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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邊清冷的氣息拂過她耳側。

她與她靠得很近,但她什麼也沒做。

浮南睡去,一夜無夢,她的神識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支撐夢境。

同樣,遠在魔域的阿凇也好幾日沒有做夢了,他每日都有準時入睡,但依舊沒有遇見那真假莫辨的夢境。

他意識到一些什麼,或許是浮南出了事,但守在晉源郡外的魔族皆無法突破聖靈水網。

阿凇本打算直接過去尋她,但他止住了這個念頭,因為這個節點上他貿然行動,會給人界傳遞一個新的信息,那就是他與浮南之間可能還有彆的渠道聯係。

他知道浮南小心翼翼經營了一切,他不會貿然破壞,他希望她回來時,沒有遺憾。

浮南養了好幾日的傷才恢複過來,那邊孟寧與宋丹青已開始準備抓捕水妖,水妖若以魔氣為力量之源,那麼隻需要針對她這一特點,以蕩魔法術抓捕,便能抓住她的弱點。

他們之所以不直接殺了水妖,是因為水妖身上可能還殘留穢氣,若直接殺死,穢氣無人鎮壓,便會重新汙染晉源郡。

孟寧與宋丹青率領仙盟本部的修士,暫時離開分部。

分部之內,隻留下兩位本部修士與醫修照顧浮南。

前來給浮南治傷的醫修是晉源郡這邊的修士,因為孟寧他們出發時沒想到會有人受傷再加上醫修稀缺,所以本部那邊沒有醫修可用。

晉源郡的這位醫修對浮南尚算友好,她小心翼翼地將浮南後背傷口上的魔氣渡到一個瓷瓶之內,對浮南恭喜道:“浮南姑娘,我已經將魔氣從你體內全部逼出,你的傷再配合傷藥,明日就能愈合。”

“之前我們晉源郡對你多有揣測,是我們目光狹窄了,若不是浮南姑娘你受了這一擊,我們也想不到蟄伏在晉源郡這麼久的水妖會墮魔。”這位醫修對浮南說道。

“嗯。”浮南靠在床榻邊上,她的唇色蒼白,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什麼力氣輕若鴻毛,“醫修姑娘,這逼出的魔氣不好處理,我與你說該如何將這魔氣徹底消滅。”

“浮南姑娘,不用,我們仙盟與魔域對抗那麼多年,區區魔氣,我們自有處理的辦法。”醫修沒聽從浮南的話,她將裝著魔氣的瓷瓶放入藥箱之中,轉身離開。

守在浮南床邊的兩位仙盟本部修士看著那醫修離開的方向,忍不住說道:“晉源郡的修士真是高傲,若不是浮南姑娘你舍身中了一擊,他們估計到現在還對那水妖束手無策呢。”

“無事,她能為我治傷,我已經很感激了。”浮南搖了搖頭。

她在床上靜靜養傷,直到三日後,她的傷完全好了,同日,以蕩魔法術抓捕的孟寧也將水妖給帶了回來。

水妖被關在無水的鐵籠裡,籠外閃爍著蕩魔陣法的浩然金光。

這鐵籠被懸掛在仙盟分部的主殿之內,水妖無水,便無法作亂,再加上那蕩魔法術抓住了她的命門,現在的她蜷縮在鐵籠裡,仿佛一隻擱淺的魚。

當晚,浮南也去看了水妖,她看到孟寧將鐵籠打開,掐住水妖的脖頸,將她從鐵籠裡拽了出來。

孟寧這一掐,是下了死力氣,畢竟不久之前她剛擊傷了浮南。

水妖龍尾上的鱗片儘數剝落,這條修長的、血淋淋的龍尾蜷縮在地上,不住抽搐。

孟寧在水妖麵前蹲了下來,她純白的裙擺染上地上的水妖之血,水妖的血是淡藍色的,在月色下顯得有些夢幻。

她死死盯著水妖的暗藍色眸子,問:“你是如何將穢氣轉換為魔氣的?”

