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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再說 李暮夕 4432 字 6個月前

她遲疑地回頭,就看到江景行越過人群,彎腰進了她這一排位置。

然後,在眾人的側目中俯身在她耳邊問:“冒昧地問一下,這位小姐,這邊有人坐嗎?”

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副旖旎曖昧的搭訕場景。

偏偏他神態自若,氣質瀟灑,實在和登徒子搭不上邊。

溫藍:“……”

知道他有意調侃自己,在這種場合也無所顧忌,溫藍卻不好搭腔,甚至不好瞪他一眼,隻能當沒聽見。

耳邊聽得他得逞地笑了聲,徑直在她身邊坐下。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你不有事嗎?”

“處理完了。”

“……你怎麼會來這個慈善宴?”

他沒答,隻是朝遠處抬起下巴,示意她往那邊看。

溫藍望去,看見了“中宸亞美冠名讚助慈善拍賣晚宴”的標牌,明晃晃的,噎了下。

好吧,其實她想問的是,這種宴會他怎麼會紆尊降貴來參加?

他走到哪兒,眾人的目光就追隨到哪兒,她所在的這一塊區域很快就被閃光燈“啪啪啪”拍個不停。

溫藍:“……”

江景行好心提醒:“你笑容自然點,怎麼說也是個知名設計師,這種黑臉照片要是被傳到網上,可就不怎麼好看了。”

“知名設計師?微博2萬粉有一萬八都是買的‘知名’設計師嗎?”她沒好氣。

江景行忍不住輕笑出聲,側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他有一雙迷人的鳳眼,眼尾修長,眸光銳利,專注地盯著一個人時,似乎能望到人心底深處,讓人望而生畏。可此刻藏在金絲鏡片下,氣質儒雅,反而有幾分含情脈脈的錯覺,實在是俊美得叫人側目。

她真受不了他這樣看她,默默把頭移開。

他今天心情好像還不錯。

“對了,給你的。”他似乎想起什麼,從隨侍手裡接過一個盒子,遞給她。

“什麼啊?”溫藍接過來打開。

錦盒裡靜靜躺著一枚%e8%83%b8針,是羽毛形狀的,造型很簡單,尾端嵌著一顆綠色和一顆紅色的星形鑽石。

不遠處,申梨的目光正靜靜注視著這一幕。

她捏著手裡的杯子,深吸一口氣,目光又下意識落到對方身上。

骨架很纖細的女孩子,但是高挑、修長,全身雪白,腰肢和%e8%87%80部的曲線曼妙十足,天生%e5%aa%9a骨。

她挽了一個有點老氣的發髻,可是,那張臉孔十足的精致、搶眼,不經意地笑一笑,眼波流轉,好像有一隻手,不斷在人心裡搔癢、點火。腳上翹著雙高跟鞋,鞋子似乎有點緊,下意識拔出一半腳後跟。

可看她上半身,又是十分得優雅得體,不往下看,根本發現不了她這種俏皮的小動作。

美麗的女人有很多,但像這樣的尤物,實在是鳳毛麟角。她一個女人,看得都有點發熱。

“她是誰?”她停頓了一下,壓下心裡那種莫名不舒服的感覺,問旁邊一個圈子裡的好友慕%e5%90%9f。

“你說藍藍?”慕%e5%90%9f撓撓小腦袋,“她是程姨的女兒,你忘了嗎?”

申梨皺著眉,她不是想問這個:“她和四哥很熟嗎?”

慕%e5%90%9f沒有多想:“程姨和周叔的關係你還不知道嗎?周叔和四哥他爸那是什麼交情?四哥照顧她也很應該啊,而且她還是京南哥的前女友。”

申梨思索了一下:“傅京南的前女友?”

“嗯,他那個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前女友。不過,他們兩年前就分手了。哎,我們那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為了那女的跟他媽都鬨翻了,後來還不是分手,一個人去了國外。不過也在情理中,京南哥不可能娶這樣的女人。”

申梨沉默著沒有接話。

她這人感官敏銳,她決計不會看錯。

雖然江景行隻是坐在她身邊跟她說了會兒話,遞給她一樣東西。但是,她總感覺他們的關係沒那麼簡單。

“我去一下洗手間。”申梨撇下慕%e5%90%9f就離開了。

……

溫藍喝了太多飲料,告彆江景行就沿著走廊去了洗手間。

不愧是大酒店,洗手間也格外寬大豪華。

洗了手後,她抽了張紙巾擦手,又從包裡取出口紅補色。

這時外麵走進一個穿鴉青色旗袍的女人,徑直在她身邊停下,打開了水龍頭。

她洗完,伸手去抽紙巾時,溫藍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禮貌地給她留了足夠的位置。

她抽了張紙巾擦淨了手,擦完後,卻沒有離開,隻是用那一雙清冷淡靜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她。

溫藍微怔:“怎麼了這位小姐?我的妝花了嗎?”

申梨沒有回答她,纖長的手緩緩拂過她貂領上彆著的%e8%83%b8針,“這是V家90年代最有名的首席設計師蒂凡尼為好萊塢女星珍妮弗設計的,意為熱情、永遠向上的朝氣,原本就是用來搭配運動係衣服的,你拿來配晚禮服?”

