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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61 字 2個月前

馮樂真點頭答應,收斂心思?繼續與他閒聊。

兩人一路聊著,不知不覺又聊到了祁景仁。

“你勸過她之後?,她今日可回?家與你們團聚了?”馮樂真不經意地問。

祁景清歎息:“回?是回?了,隻是跟父親三兩句話說?不到一起?,又吵了起?來。”

“又吵了?”馮樂真眼眸微動,“波及到你了?”

祁景清聽?出?她的關心,心口顫了顫:“那倒沒有。”

沒波及啊,那還是吵得不夠厲害。馮樂真眉頭微動,淡定喝了一口茶。

已?是戌時,街市上熱鬨得很,馬車悄無?聲息在一處街角停下,祁景清和馮樂真便?從上頭下來了。

“能走嗎?”馮樂真問。

祁景清的‘能’字已?經到了嘴邊,對上她的視線後?又咽了下來,默默抬起?右胳膊:“隻怕要勞煩殿下攙一下了。”

“整個大乾敢這樣要求本宮的,隻怕就你一人了。”馮樂真玩笑著,伸手伸手扶住他。

祁景清眼底泛起?笑意:“多謝殿下。”

今日元宵節,繁華如京都,貧瘠如營關,都有打燈籠猜燈謎的節日習俗,大街上人山人海,雜技攤子上時不時傳來叫好的聲音。

馮樂真扶著祁景清慢慢地走在街上,似乎完全融入了節日裡,又仿佛與周圍格格不入。

慢吞吞走了一截路後?,馮樂真的視線落在一個竹子做的平安符上。

她又想起?了遲遲未歸的沈隨風。

“殿下想要?”祁景清問。

馮樂真一頓:“什麼?”

祁景清笑笑,撐著拐杖朝路邊的燈籠走去。馮樂真目送他將燈籠上的字謎揭下來,才意識到他要做什麼。

“謎底是明月,對嗎?”祁景清問掛燈的商家。

商家一拍手:“這位公子猜對了!”

祁景清笑笑,又去摘其他的,等?馮樂真穿過人群走過來時,他已?經接連對了五個,拿到了平安符。

“這個給殿下。”他說?。

馮樂真笑著接過:“多謝。”

祁景清見她將平安符仔細收起?來,仿佛受到了鼓勵,又開始去摘彆的。

接連拿了好幾樣東西後?,馮樂真趕緊將人帶走了。

“我還能猜。”祁景清眉頭輕蹙。

“知道你厲害,但也給其他人留點樂趣吧,”馮樂真睨了他一眼,“有這些就足夠了。”

祁景清看向她懷裡滿滿當當的東西,眼底泛起?笑意:“我來拿吧。”

“你還是顧好自?己吧。”馮樂真歎了聲氣,轉眼便?有人影閃過,等?祁景清再看她時,她的手裡已?經空空如也。

“殿下的侍衛可真厲害。”祁景清失笑。

馮樂真也笑了笑:“本宮的人,總不會差的。”

默默躲在人群裡的暗衛默默挺起?%e8%83%b8膛。

猜完燈謎,又去看雜耍,馮樂真時而放空,時而關注祁景清的臉色,生怕他一不小心累得太過,再病倒了。

祁景清也能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但也不怎麼在乎。她是長公主,本就有無?數的事要操心,如今肯百忙之中抽空陪他,還時時關心他照顧他,便?已?經足夠了。

有時候人太貪心,是會遭報應的。

所以現?在這樣就很好。

兩人隨著人群往前走,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處空地上,空地周圍已?經擠滿了人,空地上卻隻有一個人在燒火。

“這是要打鐵花?”馮樂真問。

祁景清點頭:“殿下知道?”

“從前在中原時看過一場,很是壯觀漂亮,沒想到營關也有,”馮樂真說?罷有些猶豫,“營關這樣的氣候,能打得起?來嗎?”

“應該是可以的,營關每年元宵節都有,若是打不起?來,又怎會持續這麼多年。”祁景清說?時有些遲疑。

馮樂真聽?出?他話裡的猶疑,不免有些奇怪:“你沒看過?”

“我今年是第一次元宵節出?門。”祁景清笑著解釋。

馮樂真聞言一頓,頓時麵露同情:“那我們世子爺未免也太可憐了。”

她說?……我們……世子爺。

祁景清的心跳突然亂了一拍,也就是這一瞬間,前方的空地突然一聲清脆響動,接著便?是火光綻放,刹那開出?盛大的光景。

馮樂真的臉被火光映得泛起?暖色,祁景清喉嚨發緊,突然感?覺一切離他遠去,天地萬物都消失個乾淨,隻剩馮樂真還在眼眸裡。

“殿下……”

他沒忍住,低低喚了她一聲。

馮樂真還沉浸在打鐵花帶來的震撼裡,聞言下意識回?頭,一不小心便?闖進他的眼眸。

她微微一頓,突然揚起?唇角:“你今日的衣裳可真好看。”

祁景清眼眸微動:“真的?”

“當然,本宮騙你作甚?”馮樂真笑了。

又一聲響動之後?,天地之間再次炸開花火,伴隨著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祁景嘴唇微動,似乎說?了什麼。

馮樂真沒有聽?清,正要踮起?腳尖湊過去,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聲:“阿陶!”

