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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58 字 2個月前

大?有小,輕重也不一樣,但從她手中扔出去?,每一顆都準確無誤地擊中十字。

第20章

扔完最後一顆石頭,馮樂真也從暗牢裡?出來了,阿葉趕緊擦擦手迎上去:“殿下。”

“傅知弦醒了沒有?”馮樂真問。

“殿下。”阿葉急匆匆迎上來。

馮樂真:“什麼時辰了?”

“寅時了,”阿葉扶著她往外走,“殿下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奴婢叫後廚送些吃食吧,您多少用?一點。”

“本宮不餓。”馮樂真拒絕了。

阿葉抿了抿唇:“那、那奴婢服侍您安寢?”

“不必了,本宮還要……”馮樂真拒絕的話?說了一半,便對上了她泛紅的眼圈,一時語氣都軟了,“哭什麼。”

“奴婢沒?哭,”阿葉胡亂揉了揉眼睛,“就是有些困了。”

“那便早些休息,你今日也辛苦了。”馮樂真溫柔哄道。

阿葉答應一聲,低著頭轉身離開,馮樂真看著她難過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喚她:“阿葉。”

“在。”阿葉連忙回頭。

馮樂真無聲與她對視片刻,問:“關於今日本宮讓你做的事,你可有什麼疑惑?”

阿葉搖了搖頭,認真回答:“殿下做的任何決定都是正確的,奴婢隻管聽令行事,奴婢難受,是因為……擔心殿下。”

馮樂真笑笑:“本宮有什麼可擔心的,趕緊回屋去吧。”

阿葉答應一聲轉身離開,馮樂真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緩步朝主寢走去。

已?經寅時了,長公主府往日這個時候,連園子裡?照亮的燈籠都熄了,除了值守的侍衛,幾?乎見不到?任何人,而?今夜卻是燈火通明,路上更是人來人往,熱鬨得好似白天一般。

馮樂真回到?主寢時,屋內隻剩沈隨風一人守在床邊。

“他們人呢?”馮樂真問。

沈隨風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又重新靠在椅子上打盹:“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這麼說,他已?經沒?事了?”馮樂真又問。

沈隨風閉著眼睛回答:“若是天亮之前不起高熱,便沒?什麼大礙了。”

“若是起高熱呢?”馮樂真問。

沈隨風睜開眼睛,平靜與她對視。

許久,他輕嗤一聲:“九死一生。”

馮樂真眼眸微動,款步走到?床邊坐下。

傅知弦身上的衣裳在初回來時便已?經減爛扔掉了,此刻赤著上身,唯有%e8%83%b8膛上裹著紗布,而?紗布已?經裹得那樣厚了,仍有紅色的痕跡滲出來。除了心口的紅,他的肩膀上、手腕處,皆是大片的淤青,那是在紅山寺後山護著她時,被那些亡命之徒所傷。

她先前來看他時,這些淤青還隻是淡淡的青黃,沒?想到?一夜過去,便成了觸目驚心的黑紫。

馮樂真盯著這些黑紫看了許久,突然起身朝梳妝台走去。沈隨風抱臂靠在椅子上,看著她走過去又走回來,重新坐下時手裡?已?經拿了一瓶藥膏。

他自?然看得出那藥膏是做什麼的,於是在馮樂真打開後笑了一聲:“長公主殿下倒是比我們這些大夫細心。”

“事有緩急,諸位當時急著治他的箭傷,會?忽略這些淤青也是正常。”馮樂真一臉平靜,手指輕柔地給傅知弦上藥。

晶瑩的藥膏塗在可怖的淤青上,傅知弦卻半點反應也無,隻是安靜地睡著,仿佛一尊沒?有生息的雕像。

跳動的燭光下,沈隨風盯著馮樂真的眉眼仔細看,試圖看出她此刻在想什麼,可惜看了半天,都隻看到?一汪平靜的水,至於水下是什麼,卻半點都參不透。

又一支蠟燭燃儘,沈隨風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沈先生睡會?兒吧,本宮盯著就好。”馮樂真看向他。

照顧病人是長久之事,沈隨風也不與她客氣:“那就勞煩殿下了,每隔兩刻鐘就探一下傅大人的額頭,若是起熱就叫醒我。”

說罷,他打著哈欠直接去了軟榻上躺下。

寢房裡?總算徹底清靜了,馮樂真垂下眼眸,輕輕握住傅知弦因失血過多而?泛黃的手,一握便是一夜。

沈隨風認定尊貴的長公主殿下守不了多久便會?睡著,所以雖然去軟榻上睡了,卻一直睡得不踏實,時不時從夢中?驚醒,都會?下意?識看向床邊,卻看到?馮樂真後背挺直,連坐姿都保持儀態,顯然沒?有半點瞌睡的意?思。

反複幾?次後,他總算放下心來踏實睡了,結果再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馮樂真還坐在床邊,甚至保持和昨晚一樣的姿勢,沈隨風打著哈欠來到?床邊,為傅知弦檢查後便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殿下不困嗎?”

“他沒?有起熱。”馮樂真答非所問。

沈隨風扯了一下唇角:“他沒?有起熱,殿下是高興,還是失望?”