溫藍愕然,卻也沉默下來。

申梨的眼珠子是很淡很淡的琥珀色,望著她時,她能清晰從她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

冷淡、漠然,並不掩飾她的輕蔑。

但卻並不是有意的嘲笑,好像她做了一件失禮的事情,她隻是好心提點。

這讓溫藍想起第一次去傅京南攢的局時,那天下大雨,她一腳踩在了泥裡,到的時候,身上濕了,鞋子上也全是泥。其他人都用一種古怪而獵奇的目光望著她,也沒有多少的嘲笑,隻是覺得不可思議。

像是納悶,她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卻遠比嘲笑、不屑,要更刺傷人。

因為,他們這圈子裡的人,出行一般都有配車。誰會像她這樣,打車到門口,一路跋涉過來?

第29章

溫藍回到座椅上, 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後,她將%e8%83%b8針從衣領子上摘下來,遞還給他。

江景行原本正抬頭看拍賣, 被她的舉動弄得一怔:“怎麼了?”

他沒伸手去接, 隻是看向她。

她側臉沉靜, 烏黑的睫毛覆蓋下來,像兩把稠密的小扇子,在雪白無暇的肌膚上留下淡淡的陰影。

“有人跟我說,這枚%e8%83%b8針是古董,高級拍賣品,應該配運動服才對, 跟我今天的衣服不太搭, 這樣戴顯得很土包子。”她說。

“誰在那兒亂嚼舌根?”他哂笑, “服飾是為人服務的, 哪有要穿戴的人去佩服衣服的道理?你想怎麼戴就怎麼戴,我看誰敢說你土包子。”

溫藍抿著唇, 沒有再說。

她和申梨非親非故, 人家為什麼為難她?還不是因為他這藍顏禍水。

她本不是太彆扭的人, 但回想起在洗手間的那些話, 還是如鯁在喉。不過,這些話就沒必要在他麵前說了,下的是自己的臉麵。

溫藍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但每個人心裡總有一些隱秘的角落,碰了就痛, 難堪到極點。

就像她裝作不在意, 但她媽的身份就是她不能訴之於口的痛。

是心口上拔不掉的一根刺。

可她做不到跟她割席, 也沒這個資格, 這是生她養她的母親,為了她能過上更好的日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才如此選擇。

其實以程一曼的條件,還找不到一個好的人嫁了嗎?

她有多愛周崇嶺嗎?

溫藍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不願意去想,更從來沒有問過她。

有一些事情,說穿了就好比成年人都知道的皇帝的新衣,除了讓大家都難堪難過,沒有任何好處。

其實她心裡也無比清楚,申梨那些話就是為了打擊她,可她無法反駁。°思°兔°在°線°閱°讀°

她太沉默了,這一刻好像卸下了平日那副或溫軟或開朗豁達的麵具。

江景行也沒有心情去看場中的表演了,微微側過身望她,語氣放柔:“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江景行定定看了她會兒,溫藍實在受不住他的目光憤然側頭,他微微笑著,伸手替她摘去了鬢邊沾染的什麼,拿到手邊看了下:“這什麼?”

溫藍一怔,看了下。

他掌心是一片揉得有些皺又很薄的紙片絲兒,她搖搖頭,悶悶的:“不知道,路上沾到的吧。”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他指尖摩挲了那會兒那紙條,忽而問她。

溫藍愣住,怔怔望著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你……”

“我猜的。”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眉梢微展,側頭又覷她一眼,將那紙條微微撚著抬起,“我之前來過幾次這家酒店,這邊的廁紙就是這樣的。你去了洗手間?見到了什麼人?”

溫藍沉默。

“不說就算了。”他笑了笑,沒過於深究。

他這樣,她心裡又有氣:“見到了你的愛慕者!”

他無聲地笑了笑,挨近她耳邊問:“她說了什麼?說你土?還是彆的?”

她氣得懶得理他。

聽他這樣說,應該是已經猜到是誰了,可又是這樣滿不在乎的語氣,她真覺得挺悲哀的,也懶得跟他吵:“你們男人都很喜歡這樣?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的,隻要有女人為你爭風吃醋,男人的自尊心就能得到極大滿足?”

他優雅地鬆了鬆疊腿的姿勢,淡淡一笑:“彆人怎麼樣我不清楚,對於這種事情,我隻會覺得煩人,女人的爭風吃醋給不了我什麼心理上的滿足。”

“那什麼才能給你滿足?”溫藍看他,“工作?”

“掠奪。”

“你喜歡搶彆人的東西?”

他略微沉%e5%90%9f,唇邊抿了絲笑:“我喜歡征服,費勁千難,得到我想要的,這才能給我極大的滿足。”

溫藍:“……”

良久不見她回應,他好笑地回頭:“你這什麼表情?”

她的表情還蠻認真的,又挑了挑眉,探究地看著他:“所以,你喜歡我是因為你想要征服我?對於你這類人來說,是不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這是直男送命題。

要是一般男人,恐怕早就反駁了,可他偏偏不反駁,反而坦蕩承認:“一開始是。”

溫藍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

他想了想說:“其實感情這種事情,很難用一兩句話來判定。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感興趣就會想要靠近,在靠近的過程中,又會被她吸引。也許你不信,但我很難界定這種感情是不是愛情,我隻能確定,我從來沒有對除了你以外的女人有這種強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她沒接話,麵上波瀾不驚,心裡的氣卻已經消了。

他確實能精準拿捏彆人的心理。

沒錯,她想問的也不是他愛不愛她,而是,她對他而言到底是不是最特彆的,他會不會將彆人這樣放在心上。

人最不可能接受的,就是口口聲聲愛自己的人,將對自己做過的親密事情複刻到彆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