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跳下來時忍不住搓了搓手:“這都快四月份了,怎麼還是這麼冷?”
“冷?”他回頭握了一下她的手,笑,“是挺冷的。”
他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細心地替她係上。
這條銀色的圍巾不知是什麼材質的,比羊絨的還要柔軟,又很輕薄,壓在脖子上好像輕若無物,且毛尖兒油光水滑,表麵像是泛著一層流光。
他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溫藍抬起眼簾,盯著他使勁瞧。
他專注時,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是真的英俊,修眉斜目,冰冷沉靜,薄薄的唇有種讓人想要親%e5%90%bb的衝動。
一雙大手穿過流蘇,靈活地將兩片穿插,係了個溫莎結。
指尖順著結口慢慢滑下,收了回來。
溫藍覺得他摸圍巾的那一下格外繾綣,像摸在她身上一樣,臉蛋兒紅撲撲的。
“走吧。”江景行走出兩步,複又回頭。
她在原地沒動,抿著唇看著他。
他怔了一下,失笑:“要我牽?”
她紅著臉伸出手,像小孩子要大人抱抱一樣。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熱意從他掌心慢慢傳遞過來,傳遞到她的心臟。
這種感覺真的挺不錯的。
至少此刻,她什麼都不想說,就想這麼被他牽著。
晚上有文化活動,匝道裡設有露天集市,不到8點一個個小攤便漸次支起。伴隨著動感的音樂和變幻的霓虹,人潮如浪般湧動。
溫藍很明顯地感覺到江景行不喜歡這種氣氛,一路上沒怎麼說話。
他隻是牽著她,隻有有人要撞到她身上時,才會伸手把人給擋開,或者把她拉到懷裡護著。
“你很少出來逛街?”溫藍問他。
“不怎麼逛。”
“工作忙?還是單純地不喜歡逛?”
“都有吧。”
溫藍思索:“那你應該就是和時下年輕人脫軌的那種‘老乾部’類型。”
江景行挑了挑眉:“這是什麼類型?”
溫藍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很大度:“沒關係,說吧。”
溫藍盯著他平靜無波的麵孔看了會兒,說:“就是做事認真那種,性格比較穩重。”
她這是專挑好的說了。
心裡還默默加上:不喜歡娛樂。
不過,他這人真的想要玩,還是很會玩的,花樣兒多。
她在他這兒學到了不少。
但也隻是陪她玩而已,他本人應該更喜歡工作吧。
“陪我出來逛街,你會不會覺得很浪費時間啊?”她猶豫了會兒,問他。
“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都不笑的啊。”走了這麼一段路了,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冷淡表情。
周圍的人都沉浸在節日的氛圍裡,就他,好像遊離在他們之外,讓她感覺格格不入。
“我在想事情。”他笑了笑,“你未免想太多了。”
“那你再笑一個。”
他看著她,沒動,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幼稚鬼。
她氣不過,皮笑肉不笑地踮起腳尖,兩根手指掰住他嘴角往旁邊揚:“來,笑一個,給爺笑一個——”
江景行:“……”
……
逛街這種事情,確實不適合江景行。
不過,溫藍一看就挺熱衷的樣子,拉著他在扶梯上上上下下,對各大品牌了若指掌。
彆看她工資就那點,說起各大品牌,哪怕是一些很小眾的高奢,她看一眼就能認出來。
“不好意思,職業病。”她如此說,目光掠過他領口時停頓了一下。
他穿衣服向來都很有格調。這件米白色的大衣看著樣式很簡單,通身沒有任何裝飾,同色腰帶收束,隻在西裝領的位置彆上了一枚金色的領夾。
但是,就是怎麼看怎麼優雅迷人。
他似乎很喜歡這種簡約大方的衣服,款式都很簡單,隻在顏色上作一些層次區分。
他發現了她的目光:“乾嘛又這樣看著我?”
“你長得好看唄。你發現沒有,剛剛走過去的那兩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看似是在拍視頻,實際上是在拍你。還有一個白領模樣的女人,坐電梯的時候看了你一眼,很快轉開目光,但到了頂樓時,又忍不住朝你看了好幾眼。”
他忍俊不禁,也樂得逗逗她:“那你吃醋不?”
“吃啊,特彆吃!”
“那我買東西給你,算是賠罪?”
“這算是哪門子賠罪?你本來就是陪我出來逛街的。”
他唇角微揚:“那你來定。”
溫藍偷偷看他:“我還沒想好。”
他眼底笑意加深:“那你慢慢想。”
那語氣,完全就是哄小孩子一樣。
彆人可不會把她當做小孩子,她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就他,好像心理境界確實要比她高出很多個層次。
不過他也不敷衍,也會認真跟她交流。
到了門外,司機已經把車開過來了,替他們拉開後座門。
江景行彎腰作了個“請”的手勢,儘顯紳士風度。
溫藍卻覺得他擺姿態,拿腔拿調的,就是為了看她笑話吧?
