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1 / 1)

走......”

謝芸哭的還聽真切,隻是她自己聽著自己的哭聲,覺得挺感動的。

“誰說我死了?你起來,再不起來壓也要把我壓死了。”

老太太的聲音仿佛羅刹低語,謝芸渾身一個激靈,她睜開眼睛就看見老太太無悲無喜的看著她。

老太太說:“你以為我死了,還是覺得我死了?”

謝芸聽了隻覺渾身發冷,她尷尬一笑:“媽,我、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

謝芸覺得自己腦子都不轉了,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

外頭謝大伯帶著人,慢慢走近房間。

所有人都來了,謝芸注意到牆角還站著一個熟悉的男人,她瞳孔一縮,轉身就要逃走。

走到門邊時,被及時反應過來的人一把摁住了。

謝承宗麵無表情的看著謝芸,問:“杜大紅,你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覺得很眼熟。現在能告訴我們,為什麼覺得我媽死了,為什麼明明叫杜大紅卻說自己叫謝芸嗎?”

“誰、誰是杜大紅?我不是。我就是謝芸!三哥,你不能因為生我的氣,就隨便找個誰的名字硬扣在我頭上。”

謝芸嘴唇顫唞著,抵死不認。

她不能認,一旦認了,可就一毛錢都沒了。

“我是謝芸,媽,我是謝芸!剛才我就是太關心你了,才沒發現你一直是醒著的,真的!你信我。”

謝大伯從人群後麵拎出一個小崽子,“你說這個男人你不認識,這個小崽子你也一定不認識吧?福嬸,去找一盆冰水,往小崽子身上潑,他剛才偷我家的包子了!凍死算了!”

冰水?眼下可是寒冬,一盆冰水下去還能有命在嗎?

謝芸不知道謝大伯是在說真的還是假的。

第117章 突變(一更)

謝芸, 不,現在應該叫杜大紅了。

虎毒不食子是真,她就算再無良知, 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有人用冰水潑自己的孩子。

帶過孩子的人都知道, 養孩子有多難。

她家這個從小又一直生病,每天在地裡刨食賺的那點錢, 全都拿去給孩子治病了。如今, 吃飯都吃不飽不說,還欠下了一屁股債。

原本杜大紅正帶著孩子午睡, 忽然有人找上門, 說她叫小芸,是謝家當年走丟的孩子,隻要能去京市,認祖歸宗, 以後不僅不用愁吃飯的問題,就連孩子治病的事也不在話下。

剛進謝家杜大紅受寵若驚,生怕自己被揭穿。

可謝家的人大多數對她都很好,不止沒有嫌棄她, 給她吃飯,給她漂亮衣服穿, 讓杜大紅有種錯覺,好像自己真的變成謝芸了。

可人的貪心總是沒夠的。

一開始有了一部分產業就收手, 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當時杜大紅想著, 謝家既然這麼有錢多給她一些又何妨, 孩子治病總是一個無底洞, 誰又知道往後會用多少錢呢?

於是她想要錢, 要很多很多錢。

當杜大紅發現謝老太太能很輕易的滿足她這個心願的時候, 就更舍不得走了。

“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我真的是謝芸。”

其實杜大紅心裡發慌,就連護著孩子的那隻手也在顫唞個不停,但她知道自己已經無可退了。

如果她還是謝芸,這些錢有可能不是她的,但她卻能繼續帶著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

如果她不是謝芸,那她可能連命都會沒了。

所以不能忍,打死也不能認。

謝大伯冷笑:“孩子是你的,就說明你早就跟彆人結婚了,結果你在我們這兒冒充自己未婚。既然你連未婚都能冒充,那我們怎麼相信你就是謝芸呢?”

其實謝家人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她是謝芸,但老太太信。

老太太不隻相信她,還把她當眼珠子似的護著,恨不得把這些年攢下來的東西全都交給她。

謝大伯隻要一想到這段時間自己受的蒙騙,就恨不得把這個女人撕碎:“說說吧,是怎麼想到來騙我們的?又是誰告訴你我們家從前走丟過一個孩子的。”

杜大紅不吭聲,她還是堅持說自己的謝芸。

那男人也說,杜大紅是不知道從哪兒過來的流民,說不定真的是謝芸。

杜大紅跪在老太太跟前:“媽,你說句話、說句話呀!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想著拿家裡的東西,更不應該在您找我的時候不搭理您......我錯了我錯了,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是您的女兒......”

杜大紅哭的聲淚俱下,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老太太專門為他定製的,耳朵上帶的墜子也是老太太壓箱底的貨,更彆提另外一隻手上還套著一隻,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玉鐲子。

老太太對她是真不錯,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給她,可她是怎麼對老太太的?

福嬸再也憋不住了,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昨天她說自己睡不著,找我要安眠藥,我就給了她一顆。可我今天早上起來發現裝安眠藥的盒子,空了一小半.......”

