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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了它的眼睛。

阿凇走上前來,他抬手,將浮南肩頭的魔龍抓了過來,他的指尖掐著魔龍的命門所在,阻止他的身體繼續變大。

“它又在怕了。”浮南看著魔龍不安扭動的身體,柔聲說道,“阿凇,你輕點。”

阿凇的手鬆了,魔龍的身體繼續膨脹,他很快又將手指掐緊,此時,魔龍已經變為蟒蛇大小,蜷曲的身體纏著他的小臂。

“我控製不了它。”浮南輕歎一口氣。

阿凇在魔龍的眼前結了一個小小的黑色陣法,魔龍怔怔盯著這陣法,仿佛被什麼奇特的力量吸引了。

“隻有你能控製它,它才能活,無用的東西,我不會留。”阿凇的聲音冷冷。

魔龍的用處對他而言,就是保護浮南,若它不聽話,他自然有其他的辦法替代。

“我將這個契約陣法打入它的身體,但若你不夠堅定,它也會反抗這個陣法。”阿凇沉聲說道,“它若願意臣服於你,反抗的力度會更小些。”

語畢,他鬆開了掐著魔龍的手,浮南將瑟瑟發抖的它接了過來,魔龍的眼前懸著一個幽幽發亮的黑色陣法。

她直視這陣法,直到這陣法緩緩融入魔龍的金色龍瞳,成為它眼瞳上的花紋。

阿凇在身邊,魔龍還是害怕,這恐懼的力量催使著它的身體不斷生長,但契約陣法的力量限製了它的身體,它必須聽從浮南的命令。

在這一瞬間,魔龍因恐懼激起心底的戾氣,它扭過頭來,想要找到這控製它的無名力量。

結果,這狂躁又恐懼的眼睛與浮南那雙如水溫柔的眼睛對上了。

“他不會傷害你的,隻要你乖乖的。”浮南柔聲說道,她抬手撫摸了一下魔龍的腦袋。

魔龍眼睛裡的戾氣散去,它的身體逐漸縮小,又變為原來的樣子,縮在浮南懷裡。

“它這算聽我的話了?”浮南有些不敢置信。

“嗯。”阿凇冰冷的手指伸了過來,將魔龍的腦袋抬起,仔細觀察它眼睛裡的契約陣法是否牢固。

魔龍雖然天性膽小,但終究是魔獸,它竟然如此聽從浮南的話,令人驚訝。

浮南將魔龍從他手中拿回來:“阿凇,你不要嚇到它。”

“它自己膽小。”阿凇收了手,他看著浮南,“終究是魔獸,莫要對它太好了。”

“它還挺可愛的。”浮南小聲說。

“嗯。”阿凇應了聲。

浮南喚了這小家夥一聲:“魔龍。”

魔龍沒反應,浮南猜它自己不喜歡這個名字。

“我給它取個新名字。”浮南興致勃勃。

“不。”阿凇阻止了她。

“為什麼呀?”浮南問,她忽然笑了起來。

阿凇拒絕浮南的提議是因為浮南隻給他一個人取過名字,凇,他一直用著這個名字。

“那你來。”浮南猜出了阿凇的小心思,“那我就隻給你一個人取名,好嗎?”

說起來,她之前在怨川儘頭撿了那麼多垂死的活物,除了阿凇,其餘的活物她都沒給它們取名,因為它們活不到她給它們命名的時候。

“好。”阿凇應。

他在紙上寫了個單字:“畏。”

“它生於此。”阿凇答,因恐懼而生的魔獸,倒也罕見。

“畏畏。”浮南將自己肩膀上瑟瑟發抖的小家夥抱了起來,她認真問,“這個名字,可以嗎?”

畏畏驚得把自己的腦袋埋到圈起的身體中,它露在外側的尾巴尖微微顫了顫,表示同意。

浮南感覺到了久違的開心,她抱著畏畏,坐在阿凇身邊,隨口說著些日常的閒話。

“現在整個魔域都是你的了,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登位大典了吧?我聽鬱先生說,他們早好幾年就開始準備了。”

“嗯。”

“登位大典的時候要穿什麼衣服,他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了幾套,沒挑。”

這事鬱洲其實問過他很多次了,但他自己懶得去選,也就一直擱置了,反正到時候隨便穿什麼都行。

“我可以看看嗎?”浮南問。

“可以。”阿凇答。

浮南低下頭笑了起來,麵上蕩漾著的笑容真摯雀躍。

阿凇很久沒見她這樣笑了,原來他們已經疏遠了這樣久的時間。

他知道她會忘的,所以他才如此肆無忌憚。

幾日後,阿凇對外是說傷好得差不多了,浮南不信,一定要親自看看。

他也確實給她看了,露著的脊背完美無瑕,肌肉線條優美。

浮南看紅了臉,她趕緊替他將衣服給披上,結結巴巴說道:“看來……那個幽冥之體還是有用的。”

阿凇仰頭,將下頜處衣襟整理好,他抬手的時候,漂亮的腕骨之上垂著一枚小小的、青綠色的蒼耳。

浮南驚訝:“你還戴著呀?”

“為什麼不戴著?”阿凇問。

“我以為你戴幾日就收起來了。”浮南想,堂堂魔尊,應該很多人送他禮物吧,他不可能將每一件收到的禮物都戴在身上,更何況是這樣普通的一枚蒼耳。

阿凇凝眸看著她,他往前走,走過浮南身邊,凜冽的氣息拂過。

“走。”他說。

“走什麼?”浮南疑惑。

“去看登位大典的衣服。”阿凇說。

“好呀。”浮南跟上他。

鬱洲早已在織造殿內等著了,見兩人前來,他盯著阿凇,目光耐人尋味。

浮南沒注意鬱洲的表情,她看向那套黑色的衣服,這整套衣物做工極其考究,每一處細節都完美。

她踮起腳來,對阿凇說:“試試這個?”

