疑我呢?”

裴元瑾皮笑肉不笑地說:“當然是因為他查到你不在鎬京城內了。身為電部主管事,監察各部,監察到最後不但弄丟了風部主管事,連雷部主管事也不知所蹤,你真是好本事!”

孟達業理虧地垂下頭,須臾,驚恐地抬頭說:“我們要不要盯緊田大掌櫃,萬一他也……”

傅希言聽他們話題越談越深入,生怕自己聽到最後會被殺人滅口,忙乾咳一聲:“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有事有事。”孟達業說,“我來的匆忙,還沒吃飯呢,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麼吃的,讓我墊墊肚子。少主還不知道要罰我跪到什麼時候呢。”

傅希言默默地從懷裡掏出兩個大白饅頭,孟達業眼睛一亮,正要去接,手就被一道勁風狠狠地打了一下。

裴元瑾說:“餓著。”

孟達業可憐巴巴地看著傅希言。

傅希言:“……”莫名其妙有種養了個大兒子的可怕既視感。更可怕的是,眼下的場景好像嚴母教育兒子,慈父偷偷給兒子開小灶……啊呸呸呸!這種不吉利的事情千萬不能想!

傅希言連忙從這可怕的想象中掙脫出來,對孟達業送上愛莫能助的眼神,又說了次“沒事我就出去了”,走到門口,想起他爹囑托,又轉身說:“這院子外麵就是一條小巷子,平時也沒人,你要是願意,可以開一道門。進進出出方便些。”

“不必,我以後會讓他們走大門。”裴元瑾解決問題的方式雖然簡單粗暴,但想問題的方式絕不簡單,傅希言剛剛讓電部成員走門,現在又說要另外開一道門,他便明白他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不過,要等下下批。”因為之前跳出去的,還來不及通知。

傅希言微笑:“您不嫌麻煩就好。”

一個下人快步跑進來:“有人投拜帖,要見裴公子。”

拜帖送到裴元瑾手中,他看了名字,眉頭微微蹙起,叫住正在往外走的傅希言:“你和我一起見。”

傅希言:“……”

傅希言謹慎地說:“我們兩個都認識的人不多,是虞姑姑?她回來這麼客氣的嗎?”

裴元瑾說:“是夏家堡夏雪濃。”

傅希言:“……”

這是誰?

但他沒敢問。因為此時此刻裴元瑾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複雜,令人不安。

第38章 上門的麻煩(中)

傅希言原本拿著兩個饅頭就準備見人了, 裴元瑾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等那夏姑娘人都已經走在半路上了,突然讓他去換身衣服。

傅希言說:“冬天裡我衣服也是一日一換, 乾淨得很。”

裴元瑾說:“穿祥雲布行給你的那身黑的。”

傅希言為難地皺起眉毛:“單薄了點。”

裴元瑾說:“屋裡會放炭火。”他體質極熱, 大冬天的打赤膊都不嫌凍,從來不用暖爐等物, 願意放炭盆已經是讓步了。

傅希言苦著臉:“必須嗎?”

裴元瑾催促:“人快到了。”

傅希言隻好苦哈哈地往外走, 裴元瑾又不滿意:“走上麵。”

傅希言:“……”

*

傅輔打發兒子去找裴元瑾時十分痛快,回頭又有些不安,儲仙宮畢竟是江湖上聲名赫赫的龐然大物, 也不知自己那個傻兒子會不會說錯話得罪人, 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有趕客之意。

想來想去, 焦慮不安,乾脆來院子裡等消息。

如今傅希言就住在傅晨省院子的西廂房。

傅晨省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幾個哥哥裡,就屬傅希言不愛問功課, 以前他們接觸不多,對這位四哥哥的印象都來自於傅禮安的教育素材。不過這幾日兩人朝夕相對,關係大大改善。傅希言偶爾會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什麼久坐不利於腰, 起來玩一會兒竹蜻蜓之類的。兄友弟恭, 他也隻能“被迫”玩耍。

聽到門口有動靜, 還以為是傅希言回來的傅晨省小跑著出來,看到傅輔,立馬停住腳步, 行了個禮, 然後轉頭就走。

傅輔道:“站住, 跑什麼?”

傅晨省小心翼翼地轉過身:“我今日大字還沒有寫完。”

傅輔說:“大字沒寫完就跑出來乾什麼?”

傅晨省正訥訥說不出話,天上突然又掉下一個大胖兒子。

“坐久了腰酸,就要活動活動,爹你彆說他。”傅希言飛快地丟下這句,就推開門進房間裡去了。

傅輔:“……”

我是讓你去勸儲仙宮的人不要從上麵走,不是讓儲仙宮的人勸你從上麵走!

他走到門口,推了推門,門裡麵栓上了:“你關門做什麼?”

“換衣服。”

“都晚上了,你要去哪裡?”

“裴元瑾有客人,讓我一起見見。”

“哦。”傅輔點點頭,往下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轉頭回來,“他有客人,為什麼要你去見?”

傅希言換好衣服出來:“不知道。可能商議什麼事,需要有個第三方證人?”

傅輔對兒子有些不放心:“那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

傅希言兩隻手從厚厚的大氅裡伸出來,給他看袖子紋路:“你有儲仙宮祥雲紋路的衣服嗎?”

傅輔皺眉:“這我怎麼會有?”

