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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治病救人的丹藥嗎?”

先生笑:“浮南,不是。”

“那它是什麼藥,有自己的名字嗎?”浮南的求知欲旺盛,“先生,我記下它的方子了。”

“它可以毒啞一個人的嗓子。”先生柔聲說道,“它沒有名字,它隻需要用這一次。”

“這樣嗎……為什麼要毒啞一個人的嗓子呢?”浮南追問。

先生繼續笑,他說:“它太可怕了。”

浮南沒問了,她知道先生不想說了。

在滿殿繚繞的苦香中,先生側著身,落在他肩頭的蒼耳被藏在領口之下,這領口翻下來,便將她的本體小刺球完全蓋住了。

魔域可沒有這種鮮活顏色的植物,浮南的存在,難免有些格格不入。

思緒拉回,浮南想起了當年對話的每一個細節,她猛地睜大眼,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個噩夢中醒來。

她大口呼吸著,莫名的情緒泛上心頭,仿佛冰冷的潮水,背上的傷還在疼著,她感覺自己被一個嚴絲合縫的繭緊緊包裹著,細細的絲線死死纏著她,嵌入血肉裡去。

她記性那麼好,所有細節都能記得的……她……她可能早就想起來了,隻是不願意去麵對它。

先生當年熬製的毒藥,很有可能就是喂給了阿凇,這毒藥沒有名字,因為這就是先生自己研製出來的成果,它沒有推廣使用,因為它可使用的範圍太狹窄了。

先生……先生他為什麼要這麼針對一個人類呢?

浮南的潛意識裡,一直知道自己執拗地一直要給阿凇找到解藥的原因,或許,隻是她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她將腦袋埋在枕頭裡,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件事,隻要不去回憶,將這件事當做沒發生過,它就不存在。

浮南的手緊緊攥著被蓋在自己身前的軟被,她想,阿凇被灌下毒藥的時候,該有多疼啊。

她將自己悶著,悶了許久,直到阿凇回來了。

他推開門,看到浮南趴在了床上,她將腦袋埋在枕頭裡,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阿凇走上前去,將她的麵頰抬起了,浮南的臉埋在枕頭裡,哭了很久,抬起頭的時候,麵上的淚痕尚未散去。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因為這是浮南永遠不會告訴他的秘密,與她自己無關,但與她與先生的約定有關,她答應先生,從不對他人說起有關他的細節。

浮南的長睫顫著,她騙阿凇:“我感覺有些疼。”

他果然心疼了,隻傾身,將她輕輕抱了起來。

阿凇將袖中藏著的一包糖取了出來,放在她手心裡,他在她腰間寫:“我去買回來了,很便宜。”

“疼就把藥喝了,先吃點糖,就不苦了。”阿凇繼續寫。

浮南顫唞的手連糖紙都剝不開,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回憶起來的,但剛才她胡思亂想,就這麼想起來了,她恨自己的記憶力,她連先生說話時的語氣都清晰地想起來了。

阿凇不知道……他不知道……浮南更心疼他了。

他替浮南將糖紙剝開了,放了一粒在她嘴裡,浮南含著,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裡彌漫開,她緩過來一點了。

她決定裝作自己沒有回憶起這件事。

浮南張口,將整碗藥都喝了下去,果然很苦,她又塞了一顆糖在嘴裡。

喝完了藥,她與阿凇對視著,他的純黑眼瞳裡泛起的波瀾還未散去,他眸底這片平靜海洋,因她掀起風浪。

浮南朝阿凇笑了笑:“喝了藥,感覺好一點了。”

“還要睡嗎?”阿凇寫字問她。

“不睡了。”浮南說,她睡得夠久了。

阿凇還要抱她,浮南卻將他推開了一點點,他的身子倉皇僵在原地,沒動。

浮南看著他雖然平靜,但總歸是顯出了一點無措情緒的眼睛,她的身子一軟,又將他抱住了。

她誤會了一點細節,她想,阿凇一定是對當年被毒啞嗓子那事無比掛懷,所以這才有些抗拒恢複自己的聲音,所以,那件事的傷害一定很大。

但她不知道,隻是毒啞嗓子這種小事,不過萬分之一而已。

浮南還是睡著了,她受了傷,身子很虛弱,輕輕一閉眼,意識就沉淪到黑暗中去了。

她在白麓城休養了幾月才好完全,等回了主峰,她去蘇一塵府上將玄月靈芝取了過來。

蘇一塵看到她的時候,連聲道歉:“浮南姑娘,我我我……你那時候不該救我,也不該出城的,我一個人在外麵也沒關係,隻要白麓城裡的魔族都能安全就好。”

他根本沒想到,是有人故意將他落在外麵的。

浮南朝他笑了笑:“我的計劃告訴你要在這個時候回來,也答應你那個時候城門會打開,所以,我會對這個承諾負責。”

“浮南姑娘,謝謝。”蘇一塵看著她含著笑意的眼睛,語氣落寞,“我害得你這樣,尊上應該把我殺了的。”

阿凇沒有殺蘇一塵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蘇一塵這條命是浮南換回來的,他不會再動他。

“這是承諾,我不想讓你失望。”浮南柔聲說道。

“浮南姑娘,你……”蘇一塵喚了她一聲。

“我什麼?”浮南將裝著玄月靈芝的寶匣取過來,看著他微笑問道。

“沒有沒有。”蘇一塵撓了撓頭。

浮南笑著看他,她不想蘇一塵死,也想要阿凇的聲音能回來,這個交換,她很願意做。

“過幾日,你來學宮吧,我與凇說過了。”浮南對他說道。

蘇一塵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浮南口中的“凇”指的就是尊上,很少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去……去學宮?”蘇一塵不敢置信。