阿凇點了點頭,他乖乖去試了。

他入內換衣服的時候,浮南就等在外麵,她肩上的畏畏還在睡覺。

“那日的魔龍,他給你了?”鬱洲朝浮南抬起下巴,問道。

“嗯,我暫且養著吧。”浮南點點頭。

“這麼多年了,尊上果然還是沒變。”鬱洲自言自語說道。

“什麼?”浮南疑惑,“他沒有變嗎?也是,他和以前差不多。”

“說不清楚。”鬱洲彆開了目光,他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當初讓浮南繼續跟著凇,折磨的究竟是她還是凇本人。

他的脆弱,他們有目共睹。

浮南有些不解,但鬱洲隻是露出淺淡的微笑。

阿凇一連換了好幾套衣服,最後浮南還是選擇了最開始的那一套,他也沒嫌煩。

浮南覺得還需要增加一點細節,便根據原來的設計稿進行了修改,她展開改過的設計稿,問阿凇:“這樣行嗎?”

“行。”阿凇很少拒絕她,因為她很少提過分的要求。

浮南輕聲笑:“那就行,讓他們去做吧。”

阿凇試了一整天的衣服,此時已是黃昏,在夕陽的餘暉裡,她托著腮,笑著看阿凇,目光專注認真。

她從未想過,自己當初在怨川儘頭撿回的小可憐,也能成長為如今這般模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然,這隻是浮南自己的看法,她不知道,很久以後,在人界許多修士眼中,是她親手將這舉世無雙的怪物解救,一點點解開束縛他的枷鎖。

如今,這令人敬畏的魔尊大人朝她伸出手:“走吧。”

浮南下意識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掌心之上,她疑惑地問:“走什麼?”

“回去。”他牽住她的手。

浮南與他行走在魔宮的大道上,遠處夕陽盛烈,金紅的天幕之上塗抹了一些粉紫的色澤,如夢似幻,這段時光她與阿凇的相處,在她的認知裡,也如浮光掠影,無由無終,似一場幻夢,被現實觸碰,這泡沫馬上就會破裂消失。

她緊緊牽著他的手,與她往日的溫柔不同,她攥著的力道很大。

“怎麼了?”阿凇回過頭,看著她問,他那雙漂亮的鳳眸中閃過一絲不解情緒。

浮南笑著看他:“像假的,阿凇,我在做夢嗎?”

“沒有。”阿凇答。

做夢的是他。

他牽著她往前走,前路似乎沒有儘頭。

幾月後便是登位大典,浮南給阿凇挑衣服了,後來他也來纏著她要給她挑,浮南覺得有點累,因為她試了上百套。

“你再這樣,織造殿那邊的魔族要罵你了。”浮南低頭將自己腰上的帶子係好。

“再看。”阿凇說。

浮南將雀羽織成的袍子披上,她小聲嘟噥:“我又沒有其他魔族姑娘好看,再怎麼穿,也是差不多的。”

阿凇盯著她澄澈的眸子說:“好看。”

浮南覺得他在哄他,她無奈輕笑,也哄了回去:“那就好看。”

他走上前來,將浮南衣袍旁的金飾扣上了,他靠近的時候,浮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點。

阿凇將她的腰扣住了,他凜冽的氣息接近,掠過她頰側。

他直接將她抱著了。

“就這套。”他撩起她腰際垂落的絲絛,這柔軟的布料上染了天邊晚霞的色澤,如一場不醒的幻夢。

浮南在原地愣了許久,她的唇角翹起,也抱住了他,她的兩手搭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好。”她輕聲說。

浮南垂下的手肘碰到了他的脊背,她不知道的是,在層疊的昂貴衣物之下,他脊背上的肌肉因她的觸碰牽動還未痊愈的傷繃緊了。

幾月後便是登位大典,再之後便是阿凇的第四十八次幽冥之體輪回,浮南再經曆兩次輪回,她的存在對他來說就不是必要了。

最後一次輪回重塑最危險,浮南就算有不死秘術護身,也不一定能活下來,不過幽冥經修煉到後期,每一次輪回之間的間隔會變得越來越長,等到最後一次輪回,那也是幾百上千年之後了。

魔宮所處的龐大城池正式更名,以阿凇自己的名字命名,名為凇都,這就是魔域的都城了。

或許是阿凇對魔域下層更加有歸屬感,所以他以浮南之前遞交的管理方案為基礎,重新確立了魔域的管理模式與勢力劃分,如今魔域已沒有上中下層之分,魔域的底層魔族因他當初移山填海之舉,能夠直接來到魔域中層,而魔域中層與上層又沒有明確的分界線。

如今的魔域依舊是以城池為界,凇直接命令各城城主,將城主們的大部分權力回收。魔族崇尚、追求權力,卻對他心悅誠服,無一位魔族敢提出異議。

所有魔族都知道,膽敢提出反對的魔族全都死了,所謂臣民對這位新魔尊來說,可有可無。

盛大的登位大典在凇都舉行,浮南當日忙得不可開交,最後,她站在無儘的階梯之下,看著阿凇正式將統率整個魔域的權柄接過,無數魔族對他頂禮膜拜,他伸出的手腕上,掛著一串紅繩,繩上係著一枚蒼耳。

陪伴著他的上千年光陰平淡又洶湧。如奔流的江河,包含無數忘卻或無法忘記的起伏故事;也如平淡的溪流滴答落下,日複一日的鑿在萬年不變的青石之上,她與他似乎都在原地,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