“那就去不了。”傅希言躍上屋頂。

傅輔:“……”

他回頭看小兒子,小兒子正在扭腰:“你這又是做什麼?”

傅晨省說:“四哥說的,男人要多練練腰。”

傅輔:“……”

“等他回來,讓他立馬收拾東西搬去我院子裡住!不許不去!”

*

傅希言踏著屋頂瓦片緊趕慢趕,依舊慢了夏雪濃一步。

他從屋簷跳下來的刹那,四周亮起一片劍光,若他真的落到地上,那麼這片劍光就會將他刺出無數個血窟窿。

人在空中,他解下大氅往下一丟,腳借著大氅之力再度躍起。

如果說都察院大牢一戰對他帶來了什麼好處的話,那些明麵上的增益不論,這種臨危不亂的應敵反應才是最大收獲。

而當他再度躍起的刹那,端坐房中的裴元瑾已然遙遙拍出兩掌,一掌穿透兩人,直接將她們打到了牆根邊。

傅希言這才飄然落下,撿起地上的大氅拍了拍。

坐在屋裡的夏雪濃微微凝眸:“險些誤傷了裴公子的人,還請海涵。”

傅希言不由對這位容貌出眾的少女刮目相看。自己的人受傷躺在地上,她竟絲毫不動容,這是多麼無良的氣度。

裴元瑾道:“他是此間主人,傅希言。”

傅希言明顯感覺少女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了一下,那雙清美的眼眸透露出奇異的神色,上下打量著他。

看完還歎息了一聲:“的確令人失望。”

傅希言:“……”

傅希言湊到裴元瑾身邊,輕聲問:“這是誰,能亂棍打出去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夏雪濃說:“傅公子可以大聲說出來,我聽得到。”

傅希言說:“既然聽得到,就不必大聲了吧?”

夏雪濃微微一笑道:“聽聞傅公子已是北周朝廷的六品大官,身居廟堂之高,想來對江湖事不太了解。當年儲仙宮裴宮主曾廣發招募令,為裴公子物色新娘。雪濃有幸,受裴宮主欽點,以待嫁之身在家中等了十年。不久之前,聽聞混陽丹成,家父便令我前往儲仙宮,完成婚約……”

“從物色新娘”那一句開始,傅希言人就麻了,在裴元瑾身邊坐下來,想要將大大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然而夏姑娘說每一字每一句時,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有些恨意不必表露出來,已處處都是。

傅希言用手肘輕輕地撞了撞裴元瑾。

裴元瑾轉頭,看他的眼神竟含著幾分類似於夏雪濃的挑剔。

……

上了姓裴的狗當,什麼一起見見,你們才是一起的吧!這就是鴻門宴啊!

傅希言心中罵罵咧咧,然而吃人嘴軟,一時底氣不足,隻能低聲下氣地解釋:“當時完全是一場意外!”

夏雪濃眼中精光微亮:“所以傅公子承認自己吃了混陽丹?”

“有幸……吃了幾顆。”

“可還有剩?”

傅希言小眼神又偷偷瞄向裴元瑾,然後發現這廝挑剔完竟然發呆去了!……臥槽,老子陪你見客,在這水深火熱,你竟然發呆!

傅希言氣悶,乾脆挺直腰板說:“混陽丹的主人是裴少主,便是我吃了,也該由他質問。夏姑娘的婚事當初誰答應的便該找誰,與我何乾?難不成還要我負責?我與姑娘本無交集,何必強拉關係!”

夏雪濃頓時俏臉一板,看向裴元瑾時又楚楚可憐:“裴公子以為呢?”

裴元瑾似乎剛剛脫離沉思,看向夏雪濃的眼神微冷,然而說的話又很清明:“有理。既是父親許諾,你就找他去。”

夏雪濃抿唇:“好,那我想要裴少主一句準話,混陽丹是一顆都沒有了,還是有,卻要留給其他人?”

裴元瑾冷漠地說:“沒了。”

夏雪濃說:“裴少主的意思是,不管是我,班輕語,還是溫娉都沒有機會服用了?”

裴元瑾連回答都懶得,單手支著腮,望著門外,似乎是要送客。

“那麼,我們便做個交易吧?”夏雪濃身體微微前傾,精致的鎖骨欲露不露,而她臉上的表情卻極單純天真,“裴少主娶我,日後夏家堡以儲仙宮馬首是瞻。”

裴元瑾輕笑:“難道現在不是嗎?”

“裴少主難道不需要一位能立於人前的少主夫人嗎?我若嫁給少主,絕不乾涉少主私事,少主也不必擔心我會嫉妒吃醋。我隻是想借用一下儲仙宮的名頭,維護我夏家堡罷了。”

有這麼個如花似玉、活色生香的美少女放在家裡當花瓶……傅希言看著外麵躺在地上的女劍客,想道:還不如一個真花瓶省心。

果然裴元瑾興致缺缺:“你是說,我娶回一個夫人,不但隻能乾看著,還要照顧她的家裡?”

夏雪濃哀怨道:“若是可以,我又何嘗不願意為少主做些彆的呢?”

她美眸流轉,似有波光粼粼,實在美麗動人。

奈何有人不解風情。

裴元瑾直白地問:“那娶你何用?”

傅希言:“……”不能笑,不能笑,幸災樂禍有失待客之道。

他兩手各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拍了拍,小聲道:“說得好。”

夏雪濃看著眼前竊竊私語的兩人,恨不能將“狗男男”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