“嗯。”浮南對他點了點頭。

她與他告彆離開,回去之後,她將所有的藥材都整理好。

浮南準備的第一份解藥藥方是最有把握的,若不成功,還可以試兩次,玄月靈芝可以拆成三份。

主峰裡,她居住的大殿似乎與當年魔宮內部的宮殿一樣,同樣的場景,浮南站定在大殿中央,窗外的午後光線晦暗不明。

她將一味又一味草藥投入藥鼎之中,每投一種,就在心裡默念藥方。

在藥鼎下熾烈火焰燃燒起來的時候,浮南盯著這朵跳躍的火,輕輕地自言自語:“先生……為什麼要這樣呢……”

她說著,話音還未落,殿外便出現一人的身影,是阿凇。

他五感敏銳,在浮南自言自語的時候,他就聽到了,但聽得有些模糊,她似乎在說什麼,先生……?

阿凇走入殿中,隔著中央的巨大藥鼎與浮南對視。

浮南朝他笑了笑:“阿凇,我要熬製解藥。”

阿凇朝她走來,站在她身邊,他側著頭看她,在她手背上寫字:“我會吃。”

“你說話一定很好聽。”浮南柔聲說,“就算不叫我,也沒有關係。”

阿凇落在她手背上的手指將她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手很冷,把浮南凍得打了個哆嗦。

他沒有再言語,直到浮南將一枚白色的丹藥從藥鼎裡取了出來,這枚白瑩瑩的丹藥被她捧在掌心。

“毒藥沒有名字,解藥也沒有名字。”浮南對他眨了眨眼,“我隻是通過毒藥的方子逆推解藥的方子,我不確定它有用,你可以先試試,若這一枚不行,我再繼續做。”

阿凇看著她,沒有銥誮直接將丹藥接過來,而是低下頭,將她掌心裡的那枚白色丹藥直接叼在了嘴中,他的舌尖%e8%88%94過她的掌心。

在這枚帶著淡淡苦味的丹藥被他含到嘴中的時候,他的腦海裡閃現當年的場景。↑思↑兔↑在↑線↑閱↑讀↑

那身著青衣的瘦削男子,麵上是慈悲的笑,他緊緊掐著他的喉嚨,他無法反抗,黑色的藥水被灌了下去,如火灼燒的感覺從喉頭湧起,仿佛岩漿。

他如此想著,眸底染上些許灰敗顏色。

但此時,有一雙溫暖的手將他的麵頰捧著了,浮南踮起腳,將她袖中的一顆糖塞到他嘴裡。

她看著他,笑著問他:“苦嗎?”

第34章 三十四枚刺

在浮南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阿凇沉黑的眸驟然間亮起,仿佛是長寂的永夜裡,有了星辰。

她仰著頭看他, 眸子裡蘊含著真誠的、憐惜的柔情,就像是能融化一切的水波, 悠悠地蕩進他的心裡去。

阿凇的舌尖, 浮南塞進去的那枚糖開始慢慢融化, 清淡的甜味在舌尖彌漫開, 這是一種久違的對外界的感受, 早已吞下去的白色解藥沒留下多少苦味, 留在口腔裡的是純粹的甜味。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任何食物的味道了, 他的味覺是麻木的,連同他的聲音一起, 硬生生從他身上被剝離開。

阿凇執著地以為,他的聲音與味覺並不重要, 他的聲音,隻是一種武器, 至於味覺, 那就更是多餘的東西。

但此時, 真切地落在他口腔裡的味道是如此的深刻,甜蜜的味道給身體帶來的是條件反射般的愉悅感受, 鮮活明亮。

浮南看見他抿著唇, 久久沒有言語,她對他眨了眨眼,笑了, 因為她看到他眸子裡亮起的光。

就是甜的, 怎麼會有人能拒絕糖呢。

她的唇角翹起的弧度更大, 笑得眼眸都眯了起來。

阿凇定定看著他,他總是喜歡這樣看她,那樣好看的一雙眼睛,如此真誠地看著她。

浮南果然在這次的對視裡敗下陣來,她的目光移開,越過他的肩頭,看向投下道道光柱的窗欞,午後的陽光還是陰沉沉的,隻吝嗇地令屋內有了點點光亮,許多地方在光影的映襯下,還是昏暗不明。

這天日襯得這孤零零的大殿也顯得曖昧起來,她往後退了半步,卻撞到身後的桌子,阿凇已傾身,朝她靠了過來。

這一次,他身體擺動的幅度大了一點,他的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桌麵上。

浮南恍惚意識漂浮間,他的麵頰已然在她視線裡快速放大。

幾乎是一種本能,對情愛的追逐,對好感的表達,就像是獸類看到了喜歡的東西,總是要去嗅嗅蹭蹭一樣,他對浮南也是這樣。

他緊抿著的薄唇在昏暗的光線中,落在了浮南笑著的唇上,冰涼的唇一觸,浮南就能嘗到他舌尖那甜絲絲的味道。

她一愣,思緒停止運轉,阿凇怎麼……對她做了這樣的事,她見過話本子描述很多次的、男女主角之間的親%e5%90%bb,柔軟的唇相觸,帶來觸電般的戰栗……她沒想到,自己也能經曆這樣的事。

他,%e5%90%bb了她?

浮南的眼眸睜大,阿凇的%e5%90%bb卻再次落了下來,他的唇邊響起低沉的、笨拙的聲音,帶著%e8%83%b8腔與喉頭的震動,與口腔裡的舌共鳴,能說話之後,第一句話是對浮南說的。

他說:“不苦,是甜的。”

浮南怔然看著他,她還未回過神來,他的長睫卻已落在她的頰側,他的舌尖觸著她微張的唇。

確實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