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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沒立即把手抽出來。

藺隋的自述還在繼續。

顧莨沒有流產。

她還是懷胎十月,把顧碎洲生了下來。

那會兒顧碎洲還不叫顧碎洲,叫藺洲。

“小隋你看,是弟弟。”顧莨抱著嬰兒,笑得很漂亮。

藺隋勉強笑了笑:“太好了,以後就有人陪我玩了!”

但他心裡卻在想,為什麼偏偏是弟弟?

如果是個妹妹,他還能忍,但同樣都是男孩子,爸媽真的不會忽視自己嗎?

藺隋看著剛出生的小嬰兒,忽然覺得生命很脆弱。

脆弱到隻要一伸手,就能把嬰兒掐死。

但藺子濯和顧莨把孩子保護得太好了。

藺子濯對那小孩愛不釋手,無時無刻不守在小孩身邊,主動抱著小孩和藺隋玩。

藺隋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就這樣漸漸的,藺洲長大了。

其實藺子濯和顧莨還是會和從前一樣,給藺隋過生日,購物,逛街,去遊樂園……除了家庭裡忽然多了個小不點,沒有任何區彆。

藺隋也知道,兩人其實也有注意到公平問題。

比如小不點要個冰淇淋,顧莨和藺子濯一定也會給他買一個;小不點有個20平米的嬰兒房,藺隋就會有一個40平的……

可以說,藺隋不僅沒有受到忽視,反而被更看重了。

兩口子都是心細的人,他們在剛發現要有老二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們把問題規避地很好,是對很合格、很溫柔的家長。

但藺隋不覺得。

他總覺得,這些是一柄劍,懸在他頭上。

藺子濯和顧莨是不是在提前加倍對他好,等到他成年,就告訴他,他們已經儘職儘責了,希望自己不再打擾他們?

他們遲早會因為親生兒子拋棄他的!

藺隋想要的是和父母一直幸福生活下去,沒有外人參與,沒有彆人打擾。

這種危機感一直到顧碎洲被檢測出具有分化成頂級Alpha潛質的當天,達到了巔峰。

親生兒子這麼優秀?還會注意到他這個養子嗎?

也是那時候,他剛巧發現,藺子濯和顧莨的研究就是控製分化方向的藥物。

藺隋當時隻覺得天崩地裂,很顯然,他的養父母嫌棄沒用的Omega,而不像他們表現出來一樣,對分化第二性彆無所謂。

那個周末,藺隋第一次大著膽子對藺洲痛下殺手。

他趁著藺子濯和顧莨午休的時候,抱著弟弟去洗了澡。

藺洲那會兒兩歲,已經能說話了,茫然地對他眨眼睛:“哥哥,洲,洗過了。”

“我知道。”藺隋平靜地把他放在浴缸裡,猛地開了花灑。

冰冷刺骨的水劈頭蓋臉打在小孩嫩滑脆弱的肌膚上,藺洲嗆了好幾口水,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

藺隋猛地彎腰,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不許哭!”

水位已經漫到了小孩的脖子。

藺洲憋得喘不過來氣,隻剩下兩隻好看的眼睛,不停流眼淚。

藺隋看著那雙酷似顧莨的狐狸眼,恍惚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的功夫,鬆懈了手上的力氣,沒蠱住藺洲,孩子清脆的哭聲傳了出來。

“哇啊啊啊啊啊——”

藺隋慌了,情急之下連忙把水溫器掰斷,並且大聲呼喚:“媽媽!爸爸!”

“怎麼了?”

顧莨衣服都沒穿好,匆匆忙忙披上披肩和藺子濯一起跑出來。

藺洲坐在浴缸裡,半截身子都沉在水裡,還在不停哭。

藺隋先發製人:“弟弟剛剛跌倒垃圾桶裡了!我不想打擾你們睡覺,想帶他來洗洗,沒想到……”

他眼眶微紅:“我不小心把水溫器掰壞了,小洲被涼到了。對不起,媽媽……”

他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哭得很凶,不輸給聲音響亮的藺洲。

藺子濯連忙把水裡的藺洲抱起來,歎了口氣,溫和地摸摸他腦袋:“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下次不許這樣冒失了,有事喊我們就好。”

“是啊小隋。”顧莨也一陣後怕,“幸好我和爸爸都還沒上班,不然可是要出意外了。”

他們話裡都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調笑著安慰了受到驚嚇的藺隋。

但這落在藺隋耳朵裡,就是批評。

他被收養這麼多年,第一次,被批評。

藺隋更恨這個弟弟了。

他做夢都想把他弟弟除掉。

直到他上了高中,分化成了Omega,這個機會才終於出現。

他的藥物科研作品拿了星際青少年一等獎,沈家找到了他。

那是藺隋第一次和沈老爺子見麵。

莊嚴的老人坐在上位,對他說:“開個價吧,我們需要你的研究產物。”

藺隋心智已經接近大人了,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便問:“你們……是想要定向分化的藥嗎?”