水妖盯著她,沉默不語,孟寧將她背後的蜷發撥開,看到了她後心處堆積著的穢氣。

孟寧的指尖牽引穢氣,這穢氣便反過來折磨水妖的神經,水妖在地上疼得不住翻滾,但還是沒在孟寧麵前展示將穢氣轉化為魔氣的能力。

浮南出聲,將孟寧叫住了:“阿寧,回去了。”

孟寧將水妖重新塞回鐵籠裡,她看著浮南,點了點頭,又從袖間抽出白帕,將自己手上沾著的水擦淨了。

“等找到新的鎮壓穢氣的辦法之後,再殺了她。”孟寧牽起浮南的手,語氣倒是罕見的溫柔,“給你報仇。”

浮南對著她,呆呆地點了點頭,她越過她的肩頭,與被關在鐵籠裡的水妖對視一眼。

第63章 六十三枚刺

水妖靠在鐵籠旁, 濕漉漉的藍色長發垂落,她半掀眼睫,看了浮南一眼。

浮南轉過身去, 與孟寧離開了。

雖然傷已經恢複,但她的身子還是有些虛, 浮南攏著自己的衣袍, 與孟寧並肩走著。

孟寧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將自己的外袍脫下, 披在她的身上。

“那水妖傷你, 留她不得, 但現在她身上穢氣未除, 還殺不了。”孟寧道,“留她幾日, 待殺了她,給你報仇。”

“嗯……水妖禍亂晉源郡, 阿寧,你除去她是應該的。”浮南點了點頭。

她往前走了段路, 忽地想起了什麼, 便問孟寧道:“阿寧, 你有辦法除去水妖身上的穢氣嗎?”

浮南自己都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她想, 也隻有先生親來才能有辦法驅除這穢氣了, 但孟寧應該也束手無策才是。

“嗯,我有辦法,但要將她關入陣法之中, 煉化幾日。”孟寧點頭道。

浮南挑眉看了她一眼, 她輕聲說:“阿寧, 你很厲害。”

孟寧輕聲笑:“不過運氣好些。”

浮南想,要是最開始孟寧能幫助水妖就好了,但她是仙盟的人,不可能幫助水妖。

但水妖做錯什麼了呢?浮南不願她落得負罪蒙冤死去的下場。

她回到自己的住處,沐浴後躺到床上,她總算能睡一個好覺了,她想要再夢見阿凇。

待跌入那個熟悉夢境的時候,浮南還被他抱住懷裡,腳踝上扭傷的地方還疼著。

夜色溫柔,道路兩盤的燈籠幽幽亮著,浮南兩手攬在阿凇的脖頸上。

之前她數到的第七十二枚燈籠殘破的部分被他遙遙一指輕點,破損的部分已經修複。

經過上次的事,浮南猜她能通過這個夢境向阿凇傳遞一些信息,但——這個夢境裡的阿凇應當不是現實裡的阿凇。

現實裡的阿凇眼眸更冰冷無情,不像眼前抱著她的少年,他現在的眼裡還能閃著光。

這或許就是她夢裡自己塑造的阿凇,在這一隅虛擬之境中,他隻屬於她。

浮南將頭低了下來,將自己的麵頰靠在他的%e8%83%b8膛上,她聽著他有節奏的心跳聲。

他們一起回了家,浮南的腳扭傷了,好幾日都不能走動。

但春日來臨,城外風景正好,浮南想出去看,她便纏著阿凇領她去城外玩。

阿凇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處寫:“你不能走路。”

浮南笑著看他,罕見地露出了一些撒嬌的情態:“阿凇,你可以背著我去。”

