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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294 字 2個月前

二十八歲生辰安康。”

這句話?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傅知弦揉捏打轉的手指一停,纖密的眼睫微動,好一會兒才噙著笑道:“難為殿下還肯對我說這句話?。”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也?不知該怎麼接他這句話?。

傅知弦也?不需要她接話?,靜默片刻後含笑看向她:“單說一句吉祥話?可不夠,生辰禮呢?”

“昨日不是已經送去了?”馮樂真反問。

傅知弦眉頭?微挑:“那?是長公主府送的,卻?不是長公主殿下送的,不算數。”

“本宮沒有?準備,也?沒東西給你。”馮樂真不上當。

傅知弦思索一瞬:“我替殿下準備一份如何?”

“你替本宮準備送你自己的禮物?”馮樂真說罷,沒等他回?答自己先?笑了。

傅知弦也?笑,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到窗邊,朝著天空放了一個信號彈。

尖銳的一聲炮響後,先?是短暫的靜謐,接著便是無?數火光衝向天空,迸出一個個盛大璀璨的花火。

天字一號房,有?人聽到尖銳的聲響扭頭?去看,便看到了盛大的煙火。

“奇了怪了,誰會在這種時候放煙花呢?”華相含笑說了句,見主位上的年輕人一直盯著看,心念電轉間又道,“楊將軍若是喜歡,我叫人再去準備一些?”

“不必了。”年輕人垂下眼眸,似乎不感興趣。

馮樂真看著璀璨的煙火怔愣良久,回?過神後無?語地看向他:“看來你這禦前紅人的身份是真不想要了。”

“多謝殿下送的煙花禮。”傅知弦靠在窗邊,無?端端一個風流佳公子。

馮樂真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場煙花盛宴還沒結束,隔壁屋子便傳來了響動,馮樂真臉上多了幾分正色,顯然是沒心思再欣賞,傅知弦雖然有?些遺憾,但一想到還有?另外一場好戲可看,便在馮樂真無?聲的催促下同她一起出門了。

馮樂真也?好,傅知弦也?罷,雖然做不出硬闖他人廂房的事,但也?不是什?麼能藏著掖著的人,從走出自己廂房的那?一刹那?,兩人都沒有?打算躲著藏著。

馮樂真今晚來明月閣的目的,就?是要看看這個楊閱山的廬山真麵目,在見到人之前,她自覺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可真當踏出房門、下一瞬與他四目相對時,她還是有?一瞬愣住了。

“殿下?”華相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強壓著驚訝向馮樂真行禮,又咬牙笑著問傅知弦,“傅大人也?在,可真是巧啊。”

“不算巧,是殿下想瞧瞧如今炙手可熱的楊將軍,我才帶她來的,”傅知弦含笑看向對麵眸色沉沉的年輕人,嘴上卻?是問馮樂真,“殿下如今看到了,可還算高興?”

馮樂真在一瞬的怔愣後,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她看著對麵還在盯著自己看的人,笑容中夾雜一分冷意:“楊將軍還真是非同凡響,本宮這個長公主,倒是不配將軍執禮拜迎了。”

對麵的人猛地回?神,當著所有?人的麵對馮樂真低頭?抱拳:“卑職……楊閱山,拜見長公主殿下。”

第127章

看著行抱拳禮的陳儘安,馮樂真神色不明:“若本宮這雙眼睛還算有用……楊將軍今日似乎沒穿盔甲。”

大乾律例,盔甲齊身者可行半禮,亦或是不行禮,但若是常服,見了位階更高者,還是要下跪行全禮的。

陳儘安眼睫輕顫,沉默一瞬後還是沒跪:“卑職得了皇上恩典,見位階高於卑職者,不必跪。”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笑?了一聲:“楊將軍既然有皇上撐腰,本宮又能如何。”

“還望殿下見諒。”陳儘安垂下眼眸,眼皮上一道疤痕便暴露出來?。

馮樂真先前情緒複雜,沒有瞧見他這一處傷,此刻瞧見了,便不由得多看兩?眼……雖是淺淺一道,幾乎看不出來?,但傷在這兒,再往下便是眼珠子,足以想到受傷時如何凶險。

華相?笑?著打圓場:“殿下又不是拘泥於虛禮的人,怎會不諒解楊將軍,時候還早,不如諸位都去華府,由我這個?老人家做東再飲一杯?”

他是華家的掌家人,服侍過兩?代皇帝,如今年過六十仍精神奕奕,馮樂真即便看不上他的為人,但明麵?上的尊重還是要有,於是含笑?開口?:“本宮這幾日忙得頭昏,今晚能出來?一趟已是勉強,就不去打擾華相?了。”

陳儘安聞言,下意?識看她?一眼,便看到她?眼下黑青濃鬱,眼神也透著疲倦。

這是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他指尖一顫,正?欲再看,卻被傅知弦無意?間擋住了視線。

“殿下,我送你回去?”傅知弦笑?問。

馮樂真沒有再看陳儘安:“嗯。”

陳儘安喉結動了動,麵?上沒有半點情緒。

二人跟華相?打過招呼便轉身離開,同樣漂亮矜貴的背影很是般配,華相?沉默目送他們?走跪樓梯拐角,等他們?徹底消失在眼前,才皺著眉頭說一句:“這個?傅知弦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要他今日作陪與楊將軍吃飯,他倒好,來?是來?了,卻不進?屋,還將長公主也帶來?了。”

“他們?應該是在隔壁用膳,”陳儘安緩緩開口?,“可能是一早就約好了,才沒來?我們?這裡?。”

“如此,就更奇怪了。”華相?冷笑?一聲?,“他不會是看長公主如今權勢滔天,便想著示好與她?重溫舊夢吧?”