她剜了他一眼,也跟他拿姿態,拉開車門就跨了上去,掏出手機。
可刷了會兒,沒見他上來,她回頭去喊他:“江景行你磨蹭什麼呢……”後麵的話沒說下去。
隔著一條步行街的距離,她看到了申梨和鐘佳悅。
兩人似乎是來逛街,拎了大大小小很多袋子。不過,全是鐘佳悅在提,亦步亦趨跟著前邊的人。
申梨還是穿著她慣常穿的那身鴉青色旗袍,肩上搭著織錦坎肩,始終是那副不冷不熱的神情。隻是,在看到江景行的時候有明顯的神色變化,連腳步都加快了。
隔著車門,耳邊又傳來不斷的鳴笛聲,溫藍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溫藍頂了頂後槽牙,忽然想起那日申梨扶正她%e8%83%b8針時睥睨的眼神,反手就將車門關上了。
她頭也沒抬對司機說:“老陳,開車。”
司機老陳愣了下,沒踩油門:“江先生還沒上來呢。”
溫藍:“開車!”
她語氣尖利。
老陳有點被嚇到,但還是躑躅著沒有動。
這時,江景行和申梨說完話上了車,伏低了身子問她:“怎麼了?”
溫藍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她的臉色不大好看。
“老陳,去首創天禧。”江景行說。
司機這才應了聲,啟動了車子。
溫藍忽然就覺得諷刺,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江景行:“你笑什麼?”
溫藍目不斜視:“我在笑,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笑了,似乎沒有聽出她語氣裡的諷刺:“老陳是我在發工資,他當然聽我的,我以為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倒是你,為什麼亂發脾氣?”
“我發脾氣了嗎?”她用眼角的餘光掃他。
江景行又笑了,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你沒生氣嗎?那這噘起的小嘴巴是怎麼回事?”
溫藍:“你瞎了!”
江景行一怔,放縱地笑起來,笑得都牽動了寬闊的肩膀。
溫藍這一刻真恨這個人,心情卻是漸漸平複下來。沒必要,真沒必要生這個氣。
她彆過頭,人變得沉靜下來,窗外的車影一晃一晃掠過她冷清的臉頰,眼底隱約有著晶瑩。
他臉上的笑意儘數收起,鄭重道:“我跟申梨……隻算得上認識,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生氣。
看到她吃醋,一開始他心裡是滿滿的歡喜,可看到她真的落寞難過,心裡又像是針紮一樣。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溫藍把頭彆得更開,憋了好久的眼淚,這會兒終於落下來,隻是倔強地不肯回頭看他。
說不清是為了他和申梨說那麼久的話生氣,還是因為他這種時候還要作弄她而生氣。又或者,兩者皆有。
他將她拉入懷裡,唇貼在她的眉骨上,她微微顫唞,伸手要推拒他。
他卻更猛地將她揉到懷裡,%e5%90%bb去她的淚痕,又往下走,去捕捉她的唇。
她不服輸,惡狠狠咬了他一口。
唇齒間嘗到腥甜的味道,他沒有放手,而是狠狠加深了這個%e5%90%bb。
終於,他放開了她。
在他放開她的那一刻,她反手給了他一耳光。
“啪——”清脆又響亮。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在對上她冰冷不屑又倔強的眼神時,兩秒後反而笑了,沒再說什麼。
……
溫藍這次真挺生氣的,火氣特彆大,回去就把房門反鎖了。
江景行敲了兩下門,她沒理他,他當晚睡了客房。
江景行睡眠質量不好,平時都是要把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今天卻開著。
月光透過落地玻璃,在實木地板上晃出水波一樣的光影。
他單腿曲起,枕著胳膊,靜靜望著天花板。
一個人躺在兩米多的大床上,怎麼睡?
分明以前習慣了一個人,甚至身邊有人還會睡不著。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懷裡抱著另一個人了?
習慣真是可怕,潛移默化侵入他的生活,消磨他的意誌。
他歎口氣,人往後仰,靠上了床背,手一勾就撈了煙盒。
摸了一根,含入嘴裡,大拇指“哢噠”一聲利落地撣開打火機。火苗兒起,點燃,他眯著眼吸一口。
夜深人靜時一個人抽煙的滋味不太好過,煙草在肺葉裡翻滾,有種麻木的震顫。
卻能讓人的心情平靜。不過,平靜後更加睡不著罷了。
過了會兒,他將煙摁滅,自嘲地勾了下唇角。
算了,睡覺。
可是這一晚,他確實不怎麼睡得著,夜半的時候還醒了。
看一眼手機,淩晨5點。
原本想閉眼繼續續眠,卻是怎麼都睡不著了,隻好穿了衣服去書房辦公。
早上起來,溫藍去餐廳吃東西時,發現江景行已經穿戴整齊,站在落地窗邊給秘書打電話。
她坐到桌上去吃早飯。
他把電話掛了,柔聲提醒:“溫奶器裡還有熱好的牛奶,彆忘了喝。”
她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江景行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說什麼,匆匆吃了兩片麵包就攜了文件出門。
今天是禮拜一,一周工作的起點,周叢一早就在國貿這邊的某高檔寫字樓裡等著,看到他從電梯裡出來,連忙迎上去:“陸總和冼總都來了。”
江景行點頭,直奔辦公室,腳下步子飛快。
周叢直覺他今天的心情不大好。
雖然江景行平日也是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很少情緒外露,但今天,氣壓明顯非常低。
到了辦公室,他看都沒有看冼文昊一眼,徑直走到辦公桌後,扯了下領帶。
“我這麼個大活人,你沒看到?”冼文昊轉動著椅背,手指著自己,晃到他麵前讓他看他。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