“走不了的話,去外麵看看花,或者到河邊坐著釣魚,這樣也不錯。”浮南反手將他的手拉著,柔聲說道。

阿凇對她點了點頭。

他花了一晚上給浮南做了釣竿,青翠的竹竿勾著魚線。

阿凇背著浮南,浮南伏在他的肩膀上,她一手攬著他的脖頸,一手抱著兩根釣竿。

城外春光正好,沿岸剛開了花,一枚枚小小的鮮豔花朵從一片青綠中不好意思地探出頭來。

浮南看著河上閃爍著的粼粼波光,她想,她寧願永遠沉睡在這個夢中。

她與他在河邊釣魚,阿凇捕了很多魚,那些魚兒都爭相咬他的鉤,浮南釣了許久才釣上一隻小小的魚兒。

這魚兒身體是淡藍色的,有些罕見,浮南將這條小魚兒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身邊的木桶裡。#思#兔#在#線#閱#讀#

木桶裡盛了清水,小藍魚一落入水中,便悠閒地甩起自己的尾巴。

“這個顏色稀罕。”浮南將手探入水中,輕輕撫摸了一下小藍魚的脊背,“阿凇,替我養著她,好嗎?”

阿凇本不想養什麼活物,但浮南在午後的陽光下,就這麼真誠地看著她,她泛著柔柔水光的眸子裡映著他的身影,她誠懇且溫柔,他無法拒絕。

阿凇點了點頭,他將浮南身邊的木桶接了過來。

浮南坐在岸邊的草地上,曬太陽曬得有些昏昏欲睡,她將腦袋一歪,靠在阿凇的肩膀上,她輕聲喚他:“阿凇。”

阿凇在她手背上寫字:“在。”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想我嗎?”浮南看著天上飄著的雲絮,輕聲問。

“我會去找你。”阿凇寫。

“不要找我,如果有一天我走了,那我就是真的不想見你了。”浮南的聲音很輕,“我……自然有離開你的理由。”

阿凇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緊緊抓著。

浮南自嘲似地笑笑:“有些事隻能我去做,就像你永遠不會到那台上起舞。”

阿凇凝眸看著她,似乎有些疑惑。

浮南大著膽子,心裡隻想著這是夢境,傾身便在他眉心處落下一%e5%90%bb。

他的神情微怔,待手下用力,想要將她攬入懷中的時候,這夢卻醒了。

殿外天光大白,阿凇看著從魔域邊境的地平線亮起的第一抹金紅日光,他起身,安靜回憶夢中的細節。

不知為何,他始終無法將自己現實裡完整的意識帶入那個夢境之中——或許是因為這夢境基礎是他的過去,他醒來之後可以清晰地記起夢裡的每一個細節,但下一次入夢時,他還是夢中那個懵懂的少年。

若是他……是他……

他一定會先抱著她,先%e5%90%bb她,先對她說,他愛她。

但夢中的他,還是很多年前的他。

阿凇記起浮南在夢中說的話,她讓他不要去尋她,可是,他如何能接受她身陷險境,甚至是踏破自己的底線,去成為她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人。

她本該是保護在高塔裡的無瑕珍珠,但這純白的珍珠最終還是滾落凡塵。

怨他不夠強大,怨那冥冥之中揮之不散的幽魂卷土重來。

至於浮南在夢裡托付給他的那尾魚,阿凇也在思考它的寓意。

當然,在不久之後,他知道了浮南的意思。

浮南夢見阿凇的當晚,於仙盟分部的一處豪華宅邸之中,梁夏召了一名醫修過來。

“那蒼耳妖究竟受了什麼傷?那日江上,我怎麼感應到了魔氣,但水妖不是吸收了穢氣麼,這穢氣可不像魔氣一樣可以控製。”梁夏盯著跪在地上的醫修問道,侍立在他身側的幾位修士垂著頭,沉默不語。

“梁大人,沒錯,蒼耳妖身上的傷口纏繞著魔氣……我日夜給她治傷,難免聽到了一些宋大人和孟大人的對話,他們說那水妖可能已經掌握了將穢氣化作魔氣的辦法,需要儘早鏟除她。”醫修將自己所知的情報全部告訴梁夏。

“大人,您多年之前親自召喚了穢氣,雖然那時沒能控製這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