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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點藥膏,輕輕塗在阿凇的傷處。

阿凇垂在身側的手指尖顫了顫,藥膏清涼,他不喜歡這樣親密的觸碰。

他的眉頭皺起,浮南看不到的黑色眼瞳裡,殺意迸現。

阿凇抬手,微顫的指尖即將觸上浮南的脖頸,她的脖頸纖細,他可以輕易折斷。

但此時,浮南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顫唞——阿凇隻是不喜歡這樣的親密接近,她以為他是疼了。

於是她鼓起臉頰,輕輕給他傷處吹了吹。

她就這麼鼓著臉頰抬起頭來,瞪大眼看著阿凇,有些慌,問他:“很疼嗎?”

浮南的嗓音總是軟軟的,帶著清淺的笑意,阿凇看著她的雙眸,收回手,又搖了搖頭。

“我儘量輕點,上完藥,你到床上躺會兒,休息一下,睡一覺起來就好了。”浮南的指腹蘸著藥膏,在他腿上又觸了一下。

這藥似乎確實有用,阿凇感覺自己腿上的經脈正在緩慢恢複,原本凝滯的法力流動也開始暢通。

浮南為什麼會這些?

她的本體是人界的植物,又為什麼會來到魔域的底層?

這裡沒有陽光,她身為植物,又是如何活下去的?

有無數疑問湧上阿凇的腦海。

他想問,但他知道自己的好奇心很危險。

他本應不在乎一切,又怎麼會對魔域底層的一個小妖怪有這樣的探究之意。

阿凇生生止住了自己想要詢問的欲望——即便他知道浮南一定會回答他的疑問。

浮南把阿凇扶到床上的時候,由於他高大的身子有些沉,她又過分在意他的感受,忘了控製自己的身體,她手一滑,一不小心趴到了他的身上。

阿凇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好在浮南很快爬了起來,她有些羞赧,抬手拍了拍自己紅紅的麵頰,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你……你最近吃得有點多,太沉了。”浮南支支吾吾地給自己找借口。

阿凇看著她通紅的臉頰,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意,他見過很多次浮南臉紅,他並不知道臉紅的意義。

但方才浮南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感覺自%e8%83%b8腔之上似乎湧起了一股熱氣,將他的麵頰蒸得有些發燙。

這是一種他從未感知過的情緒。

阿凇對浮南實話實說,他比了手語:“沉的話,也是你喂的。”

浮南喜歡給他提供各種不一樣的吃食,他少吃了,浮南就會嘮嘮叨叨問個沒停,阿凇隻好都吃了,得益於這些豐富的食物給他提供能量,他的傷才能好得這麼快。

他剛說完,浮南就拿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她點了點頭:“嗯,是我。”

浮南隻是有些害羞,不知為何,阿凇這句回答令她的心跳加速。

阿凇不知她為何捂著臉,但他習慣觀察浮南的表情了,所以他伸出手去,將浮南捂著臉的手腕握住。

他將她捂著臉的一隻手移開一點,浮南露出一隻慌亂眨動的眼,還有半麵緋紅的臉頰。

阿凇的指尖觸到她的麵頰,有些燙,於是他的指腹順著她的手腕,貼在了她的麵頰上。

“你的臉很燙,我的手冷,可以緩一下。”阿凇用另一隻手給浮南比手語。

浮南盯著阿凇那張無情無欲的臉,她知道他不知她現在的反應究竟是為什麼。

總覺得,有些滑稽。

浮南的麵頰溫度驟然間冷了下來,她的眼睛眨了眨,輕聲說道:“不用啦,我收拾一下就去睡覺了。”

她起身,將自己的東西拿上,匆匆關了門就跑了。

浮南關門的時候,傳來極輕“啪”的一聲,阿凇凝眸看著緊閉上的門,收回手,將它貼在自己的心臟上。

他感受到,比平時更加快的心跳聲。

阿凇的腿傷是好了,他想,浮南的用處到此為止。

要殺她的計劃再次提上日程。

但等他腿傷完全好的那日,浮南將數本自己寫的秘籍放到他麵前。

“你是人,我尋了些人類修士的功法,也不知你能不能修煉,總之,你看看這些秘籍有沒有你可以用的。”浮南明亮的眼睛下,有些黑眼圈,她明顯是熬夜寫的。

但阿凇不是人,他是騙她的,這些功法秘籍他沒有一本能用。

阿凇隨手翻開其中一本,隻閱讀了幾頁,他眸中便染上一絲震驚之色。

浮南,神秘得就像他幻想出的人物,他對此界靈氣能量的理解很深,儘管是人類的修煉功法,他閱讀一二也能看出這功法好壞。

浮南提供的秘籍,每一套都是上乘功法,若是在人界,這些功法都是大門派的不傳之秘、立派之本。

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阿凇抬眸看浮南,浮南笑眯眯的,她也在專注看著他,她的眼眸明淨澄澈,含著純粹的笑意與善意。

“這本能用嗎?”浮南問他。

阿凇搖頭,他能理解這些功法,但無法修行。

他是最惡的魔族,需要的自然是邪惡的魔族功法。

但阿凇不會告訴浮南真相。

他又開始騙她。

他給浮南比著手語:“這些功法修行速度太慢了,人類功法崇尚穩紮穩打,以鍛體築基為始,我要報仇,修行魔族的功法,速度更快。”

“啊……”浮南一愣,她知道,阿凇這樣肯定是有什麼過去,他要報仇似乎也理所應當。

阿凇以為浮南會問他要報什麼仇,但她還是沒問,他也不相信浮南能拿出魔族的功法。

不如,現在就下手,殺了她,他想。

下一瞬,浮南低眸,在紙上寫了寥寥數字,亮在他麵前。

紙上寫著《修羅訣》三字,這是魔族的高階功法。

阿凇:“……”還真有。

“魔族功法進展過快,傷身傷心,易道心不穩、走火入魔。”浮南收斂起麵上的笑容,她認真對阿凇說,“阿凇,真的要修煉魔族的功法嗎?”