他的獲獎作品就是基於藺子濯和顧莨的研究上,分析琢磨出的劣質仿品。

沈老爺子沒有否認。

藺隋膽子便大了起來:“……我的藥還不成熟,對你們沒幫助,但我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滿足你們的需求。”

他把秘密研製的W.N供了出來。

用這個秘密,換了沈家一個允諾——悄無聲息搞死藺洲。

搞死一個活生生的人當然不是那麼容易。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們目標的孩子。

沈老爺子應允藺隋,等他們藥拿到手了,就會把藺隋的頭割下來送給他。

藺隋欣然答應。

但他沒想到,沈家竟然會囚禁藺子濯和顧莨。

他看到闖入家裡把兩人拖走的壯漢,整個人都懵了。

藺洲哭鬨個不停,吵得人更是心煩。

他沒忍住,狠狠甩了藺洲一耳光。

他知道藺子濯和顧莨被拉走的時候看到了,但那又怎麼樣呢?

等藺洲死了,他還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藺隋在震驚之後,選擇了漠視。

他知道藺子濯和顧莨在沈家一定受了不少苦,但他們活該,誰讓他們要孩子的?

有自己一個難道不夠麼?

他想得很好,計劃得也很好。

所以萬萬沒有想到,沈家竟然會找上他做假藥。

“你們在說什麼?

藺隋不可置信:“我爸媽的藥足夠了,我不可能做得比他們更好!”

找上他的不是沈老爺子,是一個中年男人,男人遠不如沈老爺子有耐心。

“讓你做你就做,你爸媽不給藥,我們也不好就這麼放他走。”

藺隋謹慎:“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不想乾什麼。”那人笑了,“你不是一直想讓你爸媽眼裡隻有你嗎?如果你是家裡唯一一個有出息能賺錢的人,他們是不是眼中就隻能有你了?”

藺隋張了張口,沒說話。

男人攤了攤手:“給你十天,我要150支藥。”

他說完,爽快離開。

看上去壓根就沒考慮藺隋不答應的情況。

藺隋也確實如他所言,十天後不僅交上了藥,還超額完成三十支,全部寄了過去。

對麵給了他一筆錢,讓他等著好消息,就再也沒聯係過他。

藺隋下一次收到和藺子濯顧莨相關的信息就是W.N害了一百多人。

132名人員死亡,47人病危,還有1人情況不明。

W.N一夜之間淪為被嗤笑和辱罵的對象,藺子濯和顧莨成為了眾矢之的。

這是沈家對他們不聽話的報複,捅向他們的那把刀,還是他們親愛的養子親手提供的。

藺隋很慌,但他看著安全回到家的藺子濯和顧莨,還是很開心,做好了飯菜等他們回來。

“爸……”

啪。

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打斷了他的話。

打他的人是顧莨。

那個世界上最溫柔的母親。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顧莨看他的眼神,他這輩子可能都忘不掉。

那麼難過,又那麼失望……連這種時候,她的眼裡都很少有痛恨。

藺子濯歎了口氣:“我們累了,小隋。我們先……進去了。”

他們一定知道了什麼。

或許不知道藥是他弄的,但他們一定猜到,被沈家抓住多少和自己有關。

藺隋那段時間每天上學都魂不守舍。

他拒絕聽那些W.N相關的傳聞,知道他身份的人來安慰他,也被拒之門外。

他是住校,沒機會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顧莨竟然主動給他打了通訊。

“小隋,聽說你期末考試拿第一名了呀。”

藺隋受寵若驚:“對!是的媽媽,我比第二名高了二十多分!”

“真棒。”顧莨笑了笑,“回來吧,爸媽送你個禮物。”

“好,好!我馬上回去。”藺隋眼睛都亮了。

他一放學就直奔家門。

但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轉道接了藺洲。

藺子濯給他說,今天的慶祝不用帶弟弟,但他偏不,就要帶上藺洲,讓他看看爸媽到底最愛誰。

因為心情好,還破天荒給藺洲買了糖葫蘆。

他沒想到,藺子濯和顧莨給他的禮物竟然是吊在房梁上的兩具屍體。

那天雷雨很大,劈裡啪啦砸在窗戶上,跟地震了一樣。

冰糖葫蘆碎在地上,糖衣裂了滿地。

藺子濯和顧莨確實送了他個好禮物。

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

藺隋說完這些,忽然陷入了很長的沉默。

直播間已經卡了無數次,彈幕徹底罵瘋了。

【沃日了……我從未想過世界上有這麼惡毒的人……】

【我就說彆人家的孩子養不熟吧?顧教授和藺教授真可憐。】

【樓上彆以一概全哈】

【好難過,兩位教授白被罵這麼多年】

【也不能這麼說吧?藺子濯和顧莨雖然是受害者,但他們也防火燒了W.N是真,裡麵那麼多重要資料都付之東流了】

【是啊,心態崩了就想拉著大家一起下水,這確實不太好】

【樓上,你祖宗八輩都是聖母吧?】

【……】

星網上億的播放,大家的關注點各不相同。

沈非秩看著糟心,直接切了出去。

後麵的事情他已經聽顧碎洲說過了,不用再繼續看。

藺隋是有點特殊癖好不錯,但這些年帶去地下的不止是鬼混的對象,還有當年的四十多個人,就為了消除隱患。

當然,最後那四十多個人死的死殘的殘,如今隻剩下了盧倩一個。

“現在沈哥還認為,我對那些人的死活視而不見是錯的嗎?”顧碎洲問得有些輕佻。

那些跟沈家買過藥的人多少都知道點藺子濯和顧莨的事,他們大多選擇了沉默和視而不見。

為了自己的利益,讓他們自己或者是繼承人能分化成一個優質的“上層人士”,道德底線當然可以拋到一邊。

有時候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