她微微一愣,意識到什麼後?猛地轉身,便?看到沈隨風一襲白衣勝雪,正笑著朝她的方向招手。

“阿陶!”他又喚她。

馮樂真露出?今晚以來第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當即不顧什麼禮儀規矩朝著他飛奔而去,沈隨風笑得愈發肆意,張開雙臂直接將撲過來的她抱了個滿懷。

世上最動人的事,莫過於相?愛之人久彆重逢。

祁景清看著這比打鐵花更勝的風景,眼底一片漠然。

第55章

馮樂真撲進沈隨風懷裡的刹那,漂浮了一整日的心總算安定下來。沈隨風眼角帶笑,用披風將她結結實實攏在懷裡,為她擋去所有寒涼的空氣。

“想我了嗎?”他問。

馮樂真橫了他一眼:“你說呢?”

“我說是?想的,”沈隨風眉頭微挑,“但似乎也沒有特彆想,畢竟我遲遲未歸,殿下還有心思出來玩呢。”

馮樂真失笑,藏在他披風裡的雙手將他抱得更緊些:“遇到阿葉他們了?”

“遇到了,知道殿下跟世子出來?玩,我回家換過衣裳便直接來?尋了。”沈隨風回答。

馮樂真眼底笑意更濃:“儘安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殿下瞧見我,還有空惦記其他男人?”沈隨風故作不滿。

馮樂真的手從他披風領口?探出來?,直接捏住他的臉:“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他沒什麼事。”

沈隨風笑了一聲,正要說什麼,馮樂真突然撫上他的脖頸:“這是?怎麼回事?”

前方空地又是?鐵花飛濺,照得天地一片通明。

沈隨風順著她的手摸了一下:“啊……已經養了好幾日了,竟還有痕跡嗎?”

“你們遇到漠裡的匪徒了?”馮樂真蹙眉。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殿下,”沈隨風笑了,“此?事說來?話長,等?回家之後?再仔細告訴殿下,這會兒還是?先陪世子遊玩吧。”

馮樂真頓了頓,這才想起身後?的人。▽思▽兔▽網▽

她順著沈隨風的視線看去,祁景清拄著拐,正慢吞吞地往他們麵?前走。他身後?是?嘈雜的人群和盛大?的鐵花表演,襯得逆向而行的他默默透著幾分可憐。

馮樂真心神微動,牽著沈隨風的手主動迎上去。

“沈大?夫。”祁景清平靜頷首。

沈隨風揚唇:“世子今日氣色不錯,但也不宜在外麵?逗留太久,再過半個時辰就回去吧。”

“好。”祁景清答應。

沈隨風看他拄著拐,又要仔細詢問是?否不適,馮樂真直接打斷了:“好了,他難得出來?玩,你就不要端著大?夫的架子了。”

“我哪有。”沈隨風哭笑不得。

馮樂真斜了他一眼:“你還想怎麼有?”

“……是?是?是?,都?聽殿下的,我不問了還不行嗎?”一向有原則的沈大?夫到了這個時候,總是?沒什麼脾氣,隻是?哄完心上人,還不忘叮囑祁景清一句,“明日我去府上給世子請平安脈。”

“是?。”祁景清淺笑點頭。

沈隨風一出現,馮樂真便多了幾分玩性,先前的心不在焉也一掃而空。她四下看了一圈,便要重走一遍方才猜燈謎的路。

已經去過的地方卻要再去第二遍,是?為了誰不言而喻。祁景清心口?仿佛破了個洞,營關的風攜裹著大?雪,呼呼地往裡頭刮,直到他四肢冰冷頭腦麻木方肯罷休。

“我有些累,”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想先回去了。”

“累了?”馮樂真麵?露擔憂,“那我們送你回去吧。”

“不用,祁安就在附近。”祁景清說著,朝人群裡看一眼,書童不多會兒便出現了。

馮樂真見他的人來?了,便也沒再堅持:“那好,你回去吧,之後?好好休息。”

“好。”祁景清答應一聲,在書童的攙扶下轉身離開。

沈隨風盯著祁景清的背影看了許久,突然笑道:“世子今日的衣裳真好看,要是?能?做成白?色就好了。”

“這不是?白?色?”馮樂真奇怪。

沈隨風:“我身上的才是?白?色。”

馮樂真仔細對比,發現還真是?有細微的差彆,隻是?先前她沒怎麼在意,便以為祁景清穿的是?白?衣。

祁景清並未走遠,隱約聽到他們的聲音,隻覺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將他所有陰暗的、反複思?量的心思?扇到了台麵?上。

而沈隨風真的隻是?隨口?一誇罷了,他對白?衣情有獨鐘,瞧見漂亮的衣袍便總想著做成白?色的,至於馮樂真,更是?沒放在心上。

“你身上可還有其他的傷?”祁景清一走,馮樂真的全部心思?就都?在沈隨風身上了。

“早就養好了,”沈隨風牽著她的手往前走,“為了安全,我和陳儘安受傷之後?在驛站休養了好幾日才再出發,本來?算著今天早上能?到營關,誰知迷了路,折騰到這會兒才回來?。”

“在跟本宮解釋為何食言?”馮樂真揚眉。

沈隨風笑了一聲:“是?啊,都?答應要陪殿下過正月十五了,結果一直到現在才回,怎麼也該解釋一下。”

馮樂真唇角的笑意就沒散過,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邊:“讓你治的人如何了?”

“沈神醫出手,自然是?藥到病除,”沈隨風答完,又有些好奇,“那婦人像是?塔原宮廷裡的人,殿下怎麼會認識她?”

“本來?是?不認識的,但想認識也不難,”馮樂真說著,兩人已經走到街口?,她看到自家馬車後?提醒,“走吧,回家。”

沈隨風一頓:“不是?要猜燈謎?”

“你該回去歇著。”馮樂真提醒。

沈隨風一臉無辜:“可我不累,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