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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37 字 2個月前

,失笑:“什麼容人……”

“做皇夫,有沒有才華無所謂,有沒有強大的母家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要?有容人之量,可是你很聰明,也很會善後,”馮樂真撫上?他的臉,“曾經對我有點心思的男人,都輕易被你抹去了痕跡,我當時不管,是因為不想管,但現在卻不同了,現在……”

“現在有陳儘安,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男人,殿下就算為了他們的性命著想,也絕不會讓我做正夫對嗎?”傅知弦眼神泛冷,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馮樂真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傅知弦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平息氣息,等徹底冷靜後才笑道:“若你隻是擔心這個,那也好辦,我答應你日?後大度些就是,隻要?那些人能安分?守己不禍害你,我就……”

“不止是這個原因。”馮樂真又一次打斷他,蹙著眉頭?似乎不想再說。

傅知弦臉上?笑意漸漸褪去:“還?有什麼問題?”

馮樂真看向他,眼底滿是悲憫。

傅知弦被她看得?心口一疼,卻仍在強裝鎮定:“說吧,你明白我的,若是理由無法?說服我,我就很難死心。”

“因為……”馮樂真沉默良久,到?底還?是說出了最終原因,“我不想。”

傅知弦怔怔看著她,一向風情的眼睛倏然紅了。

她說,她不想。

若是因為彆的,他尚可以繼續勸說,可她說她不想,他又該怎麼勸,還?能怎麼勸?傅知弦荒唐一笑,神情惶惑不安。

他總是優雅的,矜貴的,即便天大的事落在身上?,也始終保持風度,馮樂真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失魂落魄,以至於連最基本的體麵都快沒了。

他們認識將近二十年,早已經像兩棵相鄰的樹,看似枝乾各朝一遍越長大離得?越遠,實則地?下千千萬萬的根係早就纏繞在一起,沒辦法?徹底分?開。他這樣痛苦,以至於馮樂真也跟著痛苦,有一瞬間甚至想答應他好了。

可是她到?底沒有。

人心難測,本性難移,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會變得?大度一些,但真要?改變難於上?青天。又或者他真的變了,可她心底卻是不信的。

不相信,便等於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將來若是有後宮傾軋的事發生……事實上?隻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鬥爭,而一旦鬥爭出現,她恐怕也會第?一個懷疑他。而人的感情能經得?起多少次懷疑?以他的脾性,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裡待得?久了,又是否會對她心生怨懟?

她是要?做帝王的人,她身邊的那個人,可以不聰明,也可以什麼都不懂,但要?讓她能放心地?將後宮交給他,不必在忙完前朝的事後,再去想那些家長裡短。

但這些話若是挑得?太明,對傅知弦而言就太殘忍了。

馮樂真神色緩了緩,低聲道:“你是文曲星下凡,就該在前朝做出一番事業,囿於後宮就太可惜了些,若你願意,我給你丞相之位,讓你位極人臣一人之下如何??”

“然後呢?”傅知弦漸漸恢複平靜,“殿下有空的時候,再來看看我?”

馮樂真靜靜看著他。

傅知弦短促地?笑了一聲,一雙眼眸死死盯著她:“算了吧,我又不是沒做過丞相,殿下能給我的,未必有我上?一世自己掙得?多。”

“彆的,我也給不了你什麼。”馮樂真平靜與他對視。

兩人相視許久,傅知弦往後退了一步,後背也挺直了:“如此,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希望殿下不會後悔的好。”

他眼底閃過一絲決然,當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擦肩而過的刹那,馮樂真下意識回頭?看向他,隻看到?他消瘦的身影逐漸融於盛烈的陽光。

“知弦。”她喚了一聲。

傅知弦停下腳步,再開口語氣已經輕鬆:“放心,我也沒那麼難過,畢竟這次前來,也不過是碰碰運氣。”

說罷,便徑直離開了。

偌大的屋子裡隻剩馮樂真一人,她獨站許久,桌上?的茶水都冷了。

阿葉探頭?探腦進來時,就看到?她垂著眼眸靜站在桌前,頓了頓上?前行禮:“殿下。”

“……茶冷了,換一壺吧。”馮樂真淡淡開口。

阿葉答應一聲便開始收拾,等將茶壺和?杯具都放到?托盤上?準備拿走時,視線突然瞥見旁邊的椅子上?有個東西。她‘咦’了一聲將東西拿起來,一臉好奇地?看向馮樂真:“殿下,這是什麼?”

馮樂真頓了頓,抬眸看向她手裡的東西,久久沒有言語。

京都自從?入秋以後,天兒便一日?短過一日?,才剛剛酉時,太陽便落山了。

屋子裡點起燈燭,潔白的窗戶紙染上?一層昏黃,阿葉憂愁地?從?屋子裡走出來,迎麵便遇上?了範公公。

“殿下不肯用膳?”範公公慈祥地?問。

阿葉點了點頭?,苦惱:“我都去問三次了,還?是不肯吃,沈先生開的藥必須在飯後吃,殿下不肯吃飯,就沒辦法?吃藥,不吃藥就沒辦法?調理身子,不調理身子……”

“好了,”範公公哭笑不得?地?打斷,“殿下不肯吃,我們又能如何?,要?我說你就暫時彆去勸了,在門口仔細守著就是,若是一個時辰後殿下還?是不更改主意,那便……”

他抬手示意,阿葉立刻附耳過去。

範公公說了幾句,阿葉頓時睜開了眼睛:“這樣有用嗎?”

