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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再說 李暮夕 4353 字 6個月前

”他忽然在她身後道。

她放下穿了一半的鞋子, 遲疑地抬起頭。

沒有緊張是假的。

雖然在心裡麵告訴自己一萬遍, 她又不欠他錢, 乾嘛要怕他?這完全沒有道理的事兒嘛!

但是事實上,她就是本能地有點怵他。哪怕做再多的心理建設,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她也搞不懂自己在他麵前為什麼這麼慫。

她雖然算不上什麼人五人六的拽人,但也不是個怕事的。

她把這歸結於自己比較慢熱,還沒適應和一個算不上太熟的人同住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

江景行關了電腦, 去了房間。

溫藍望著他的背影, 沒搞懂, 好在他一會兒就出來了。

手裡, 提著一件全新的長大衣。

淺藍色和白色織物混紡,領子和袖口是水貂毛, 油光水滑, 如針尖細膩, 摸上去又很柔軟。

之前她在櫥櫃裡見過, 因為包裝得很好,還以為是要送出去的禮物,隻稍微撥開塑料膜摸了摸。

江景行把外套籠在她身上,細心地幫她把頭發從衣領裡抽出來,撫平、撥到肩頭。

溫藍有些愣怔。

從小到大, 沒人給她做過這樣的事情。

她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

他低頭在幫她順領子, 表情專注, 眉眼靜靜低垂。

他不笑的時候, 看上去就是有些冷漠料峭的,眉弓骨長,眼窩深而眸色漆沉,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他這會兒的神情格外溫柔。

心裡好像被夏日的一陣暖風徐徐拂過,吹皺了平靜的湖麵。

像是有一隻小鹿,在那兒撞啊撞的。

“好了。”江景行鬆了手,不經意抬頭,怔了一下。

溫藍猝不及防的,沒收起表情,隨即有些窘迫地移開目光。

她抬頭望天,欲蓋彌彰地在空氣裡甩了甩手:“那我走了,晚飯在外麵吃了,不回來了。”

他隻是笑。

溫藍總感覺他笑得有點那啥:“你彆笑得這麼不三不四的。”

他的笑更加收不住了:“溫藍,你自己心裡有鬼,每次還要倒打一耙。”

她沒想到他這麼直接戳破她的小心思,隨即有些惱羞成怒:“不跟你說了,趕時間!”飛快溜出了門。

……

和許依依她們約在三裡屯那邊的某處燒烤攤。

兩杯啤酒下肚,溫藍感覺身體都熱起來了,話也多起來了:“你們不知道,我這段時間真是累死了,為了那個高級女裝的項目,我跟莫文熙天天撕逼。”

“她管你啊?她憑什麼管你?!”許依依火冒三丈,拿著啤酒瓶跟她乾杯,“她雖然名義上是你上級,可她在這個項目裡和你是平起平坐的。她憑什麼管你啊?”

“說是獨立負責,可你們也知道,像我們這種小公司,管理都不是很明確,有時候還經常一個職位乾兩個崗位的事,分工哪有那麼明確?”

“照我說,你還不如自己出去乾算了,自己創立一個品牌唄。”許依依不忿道,“大不了跟你媽低頭要點錢投資唄。你媽雖然對你吆五喝六的,其實挺關心你的。她一支行行長,手裡應該也有不少資產吧?”

尹蕁將酒瓶口抵著唇,淡淡開口:“乾嘛不跟你老公要?”

許依依和溫藍都是一愣,怪異地看向她。

尹蕁神色卻是泰然,嗤笑:“你們是合法夫妻,你都跟他結婚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能利用的資源就要利用到底。平時咱工作對著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還要腆著臉往上貼,何況是自己老公、媽?你們小姑娘就是太死要麵子,沒必要的道德感太高。”

溫藍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但又拉不下那個臉,沮喪地歎了口氣:“我也想啊。”

可以江景行那個半點虧都吃不得的性格,她要是跟他開口,他不得折騰死她?他的便宜有那麼好占?

她拿出手機,誰知手機上有有一條新鮮出爐的短信。

江景行:[在三裡屯?]

溫藍怔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溫藍:[你跟蹤我?]

江景行:[出來見一個朋友,在路口看到你的車了。]

然後發了張截圖給她。

溫藍一看車窗上貼著的明晃晃的罰單,人就蒙了。

年後三裡屯這邊特鬨,停車場爆滿,太裡麵的車位她就停不進去,便給了入口處那便利店老板200塊,讓她幫忙看一下車,然後把車停在了路口。

這人也太不靠譜了吧?還她的200塊!

這下好了,不但損失了兩百塊,還要繳納一筆罰金。

“在給誰發短信啊?一直低著頭,連話都不說一句?”許依依“呦”了一聲,“老公查崗啊?”