“不會。”陳儘安否認了。

華相?奇怪地看他一眼:“楊將軍如何知道不會?”

陳儘安不說話了。

華相?笑?了笑?:“將軍沒來?過京都,對他們?的事大約是不知道的,傅知弦生在中秋,從前二人有婚約時,每年中秋長公主都會放一場煙花作生辰禮,那盛景不知多少人眼熱,退婚之後便再沒有過,如今又是中秋,又有煙花盛景,可見長公主也是有心和好的。”

說罷,他感慨一句,“到底還是太年輕,不知所謂,不計後果,今晚這場煙花過後,傅知弦的前途算是徹底斷了,也不知長公主打算如何安置……”

“今日是八月十六。”陳儘安突然打斷。

華相?茫然抬頭:“嗯?”

“八月十六,不是中秋。”陳儘安又說一句。

華相?:“……”

這有什麼區彆?嗎?華相?心中無語,卻不敢得罪這個?皇上麵?前的新晉大紅人,隻是笑?嗬嗬敷衍過去。

明月閣外?,馬車前後侍衛林立,更有不知多少暗衛藏於附近,悄無聲?息地關?注著四周。

傅知弦一路將馮樂真送到馬車前,待她?在阿葉的攙扶下上馬車時笑?問一句:“殿下不捎我一程?”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上來?。”

傅知弦含笑?上了馬車,陳儘安在華相?的陪同下出明月閣時,恰好瞧見他在車簾下一閃而過的衣角。

陳儘安彆?開臉,沒有再看。

馬車啟程,輕盈地碾過石板路,馬車裡?的人終於放下偽裝,沉著臉看向對麵?含笑?的男人:“解釋。”

“殿下想讓我解釋什麼?”傅知弦失笑?,“我也不知道昔日長公主府的一個?小奴才,為何會搖身一變成了統領嶺南一帶的大將軍,當初見到他時,我的驚訝不比殿下少。”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他的身份。”馮樂真蹙眉。

傅知弦瞧見小桌上有把扇子,便拿起來?把玩:“應該沒人了吧,哦……你長公主府的人肯定是認識他的,但他深居簡出,也沒機會遇上你府裡?那些人。”

“本宮在京都時,曾帶著他去慶王府赴宴,也帶他去過不少彆?的地方。”馮樂真看著他的眼睛。

傅知弦勾唇:“那又如何,他當年還在長公主府住過三年,殿下再見他不還是沒有認出來??”∮思∮兔∮網∮

馮樂真不說話了。

傅知弦唇角笑?意?更深,眼底卻一片冷清:“沒有人會記得一個?奴才長什麼樣,更不會有人看著如今的大將軍,聯想到昔日的一個?奴才,更何況我方才已經說了,他,深居簡出。”

“都來?赴華家的宴了,也沒看出哪裡?深居了。”馮樂真輕嗤一聲?。

傅知弦盯著她?看了半晌,似笑?非笑?:“殿下與其擔憂他的處境,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

馮樂真抬眸。

“目前來?看,他似乎已經不是殿下的人了。”傅知弦說罷,突然笑?了,“也是,有手握實?權的將軍可做,誰還願意?做奴才呢?”

馮樂真隨口?說一句:“他不是那種人。”

“這世上最?說不準的,就是人心,”傅知弦看著她?的眼睛,“他若不是那種人,為何這麼久都沒有聯係殿下、任由殿下以為他死了?”

馮樂真不說話了。

馬車四平八穩地往前走,兩?個?人安靜對視,良久之後馮樂真突然開口?:“你呢?”

傅知弦一頓:“我什麼?”

“你的心,本宮還說得準嗎?”馮樂真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傅知弦沉默片刻,淺笑?:“我的心一直在這裡?,且看殿下還願不願意?看了。”

“可本宮看不透你,”馮樂真靠在枕頭上,姿勢略微放鬆了些,“傅知弦,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自認已經將一切都攤開了。”傅知弦含笑?道。

馮樂真臉上卻沒有笑?意?:“為何不揭發他的身份?”

“為何要揭發?”傅知弦反問,“讓皇上知道他不是楊閱山,而是你昔日的部下,皇上難道就會殺了他?不會的,如今多事之秋,皇上已經沒有什麼可用之人了,即便陳儘安的身份被戳穿,隻要他言明自己已經背叛你,想來?皇上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反倒成了費力不討好的那個?。”

“今日的煙火呢?”馮樂真又問,“你難道不知,這場煙花一放,你的前途也就完了?”

傅知弦靜默片刻,揚唇:“殿下,我上一世活到了三十歲,權勢滔天,位極人臣。”

馮樂真眼眸微動。

“到了那個?位置,才發現不過如此,所以這一世,我不打算再去了,”傅知弦笑?笑?,指尖隔著虛空點了點她?心口?的位置,“我想試一試,看能不能回到這裡?。”

馮樂真不說話了。

傅知弦也沒有過多言語,低著頭給她?倒了杯茶。

一路無言到了長公主府,馮樂真一邊下馬車,一邊吩咐車夫:“送傅大人回府,路上不必背人,怎麼招搖怎麼來?。”

“殿下若真有心成全,不如留我一夜。”傅知弦含笑?趴在車窗上,眉眼彎彎無辜風流。

馮樂真抬眸掃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進?府了。

傅知弦唇角笑?意?漸漸淡去,許久後緩緩說一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