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1 / 1)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06 字 2個月前

麼?”阿葉不懂她的意思。

馮樂真?:“他拒絕收下東西,還?要本宮親自道謝,以?你的脾氣,難道不該發火嗎?”

阿葉噎了噎,半晌憋出一句:“……他長得?太好看?了,奴婢總覺得?對他發火有?點不落忍。”

馮樂真?:“嗬。”

“真?不是奴婢貪慕美色,殿下您沒瞧見,他一身單衣坐在窗前,窗明幾淨,他更乾淨,跟個小神仙一樣。”阿葉感慨。

馮樂真?想起祁景清那張臉,唇角的笑意更深。

大年三十,侯府突然?多了幾十個不速之客,晚上的年夜飯都不夠了,一時間整個侯府都忙活起來,又是給不速之客們添東西,又是多多準備吃食的,忙得?熱火朝天?。

長公主府的人一向頭腦靈活,見他們不再表現敵意,便也樂得?幫忙,侯府的人領其好意,也不再話裡話外?挑刺,一時間竟然?還?算和諧。

而在這和諧的忙碌之中,唯有?主院還?是靜的,祁景清繼續下棋,棋盤上黑白子廝殺,最後變成一盤死局。

正當他盯著棋盤出神時,一隻手?突然?從他指間拿走黑子,下在了一片白子之間,死局瞬間被盤活,白子如江河日下,再無挽回的餘地。

祁景清依然?盯著棋盤,唇角卻浮現淡淡笑意:“殿下怎麼突然?來了?”

“本宮為何會?來,世子爺難道不清楚?”馮樂真?在棋盤對麵坐下。

祁景清不解抬眸:“殿下的心思,我又如何清楚。”

“少裝相,”馮樂真?掃了他一眼,瞥見旁邊桌上有?糕點,便隨手?拿了一塊,“不是你讓本宮來的?”

祁景清笑了一聲,再也繃不住了,馮樂真?也揚起唇角:“你嫌阿葉不夠分量,本宮親自來向你道謝如何?”

“並非嫌棄阿葉姑娘,隻是突然?想見見殿下。”祁景清說?著,朝她伸出手?。

馮樂真?先是盯著他的手?看?,視線又漸漸轉移到他的臉上,大約知道了阿葉見過傅知弦和沈隨風那樣的男子之後,仍會?覺得?他更美貌了。

他那張臉除了好看?,五官也透著一種單薄脆弱的感覺,尤其是那雙眼睛,越是乾淨,便越是易碎,加上常年喝藥,身體?偏消瘦,手?腕也比尋常男人要細一些,身材也是單薄,更加叫人覺得?憐愛。

論容貌,傅知弦和沈隨風都不比他差,甚至陳儘安也與他不分伯仲,可這股子惹人疼的勁兒,卻無人能及他,也難怪阿葉那小混蛋會?獨獨對這張臉青眼相加。

馮樂真?想著,唇角的笑意愈發深了。

“……殿下一直盯著我做甚?”祁景清忍不住開?口。

馮樂真?回過神來:“啊,隻是覺得?你貌美,想多看?兩眼罷了。”

祁景清頓了頓,臉上染了一層薄紅:“殿下還?是同小時候一樣,說?話沒個顧忌。”

看?著他泛紅的臉,馮樂真?也覺得?好玩:“世子也如小時候一樣,還?是那樣不經逗。”

祁景清沉默一瞬:“原來殿下在逗我。”

“什麼?”馮樂真?見他還?伸著手?,便在他手?上拍了一下,結果就這麼一下,還?給他拍出個紅印來。

……怎麼這般脆弱?她嚇一跳:“你沒事吧?”

“沒事,我常年不出門,身體?差了些,輕輕一拍就會?留下紅印,但很快就會?散去。”祁景清揉了揉被拍過的地方,繼續朝她伸手?,“東西呢?”

“什麼東西?”馮樂真?不解。

祁景清微微一怔:“硯台。”

“你不是不要麼,”馮樂真?勾唇,“本宮便沒帶。”

祁景清盯著她看?了許久,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後,又默默將手?收了回去。

胳膊上的紅痕還?在,且顏色有?越來越深的跡象,馮樂真?見狀忍不住笑他:“你也太經不起折騰了,稍微碰一下就會?留下痕跡,若是將來娶了媳婦兒……”

話說?到一半,對上他過於乾淨的眼睛,馮樂真?突然?感覺自己罪孽深重?。

夭壽了,她險些言語輕薄了小神仙。

“娶了媳婦兒會?如何?”祁景清認真?詢問。

雖然?知道該把話題揭過去了,但馮樂真?見他像真?不懂,便又多問一句:“你不知道?”

“我沒娶媳婦兒,”祁景清說?完停頓片刻,又補充,“也沒定下婚約,沒有?通房,什麼都沒有?。”

“那也不該一無所知啊。”馮樂真?眉頭微挑。

“我身子不好,不能成婚,父親和母親許是怕我傷心,便從未提過這方麵的事,故而我可能比尋常人無知些,”祁景清難得?流露出幾分困惑,“所以?……我該知道什麼?”

馮樂真?:“……”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現在可算是明白了。

第50章

難得看到馮樂真被難住,祁景清雖然對情之一事懵懂,但也不妨礙他繼續逗弄:“殿下若是不知如何解釋,那便不解釋了。”

馮樂真長鬆一口氣:“如此甚好……”

“我找彆人問?就是。”祁景清悠悠補充後半句。

馮樂真頓時頭大:“你可千萬彆,要是被你?爹娘知道,本宮就解釋不清了!”