馮樂真頓了頓,抬眸與他對視,沈隨風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何時猜到?的?”馮樂真問。

沈隨風:“昨日來幫忙的那些大夫,都是京都城經驗老道的名醫,以殿下的身份想請他們過來並不難,可在傅大人剛被抬回來的一刻鐘內,就將所有人請來,卻是不可能之事,除非殿下一早就知道傅大人要受重傷,提前告知他們了。”

馮樂真與他對視許久,無聲勾起唇角:“原來是因為這個。”

“難道不是?”沈隨風反問。

馮樂真:“還真不是,這些人平日出入達官顯貴家,本宮就是再大意?,也不敢先一步告知他們,他們之所以來得這樣及時,是因為阿葉騎馬一路疾馳,先馬車一步回到?京中?找尋大夫。”

“這樣說來,倒是我想多了,”沈隨風靠在椅子上,眼神肆意?散漫,“那殿下也太不小?心了,還未聽我說明因由,便問我何時猜到?的,與不打自?招何異。”

“本就沒?打算瞞你。”馮樂真微笑。

沈隨風微微一怔,漸漸意?識到?不妙:“你什麼意?……”

“殿下。”秦婉快步走進來,看到?沈隨風後當即噤聲。

“無妨,沈先生是自?己人。”馮樂真緩緩開口。

沈隨風聞言,右眼皮跳了一下。

馮樂真都認證他是自?己人了,秦婉便也沒?了顧忌:“慶王妃昨夜驚懼過度,去了。”

沈隨風聽到?熟悉的名字,抬眸看了秦婉一眼。

“那杯酒她喝了嗎?”馮樂真平靜地問。

秦婉搖了搖頭。

“可惜了那樣的佳釀。”馮樂真垂下眼眸。

秦婉:“殿下,皇上昨夜帶來的太醫還在前院候著,今早又派了兩個太醫來。”

“那就讓他們一起候著。”

秦婉:“皇上三番兩次示好,若再拒絕下去,隻怕不好收場。”

“他哪是示好,”馮樂真絞了手帕,輕輕給傅知弦擦臉,“分?明是擔心本宮的大夫能力?不夠,治不好知弦的傷。”

沈隨風眼皮又跳一下,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也是,如今最盼著傅大人醒來的,也就是皇上了,”秦婉若有所思,“隻要傅大人醒了,親口否認荷花宴上那些事端,那我們先前搜尋來的人證物證,都做不得數了,畢竟再多證據,也抵不過他這個受害者一句話?,而?荷花宴陷害一事做不得數,即便有慶王妃的口供在,皇上依然能全身而?退。”

畢竟這些事都是一環套一環,看似嚴謹,實則脆弱,一旦其中?一環斷開,那便是全盤崩壞。

“所以他在中?秋宮宴之前,絕不可以醒來。”手帕撫過傅知弦的眉眼,仿佛留下一絲水色,馮樂真的手頓了頓,動作愈發?和緩。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秦婉聞言歎氣:“這種事哪裡?控製得了。”

“怎麼控製不了,我們不是有沈先生嗎?”馮樂真溫柔看向假睡的沈隨風。

沈隨風在聽到?馮樂真說傅知弦在中?秋宮宴之前不能醒的時候,就已?經預感不妙,此刻聽到?自?己的名字,終於有種頭頂懸刀落下的滋味。

但他繼續裝睡。

秦婉也看了沈隨風一眼:“沈先生醫術高明,這種事自?然信手拈來,但問題是那些太醫怎麼辦?殿下拒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拒得多了隻怕皇上要起疑的。”

皇上如今明知被汙蔑也沒?懷疑自?家殿下,一是因為以慶王妃的性子,的確做得出為了保住自?己拖一國?之君下水的蠢事,二是因為知道傅大人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知道她絕不會?拿傅大人的性命冒險。

但如果殿下一直拒絕太醫問診,皇上隻怕要懷疑傅大人的傷是誰所為了,一旦他有所懷疑,勢必要加以反擊。雖說她們也準備了各種應對之策,但世上之事哪能算無遺漏,所以如今最好的結果,便是皇上在中?秋宮宴之前,認定此事是慶王妃犯蠢,不再細細調查。

馮樂真也知道不能總拒絕,於是頷首道:“那便讓他們過來診治。”

“可宮裡?的太醫,個個醫術絕佳……”秦婉皺眉。

馮樂真不悅:“你是懷疑沈先生醫術比不過他們,無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太醫們到?底學富五車,見識也廣泛……”秦婉繼續遲疑。

馮樂真冷笑一聲:“那又如何,沈先生出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沈隨風聽不下去了,隻能睜開眼睛:“激將法對在下無用?,殿下還是省省……”

“要多少錢?”馮樂真打斷。

沈隨風氣笑了:“分?文不取,也不幫忙。”

“沈先生當真不念多日相處的情分??”馮樂真反問。

“說到?情分?……”沈隨風沉%e5%90%9f片刻,“在下倒是想起來了,先前不是還欠了殿下一個人情?就拿那個抵數如何。”

這倒是劃算,比出錢強。秦婉立刻看向馮樂真。

馮樂真:“不行。”

沈隨風眯起長眸,與她對視片刻後道:“那在下隻能……”

“本宮打算用?那個人情,要沈先生赤著身子去長街上跑個三五圈,怎能輕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馮樂真溫和道。

沈隨風:“……”

短暫的沉默後,馮樂真又問:“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敬瑜節剛過,街上熱鬨得很,有沈先生助興,是咱們京都百姓之福。”秦婉頂著一張嚴肅臉接話?。

沈隨風咬了咬牙,直直盯著馮樂真:“殿下費那麼多力?氣替我尋來古著,總不會?隻是為了看我當街出醜吧?”

“本來不是,但現在可以是。”馮樂真覺得不能把氣氛鬨得太僵,於是露出和善的微笑。

沈隨風被她的微笑氣得深吸一口氣:“一萬金,要現錢。”

“現錢沒?有,可以欠條。”馮樂真回絕。

沈隨風笑了:“殿下打算空手套白狼?”

“彆說得這麼難聽,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