“保管有用。”範公公一臉篤定。

阿葉答應一聲,便老?老?實實去門口守著了。

範公公的勸解對她而言就像一碗安神藥,她不再頻繁進屋查看,而是老?老?實實算著時間,等快到?一個時辰的時候立刻寫了一封信,叫人給那位‘楊大將軍’送過去。

陳儘安收到?信時,已經是又半個時辰後了,他當即便要?出門,隻是剛走到?門口,瞧見自己一身過於亮眼的月錦衣袍,思索再三還?是脫了下來,換上?一聲黑黢黢的衣袍。

看著能輕易融入黑暗的衣袍,陳儘安滿意地?點了點頭?,當即便往外走。

自從?公開宣布不再效忠馮稷,他便從?馮稷的私宅搬出來了,如今住的是臨時買來的宅子。宅子不算太大,總共就三進三出,他在最後一進,沈隨風住在前頭?的院裡。

也就是說,他要?想出門,必須經過沈隨風的院子。

想起沈隨風咬著牙警告自己彆亂跑的模樣,陳儘安心虛不已,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貼牆走,花了一刻鐘才走到?沈隨風那院的門口。再開一道門就可以出去了,他默默鬆了口氣,卻在開門的刹那,看到?門外的人愣了愣。

沈隨風也是一愣,對上?他的視線下意識問一句:“你又亂跑什麼?”

陳儘安立刻站直了些:“我……我睡不著,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還?特意換上?夜行衣?”沈隨風看清他的打扮,當即冷嘲。

陳儘安抿了抿唇:“這不是夜行衣,是黑袍。”

“我管你什麼黑袍白袍,傷口好利索了嗎就四處亂跑?”沈隨風冷笑一聲,“你也就仗著我如今歲數大了懶得?跟你計較,若是換了我年輕的時候,遇上?你這麼不聽話的病患要?麼不治了要?麼乾脆一包毒藥親自送你上?路,也省得?最後白費力氣……”

“你怎麼拿著行李?”陳儘安突然問。

沈隨風一頓,臉色突然有些不自然。

“你要?走?”陳儘安漸漸意識到?什麼。

沈隨風輕咳一聲,將包袱往身上?背了背:“如今殿下還?沒登基,我暫時不會離開……已經告老?的崔太醫是我多年好友,前幾日?碰上?了,他邀我去家裡住一段時日?,我推辭不過,便答應了。”

“想去找他敘舊直接去就是,為何?一定要?住過去,”陳儘安不解,“是我招待不周嗎?”

“沒有不周,你……挺好的。”沈隨風揚唇。

陳儘安:“那為何?要?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著話,他就去搶沈隨風的行李。

沈隨風趕緊避開:“誒……你彆亂拉,我要?去崔太醫家。”

“去什麼去,如今京都看著平和?,其?實暗流湧動,你留在我這兒最安全。”陳儘安還?要?搶。

沈隨風:“小心你傷口……你彆搶了,我去崔太醫那兒也一樣安全,再說你們朝廷暗流湧動關老?百姓什麼事,隻要?彆打仗,對我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放手放手!”

沈隨風雖還?算靈活,但跟一身蠻力的大將軍還?是比不了,眼看著包袱要?被他拽走了,沈隨風終於急了:“我就是不想住你這裡了!”

陳儘安停下:“為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沈隨風氣笑了,“我心%e8%83%b8狹窄,看不得?你跟殿下甜甜蜜蜜行嗎?”

陳儘安愣了愣,手上?力道突然一鬆。

沈隨風趕緊將包袱搶了回來,睨了他一眼道:“你這幾次偷摸跑出去,都是因為她吧,是不是還?覺得?挺有情1趣?我搬出去,眼不見為淨,心裡還?舒服點。”

“……你還?沒放下殿下?”陳儘安漸漸蹙眉。

沈隨風笑了一聲:“你問問殿下過去那些男人,有哪個是放下了。”

陳儘安靜默許久,道:“既然沒放下,為何?不留下?”

沈隨風一頓,神情漸漸微妙:“你不醋?”

“我隻想讓殿下高興。”陳儘安平靜回答。

沈隨風無言許久,終於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當初看見你時,我就知道最後留在殿下`身邊的一定是你,真的……”

他苦澀一笑,“可惜你有容人之量,我卻沒有,搬出去反而心安。”

陳儘安看出他去意義絕,最終還?是點頭?了:“好。”

沈隨風輕呼一口氣,笑道:“你替我轉告殿下,我就在崔太醫家等著她,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就儘管來找我。”

“好。”

“還?有我給她拿的那些藥,她一定要?按時吃,如今還?年輕,許多病症都不顯,真要?是上?了年紀再調養,可就來不及了。”沈隨風叮囑。

陳儘安:“你為何?不自己告訴她。”

“你先同她說,”沈隨風揚唇,“等她來找我時,我再跟她說,多說幾遍,她總能記在心裡。”

“好。”

馬車已經來了,沈隨風看了陳儘安一眼,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便先一步離開了。陳儘安目送他上?馬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扭頭?朝著反方向去了。

他到?長公主府時,夜已經深了,阿葉將藥熱了一遍又一遍,看見他趕緊迎上?去:“殿下的藥得?飯後喝,你先勸她將晚膳用了。”

陳儘安答應一聲,低著頭?進屋去了,屋裡燈燭明亮,馮樂真隨意倚著柱子坐在地?上?,垂著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