本來祁鎮夫婦就怕她帶壞他,要是知道他們私下聊這?些,隻怕會不顧尊卑位份,連夜把她趕出侯府。

祁景清盯著她看了片刻,到底忍不住輕笑出聲,馮樂真愣了愣,才意識到他在逗自己。

“你?可真是……”馮樂真蹙眉,似乎不太高興。

祁景清臉上的笑意斂了些:“父親平日對你?多有為難,我卻沒有替你?說過話,你?……對我可有失望?”

“本宮懂得,你?若是插手太過,隻怕會適得其反。”馮樂真眉眼和緩道。

在祁鎮夫婦心裡,她就是一個前科累累的罪犯,祁景清這?個受害者?越是對她好,他們便越是擔心。祁景清不插手他們之間的事,反而會讓他們沒那麼緊繃,他冰雪聰明,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才每次相幫都是點到即止。

“但若他們做得太過,殿下也要告訴我,我來想法子解決。”祁景清又道。

馮樂真笑了一聲:“知道,本宮不會與你?客氣的。”

祁景清噙著笑垂下眼眸,繼續盯著棋盤上的黑白子思索,馮樂真見他又成?了不染塵埃的小神仙,不再追著她問?男女之間那些渾事,便默默鬆了一口氣。

大年三?十,閒且喜慶,雖然屋裡靜得厲害,但無?處不在的窗花和剪紙,都在無?孔不入地將熱鬨送進來。

馮樂真喜歡過節,也喜歡熱鬨,這?會兒陪著祁景清坐在屋裡,隻片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外麵很是熱鬨,你?不出去瞧瞧嗎?”她問?。

祁景清頓了頓:“我不習慣熱鬨。”

是不習慣,而非不喜歡。馮樂真沉默一瞬,突然想起在京都第一次見他時,他一直盯著她手裡的糖葫蘆出神——

“那是什麼?”八歲的祁景清問?。

八歲的馮樂真一臉莫名:“糖葫蘆啊,你?沒吃過?”

“第一次見,好吃嗎?”祁景清又問?。

她被他的問?題逗笑了:“你?們營關的糖葫蘆遠近聞名,你?竟然問?我一個久居宮中的人好不好吃。”

祁景清大約是感覺到了她的嘲笑,抿了抿唇不再說話。∫思∫兔∫網∫

她自幼就喜歡好看的人,八歲的祁景清更是粉雕玉琢眉眼如畫,乖得像個玉娃娃一般,她看著看著便色令智昏,沒忍住把糖葫蘆遞了過去,於是八歲的祁景清第一次嘗到糖葫蘆的味道。

後?來她才知道,祁鎮夫婦為了讓這?個脆弱的孩子平安長大,對他的飲食起居都有著近乎苛刻的管控,山楂這?種寒涼的食物,絕對不會出現在鎮邊侯府裡,祁景清自然也沒有見過糖葫蘆。

“可你?吃完了一整根,還是好端端地站在我麵前,可見你?也沒他們想的那般脆弱,”那時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兩天後?見到祁景清,還是一臉的篤定?,“以後?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就來找我,本公主包管你?在京都的每一天都是高興的。”

直到今日,馮樂真想起自己那時的承諾,仍是覺得盲目自大,也是九歲之前的日子過得太順,順到她根本不知道,這?世上之事並非都能如她所願。

“想什麼呢?”祁景清突然問?。

馮樂真回神:“嗯……想起小時候的事了。”

祁景清聞言,唇角也掛起笑意:“在京都那一個月,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

“是嗎?那本宮可真是榮幸。”馮樂真雙手捧心。

祁景清被她的動作逗笑,正要再說什麼,她突然起身朝他邁了一步,倏然拉近了距離。他呼吸一窒,下意識要往後?退,卻被她抓住了肩膀。

“彆動。”她開口說話,身上的脂粉香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

祁景清喉結動了動,一種說不出的燥意在心底漸漸湧動。這?是二十年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像是一隻小獸困在籠子裡,懵懂迷茫間隻想衝出去,可偏偏找不到該有的出口。

就在他困惑不解時,她已經?從他眉毛上拈下一點小小的金粉。

“是先?前貼對聯時弄的吧。”馮樂真坐回原位,祁景清心底的小獸又掙紮兩下,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看一眼她的指尖,低頭錯開視線:“或許吧。”

“時候不早了,你?歇著吧,本宮出去走走。”馮樂真拍了拍手,起身準備離開。

祁景清連忙叫住她:“殿下今晚有事嗎?”

“今晚守歲,能有什麼事?”馮樂真反問?。

祁景清唇角浮起:“知道父親與你?不睦,我就不邀你?同用?年夜飯了。”

“你?就是邀請也沒用?,本宮沒打算跟你?們一起吃。”馮樂真也說得暢快。她是想跟祁鎮緩和關係不假,但不代表大過年的也去熱臉貼冷屁股,還是跟自己人一起過年更舒服。

祁景清失笑:“侯府年夜飯用?得早,大約戌時就結束了,到時候我若睡不著,可否去找殿下一起守歲?”

馮樂真意外地看他一眼:“你?想跟本宮一起守歲?”

“可以嗎?”祁景清問?。

馮樂真:“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本宮若猜得沒錯,你?家之所以這?麼早吃年夜飯,是因?為怕影響你?休息吧?你?若不安分休息,反而跑來找本宮守歲……”

她話隻說一半,但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偶爾吃一串糖葫蘆吃不壞人,偶爾熬一次夜也熬不壞人,”祁景清靜靜看著她,“我沒那麼脆弱的,殿下。”

馮樂真與他對視片刻,突然就笑了:“好,那便來吧。”

說完又不忘補充,“千萬彆叫人看見了啊,不然……”

“又讓人覺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