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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對自己兒媳婦的花式誇讚。

袁潔抱著孩子出來拿水果,聽了一耳朵,臉都給誇紅了。

誰說兒媳婦和婆婆天生就是仇人?婆婆明事理,管的少,兒媳婦就樂意尊著敬著。出了門還聽見婆婆對自己的花式誇讚,哪個兒媳婦不想著要多孝敬一番?

一等的婆婆把兒媳婦看得比兒子重,怎麼對女兒的就怎麼對兒媳婦。二等的伯伯把兒媳婦當親戚,雙方客客氣氣有來有往,也還算是不錯。下等的婆婆就像謝二嬸那樣,把兒媳婦當仇人,還把兒子兒媳婦夫妻關係攪得一團糟。

謝大伯母和賀嫻說話的時候,謝二嬸就坐在邊上聽著,一句話也沒說。

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她心裡覺得她們虛偽,但看她們和兒媳婦的相處模式,又覺得羨慕。

前一陣謝二嬸胃裡不舒服,吃什麼都覺得沒勁,有一次甚至晚飯都沒出來,結果除了丈夫旁的人,愣是沒發現這一點。謝大伯母呢,昨天說想吃油條,今天一早就擺在桌上了。賀嫻那邊更不必說,程曉珍得了什麼都往這邊送,謝老太太簡直都快把她當成自家孫女了。

謝二嬸覺得她不能再聽下去了,索性起身回房,人跟人真的不能比,要不然她得氣死。

晚上還有更氣人的事,程曉珍賺了大錢想著給家裡買些東西,一家子熱熱鬨鬨的在外頭說話。謝二嬸捂著肚子睡著了,壓根就沒人想起她來,她自己也忘記蓋被子了,就這麼硬生生的躺在床上,睡了大半夜。要不是丈夫晚上從外頭回來,估摸著一晚上都沒人給她蓋被子。

不過就是丈夫回來也晚了,謝二嬸受了涼,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熱。

謝承義忙了一整天,給妻子蓋了被子就睡了,晚上壓根就沒醒,等第二天早上看妻子臉色不對,伸手一摸。

謔,這溫度燙的嚇人。

“月紅月紅你醒醒,走,咱們去醫院。”

謝二嬸閉著眼睛,無論他怎麼推,怎麼搡都沒辦法把眼睛睜開。

她是能聽見聲音的,但除此之外,整個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受她控製。

謝承義察覺事情不對,立馬找了人來,三兩個人一起,才總算把人運到了醫院。

謝承義原本是不想出麵的,他在衛生局工作,一出現醫院裡的大小領導還能不能正常上班了。可按照醫院的程序來,輪到給謝二嬸看病,又不知該什麼時候了。

“雲敬,你去。你也是,你平時在家忙工作,你媽那裡忘記去了能理解。你媳婦呢?你媳婦就不曉得我婆婆跟錢多湊一湊。”

謝雲敬本來在上班,是得了消息臨時從單位跑來的。

他一腦門的汗,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遭到了親爹劈頭蓋臉的質問。

“爸,你也知道媽的性子,不是薑嵐不願意去,她每次去了,媽都說一些不中聽的話。一次兩次還成,次次都是這樣,誰受得了。”以前麗娟不就是因為媽的原因才會離開嗎?

後頭的話謝雲敬壓根不敢說,但凡露出點意思,父子倆當即就要吵起來。

謝承義的思維比較古板,他就覺得天下無不是之父母,月紅不就是話多了些,又沒做過什麼壞事,僅僅這樣兒子兒媳婦就不往她跟前湊了?這倆也不是什麼好的。

不過眼下給月紅治病最要緊,謝承義懶得多說。

程曉珍正在考慮購買廠子的事呢,就有人跑過來說:“曉珍啊,你二嬸不行了,快去醫院看看。”

程曉珍聽了滿頭霧水,她是昨天才見過謝二嬸的,雖然沒怎麼說話,但對方的狀態也不像是會突然亡故的模樣,怎麼才隔了一天就不行了?

麗珍記有電話,她連忙給老宅去了電話,袁潔也說沒聽說。

甭管怎麼著,謝二嬸住了院,作為侄兒媳婦也該去看看。

程曉珍順路買了些水果營養品,準備給謝二嬸帶去,一進醫院正巧碰上從另一邊走來的袁潔。“我聽到消息說.....”

袁潔推推她,衝她使了個眼色,“有些事情咱們聽說是一回事,自己說又是另外一回事。二嬸一生病,她娘家人可都來了。”

程曉珍點點頭,於是不再說話。

這個時候多說多錯,萬一給旁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兩人還沒進病房,隻在外頭瞟一眼,就覺得裡頭氣氛沉重。

提著水壺從走廊的另外一頭走近的薑嵐,眼圈通紅,明顯是哭過了:“嫂子,弟妹,你們來了。”

“是,我們也是接到消息過來瞧瞧二嬸,二嬸如今怎麼樣?”