“我車被貼罰單了!”溫藍淹頭搭腦,真沒心情跟她吵架,“我先去停一下車。”

到了路口,她還不信邪,盯著那罰單看了好一會兒,心情鬱結。

“裡麵不是有車位嗎?你乾嘛停外麵?”江景行有些好笑。

“那車位太窄了,前後都擋著,我停不進去。”

他朝她伸出手。

溫藍微怔,然後反應過來,摸出車鑰匙放到他掌心。

“等我一下。”江景行拉開車門,彎腰跨進了駕駛座。其實,她這輛mini對他來說有些窄,隔著車窗,她看到他稍微調試了一下座椅,熟練地掛擋、轉方向盤,車子便馳入了小巷裡,像是計算過似的,穩穩停入她覺得根本停不進去的那縫隙中。

車門又打開,他從裡麵跨步而出,反手替她將車門關上了。

頭頂昏黃的路燈暈著一圈淺淺的光暈,照得他側影落落,極是清寒。轉身的那一刹那,%e8%83%b8口白色的襯衣略微被繃出了兩道性感的褶皺,他將臂彎裡的西裝穿上,略微整了一下領帶。

她不免掃到他領帶上墨藍色的斜紋,還有上麵那一枚細細的銀色領夾,反射著一點兒幽幽的冷光,就像他鏡片後的那雙眸子一樣,透著倦冷。

“怎麼這樣看著我?”到了近前,他略有些訝異地望著她,然後低頭確認了自己的衣著是否得體。

“我跟朋友打個招呼再走吧。”

“我跟你一起。”

溫藍有一絲遲疑,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的目光望過來,無聲地挑了挑眉。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些尷尬,下意識抓緊了背包。

倒不是因為彆的,她也跟她的朋友說過她的和江景行的事情了。但是,其實在她的潛意識裡,他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沒有想象過要把他帶到她朋友麵前介紹時的那種場景。

雖然結婚了,也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他看似融入了她的生活。

但是實際上,一旦涉及雙方的朋友圈,就會明顯感覺到那種割裂感和差距。

比如,尹蕁所在的公司亞美是由中宸控股的,那這樣算起來,她算得上是尹蕁的老板娘。

江景行挽著西裝站在那邊靜靜等著,似乎並不著急,隻是,看著她這樣糾結的模樣,到底還是忍不住笑了:“我實在是搞不懂你在糾結什麼。”

“咱倆位置互換一下,你就懂了。你一出現,我朋友要是尷尬怎麼辦?”

“你朋友未必這麼想,是你想多了。”江景行說。

溫藍歎了口氣,也不糾結了:“也許你說的是對的,走吧。”

“溫藍。”當她想邁步離開時,他忽然叫住了她。

聲音清冽、沉穩,像寒山之巔風過料峭的霜雪,簌簌作響,比之平日,更彆有一番鄭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遲疑地回望他,有一些茫然:“怎麼了?”

他回頭瞧了眼那輛mini:“為什麼不開我送你的車?”

她沒料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便有那麼幾秒的停頓。其實這是顯而易見的問題,他應該也十分清楚才是。

普通朋友聚餐,還要開輛幾千萬的豪車,關鍵這豪車還是老公送的,這不是故意顯擺嗎?

雖然她不算臉皮薄的人,這麼厚臉皮又有些挾勢的事兒,她真乾不出來。

可他這樣問,倒顯得她特地要跟他劃清界限似的。

她隻能訕訕地說:“那車太貴了,我那車技你知道的,要是給磕了,我可沒錢修。”

江景行點一下頭,沒說什麼,不知是認同了她這個說法還是決定大發慈悲放過她,不為難她了。

但她到底是鬆了一口氣的。

他這個人,平時挺大度的,可要是較真起來,那真是不好糊弄極了。

回到燒烤攤,許依依和尹蕁還在叨嗑。

“停個車跟上了個大號似的,你怎麼就這麼墨跡呢?”許依依翹著二郎腿抬頭,話音戛然而止。

她目光定定望著麵前風姿綽然的男人,眨巴了兩下眼睛。

“介紹一下,我老公,江景行。”溫藍咳嗽一聲,硬著頭皮開口。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又有什麼區彆?

很快她就發現,尷尬的不是她,是許依依。平時人五人六的許依依,在江景行麵前顯得特拘謹。

還不如尹蕁更自在些。

江景行倒是很自在,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嘴裡卻是客氣道:“叨擾了,不好意思。不過,你們是溫藍的朋友,我應該來見一見的。”

然後,在溫詫異的目光裡,他從隨身的一個白色硬紙袋裡取出了兩個盒子,擱桌上一一推過去,“出來得匆忙,沒帶什麼見麵禮,路上碰到一個合作的珠寶商,捎了我這個。女士表,我也用不上,希望兩位不嫌棄。”

許依依的眼睛睜大了:“Z家的玫瑰軸輪表?這……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她家也算有錢,不過,在江景行這種商業大亨麵前算什麼啊。

就他爸那個百來人的小破公司,在中宸這種龐然大物麵前就像是豪華酒店麵前的茅廁一樣,上不得台麵。哪能比呢?

溫藍也奇異地看了江景行一眼。

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想起之前跟他說過自己要出來見朋友,他不會是路上去買的禮物吧?

表兩人到底是沒有收,而是收了江景行給的三裡屯這邊某高檔酒吧的VIP打折卡,說那酒吧老板是他朋友。相比於幾十萬的表,打折卡這種就沒那麼貴重了,還幫人家攬生意呢,收下也沒有多大的心理負擔。

江景行很擅長交際,一開始場麵上還有些拘謹,可他態度隨和,笑容和煦,很快就打開了話茬。

本來還有些緊張的許依依,在聊到感興趣的話題時,很快就放鬆了戒備,跟他聊到了一起。

“真的嗎?你也喜歡Seademon嗎?我覺得他的畫特彆帶感,有一種撕裂的癲狂的感覺,太酷了……”許依依說了一大堆,把手邊的燒烤遞給他,“你也吃。”

推過去後,又有些尷尬地撓撓頭,“你應該不吃這種垃圾食品吧?”

江景行一身襯衣潔白乾淨,手邊的西裝名貴而高檔,加上他身上那種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