“他殺了我全家,我躲在屋內的床下,才免過這場追殺。”阿凇又開始編故事了。

他純黑的眼瞳裡,沒有一絲情緒,亦沒有仇恨之意。

因為他才是那個殺淨他人全家,就連躲在床下的小少年也不放過的惡人。他還記得他衝破束縛,在魔宮之中帶來災厄的那一日,魔域皇族最尊貴的小皇子與他一般年紀,躲在那黑骨玉的床下,瑟瑟發抖,他跪在地上向他求饒,把頭都磕破了,但那又如何,他一樣是死了。

現在他代入那小皇子的視角,對浮南說起過往:“我家人在外麵求饒,跪在地上,頭都磕破了,但他們還是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了,他一路追殺不停,我落入怨川。”

他的謊言蹩腳,漏洞百出,浮南卻信了。

“好吧,好吧。”浮南說,她能理解這樣的仇恨,即便心懷這樣的恨意猶如飛蛾撲火,傷人傷己,但這與她無關。

按照她的習慣,她隻會陪著他,直到他死去,她不會當那惹人厭煩的勸導者角色,勸他放下恨意,回頭是岸。

她無法想象他的經曆,亦不會試圖理解、疏導他的仇恨。

浮南將麵前的《修羅訣》推到他麵前:“那這個可以嗎?”

“有更高階的嗎?”阿凇看著浮南的眼睛,比劃著問。

他在試探浮南的極限。

魔族功法越是高階,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大,浮南自己也知曉這一點。

她的長睫顫唞著垂落,執筆在硯上蘸了墨,又落下幾筆。

《寸骨功》是要打碎自己全身的骨骼,重塑魔骨,煉成刀槍不入的身體。

《業火蠱》是要尋來魔界最毒的業火,焚燒軀體,融火入體,操控業火,所向披靡。

這一回,浮南寫出的都是在魔域範圍內都算是禁術的功法,她像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神仙,滿足虛妄之人每一個無理的要求,阿凇要什麼,她會拿出自己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他最想要的。↑思↑兔↑在↑線↑閱↑讀↑

阿凇看著她緊抿的唇,他知道浮南沒在笑了。

他繼續比著手語:“還有其他的嗎?”

浮南攥著筆的指尖不住地顫唞,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寫下去了,但很可怕,她腦海裡確實還有更加邪惡的魔族功法。

這些知識都是先生傳授。

“幽冥經。”浮南的雙?唇顫唞著,她對阿凇說,“碎骨焚身,隻是這功法的第一步,碎體重煉經曆七七四十九個輪回,方成虛無之體,此前,從未有魔族成功修煉過這個功法,妄圖觸碰這個禁忌的魔族都死了。”

她閉上眼,聲線如遊絲般虛弱:“它太可怕了,我不能讓這個功法的任何一個字在現實裡留下痕跡,所以阿凇,你若要修行這個功法,隻能聽我一字一字與你說。”

第6章 六枚刺

在聽到浮南說出“幽冥經”這三字時,阿凇沉黑的瞳孔裡泛起莫名的情緒。

他知道這個功法,幽冥經是魔域皇族裡傳承的無上秘籍,甚至不需全部掌握,隻要習得皮毛,經曆那四十九輪回裡的寥寥幾個輪回,修煉者便能獲得強大的力量。

當然,修煉者也要感受碎骨焚身的痛苦,魔域皇族有些魔族為了追求更高層次的幽冥經,死在修煉的途中,但這功法帶來的力量依舊在誘惑著崇尚武力的魔族飛蛾撲火。

浮南……究竟是什麼人。

阿凇傾身,緊盯著浮南的眼睛。

浮南拍了拍自己的麵頰,還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麼臟東西:“怎麼了?”

阿凇看著她懵懂拍著自己臉頰的動作,並沒有表達什麼。

他問她的已經夠多了,他不應該對她感興趣。

隻要不問,那就不算好奇。

阿凇纖密的長睫落下,他比了手語:“就這個。”

“那就這個吧。”浮南輕輕歎了一口氣。

在她的眼中,阿凇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果然,她從怨川儘頭撿回來的東西就沒有能活下去的。

這個功法很暴烈,先生也叮囑過她不能將它寫成文字流傳,她自己也曾了解過它的修煉過程,她不相信有人能撐下來。

阿凇,究竟是恨到什麼程度呢?

浮南對著他眨了眨眼,她的鼻頭一酸,又開始同情他了。

她起身,將房間裡用來通風的窗子關上了,在關窗的時候,她順帶將厚厚的窗簾也拉上了,室內頓時變得昏暗無比。

浮南伸出一指,施展法術點了燈,幽暗的燈火映著她的麵頰。

“阿凇,我希望你不要修煉這個功法。”她第一次勸阻他的行動。

阿凇站立在房間的暗處,他的表情晦暗不明,他看著她,許久未言。

最後,浮南他那張無情的眸,最終還是放下手裡的燈盞,將它吹滅了,這個小小的房間裡陷入黑暗,她朝他走去,在他麵前踮起腳來,雙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黑暗裡,最溫柔的氣息拂過阿凇耳側,說出最邪惡的語言。

幽冥經的修煉內容,說來也簡單,不過是先碎骨,再焚身,後重塑軀體,這個過程要在七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