她說著將手裡的白色小瓶子遞給謝承祠。

這藥還是老太太之前用的,身體疼痛的時候,睡眠就少,謝承祠找人給開了一些。不過後來醫生說老太太身體太差,用藥對她副作用太大,謝承祠就刻意叮囑過福嬸,能不用藥,最好不要用藥。

於是這一小瓶安眠藥,就一直放在要箱子裡。

“我之前說過老太太的身體不適合用藥,但這人轉頭就說自己睡不著......當時我沒有多想,現在想不多想都難。”

確實,當你相信一個人的時候,會覺得對方的所作所為全是理所當然。

當不相信的時候,卻仿佛拿著放大鏡查看對方的行為。

杜大紅哭的更慘了,粗糙又瘦弱的手,緊緊扒著老太太的衣袖,“媽,我真的不是......你彆聽她胡說,我是拿來自己用的......”

到了現在,她真的覺得害怕了,這種害怕讓她的心止不住的顫動,她好像掉到了一個巨大的黑洞裡,整個人就要不停下落了,而抓著老太太的袖子的這隻手,如同抓住了一個顆救命稻草。

但這救命稻草動了動,慢慢的從她手裡溜了出去。

杜大紅心裡一空。

謝老太太動了動手腕,氣若遊絲,“扶我起來。”

一時間沒人動,謝老太太氣急:“我說,扶我起來!”

她的身體已經是強弩,突然這麼一吼,竟然吐出了一口血,福嬸過來扶她的時候,見狀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謝承宗一個健步上前,扶著她,“媽——”

“我沒事,我好的很。”

謝老太太坐了起來,伸手輕輕推了兒子一把,謝承宗挪到一邊,她眼前便露出了杜大紅哭著求饒模樣。

哭是真的哭,悔去未必。

“是誰告訴你我女兒的事,又是誰叫你來裝我女兒的?”~思~兔~在~線~閱~讀~

謝老太太氣急反笑,但她笑意不達眼底,看著杜大紅的眼神裡透著絲絲寒意。

杜大紅甚至都不敢看她,老太太順手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茶杯,想也不想的對著她砸過去,那杯子擦著她頭皮過去,將她的皮磨破了,割出了一道血痕,細細密密的血從那傷口裡滲出來,落在杜大紅的眼睛上,看著可怖非常。

杜大紅的兒子一下子哭了起來,他大概沒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勁兒叫他媽帶他回家。

“那人好像信鄒,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當時叫我們辦這事的時候,就給了一百塊錢,還說事成之後會有更多......”被謝承義反剪住雙手的男人,終於忍不住開口。

反過頭來勸杜大紅:“大紅,你說吧,老老實實說了,他們總能放我們兒子一馬。”

杜大紅一垂眼,看著身邊瘦的跟小雞仔似的兒子,又哭了,她這回垂著頭,像是默認了。

老太太冷笑:“事成,什麼事成.......是不是我死了就是事成了?”

杜大紅來謝家短短幾個月,老太太已經拿出了最好的給她,結果這個人不僅僅要謝家的錢,還要她的命。在這幾個月內,為了杜大紅,老太太不止一次的斥責自己的兒子兒媳婦,現在想想自己真是蠢的厲害。

老太太心如死灰,“老大這個事情交給你了,竟然敢出來騙人,就該嘗嘗騙人的後果,我們謝家也不是無名無姓之輩。”

杜大紅犯的絕對不是小事,不管是冒認謝家人,騙錢,還是在老太太的東西裡下藥,哪一樁都要夠她喝一壺的。謝老太太這麼說,是考慮到背後的鄒家恐怕會出手,意思是叫謝承祠在這樁事情裡絕對不要留手。

謝承祠當然應了下來,他討厭杜大紅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會兒都已經不是討厭,是嫌惡了。

謝承祠從杜大紅身邊路過,褲子帶起一陣風,杜大紅整個人卻凍了一激靈。

她腦子不停轉動起來,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弄死他們一家子嗎?

謝老太太又說:“老三,那鄒家你讓他們蹦躂的太久了。”

謝承宗微微頷首,“以前留著是想引出鄒家背後的人,省的麻煩。現在想想鄒家的存在,本就是一種麻煩。等我們把這麻煩踢走,後麵的人自然露出來了。”

鄒家的人,杜大紅曾經見過一麵。

是一個長相清秀,帶著幾分傲慢的青年,他從說話到做事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事實上鄒家的存在,杜大紅來說就已經是龐然大物了,那個青年曾經說鄒家要碾死一個平民百姓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杜大紅信了怕了,這才拿了那筆錢,往京市去。

但是謝承宗剛剛說什麼,要弄倒鄒家?

杜大紅抖了抖,拉著兒子的手又緊了緊。

謝老太太好像累了,她叫福嬸扶著她躺下,“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所有人都明顯的感覺到她不對勁,程曉珍離謝老太太比較近,甚至能看見她因為生氣而不停顫唞的身體。他們就這麼走了,才真是不孝。

謝老太太:“我說的話是不是不管用了?都走都走!!!我誰也不想見!”

“媽——”杜大紅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

謝老太太顫動兩下,並沒動也沒應聲。

謝承祠沒奈何,叫大家都退下,至於杜大紅一家子,他親自揪去派出所,親眼盯著公安辦事去!

程曉珍拽拽謝雲蔚的衣袖,眼神擔憂的看著老太太的屋子。

“雲蔚,我總覺得這事兒不會這麼簡單,老太太那裡也不會就這麼過去的......”

養隻貓或者養隻狗三四個月,也該有感情了,何況老太太把杜大紅當做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兒。前麵的期許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