袁潔幫著拎水壺,又把薑嵐手裡盆接了過去。

薑嵐:“不是太好,醫生說的那些詞我也不懂,但瞧著確實挺嚴重,到現在還沒醒呢。”

薑嵐也是倒黴,明明什麼都沒做,這事卻要算到她頭上。

她哪裡會曉得,不往婆婆跟前揍,少惹她生氣,反倒做錯了。

病房裡頭鬨哄哄的,多是謝二嬸的娘家人在說話。

張母又是急又是氣,頭發亂糟糟的,顯然還沒來得及打理。

“我家條件是不好,不如你們謝家,但我女兒嫁進門的時候,也算身體健康。沒想到一病竟然變成了這樣,醫生還說是你們沒人給她蓋被子,沒人照料她,才會發展的這麼嚴重。我就不懂了,她有丈夫有兒子有兒媳婦,怎麼就過得跟個孤家寡人似的!你們謝家人,這是要把我女兒往死裡逼?!”

謝大伯母算是這裡最大長輩了,她代表謝家說話:“沒有沒有親家,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這事兒就是個意外,我們誰都不想。”

真的是意外,誰能想到呢,一時疏忽竟然演變成現在的模樣。

張母是疼女兒的,看女兒掛著水就這麼躺著,一動也不動,心裡疼的跟有刀片在劃了一般。“你們是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謝家也是大戶人家了,萬一萬一我女兒......你們謝家有臉出去說嗎?”

謝大伯母沒話說了,人家說的也對,這事兒確實謝家沒理。

程曉珍三人進屋時,雙方正在對峙,張母一見來人不等人反應,上去就對著薑嵐“哢哢”兩個耳刮子。

“你這個有娘生沒娘教養的東西,自己的婆婆都不知道去瞧一眼,喪了良心的玩意兒!”

薑嵐臉頰瞬間就腫了,除了默默流淚都不知道說什麼。

謝雲敬還算是個男人,立馬將薑嵐護在了身後:“姥,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小嵐是想去照料媽的,但是我媽她不喜歡小嵐......”

“還有你!你這個不孝子,還想不想在單位上班了?你媽今兒要是醒不過來,我就去你們單位鬨去!一家子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張母扯著嗓子喊,看謝家人的眼神就跟看劊子手一樣。

不是,程曉珍都無語了,老太太說就說,手指頭一直點著他們幾個怎麼回事?

她和袁潔可沒招誰惹誰。

但老太太有一點說的挺對,謝二嬸要是醒不過來,說出去謝家確實沒臉。尤其對謝雲敬很不友好,親媽在自己家裡被凍死了,說明什麼呀,至少說明當兒子不夠有孝心。

如果謝二哥在任有突出的政績還行,但要是沒有,對手稍微編排點理由就夠他喝一壺。

“親家母,小輩不懂事,都是我這個老不死的沒教好。”

謝老太太揚聲說了一句,在謝雲蔚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來。

老太太臉色不大好,想來剛才張母的話她都聽見了。

張母漲紅了臉,心虛道:“親家,我是因為孩子不舒服,這才有些著急了......”

“你著急我能理解,但現在最重要的是,難道不是給孩子看病?”

見對方還要分辨,謝老太太擺擺手:“我找了這裡最好的醫生,等會兒會來給月紅做全麵的檢查。你們那沒事的,都回去吧,這裡有我守著。”

“奶奶......”

老太太搖搖頭,顯然是打定主意了。

謝老太太一出現,醫院裡人幾乎聞風而動,先是領導們過來看了,後頭有個各個科室的醫生和護士,也不知道算是來拜訪還是連檢查,反正給謝二嬸塞了不少紅包。

躺的那張病床的褥子底下,幾乎裝滿了。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張母一開始還歡喜,到了後頭又想推拒了,可是人家哪兒會聽她的,該給就得給,這是上頭好不容易給他們的獻殷勤的機會,錯過了不就成傻子了麼?

張母這才想起來謝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得虧她剛才還說去外孫單位鬨的話來,她想去人家未必會給她進。

謝老太太老神在在的坐著,對這些充耳不聞。

隻問醫生查出來什麼病因沒有,什麼時候能醒。

張母是親媽不假,來了就沒過問過正經事,又是吵架,又是訓斥小輩,壓根沒個長輩樣子。

謝老太太找的是個主任,經驗老到,一般人找他得排好幾天的隊。

“老太太你放心,她到底年輕,底子好,這病來的急,恢複起來慢。最晚後天應該醒了,回頭就好好調養吧,問題不大。”

醫生這麼說,老太太便放心了,張母也再說不出旁的話。

謝二嬸是隔天中午醒的,她整個人渾身沒力,當事薑嵐正好在,扶著又是喂水又是喂粥。

張母進來看見女兒醒了,大鬆一口氣,再不敢撒潑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謝二嬸說話還有些無力,“媽,你怎麼來了,我沒事好的很,就是感冒。過幾天等我好了,咱再好好說話。”

張母點點頭,沒多耽擱,家裡還有事呢,又叮囑了幾句才回去。

這頭程曉珍剛要上火車,去金河縣把廠子買下來,那邊又來人了,還是說謝二嬸不行了。

講道理,程曉珍是盯著謝二嬸出院的,回去以後薑嵐是半點不敢怠慢了,一直在人跟前伺候著呢。沒辦法,不伺候不行,回頭人家親家母上門又要說家裡人不講孝道了。

於是,該怎麼伺候,就得怎麼伺候。

看謝二嬸折騰薑嵐的勁兒,應該能再活好多年才對呀。

人家來報了消息,程曉珍注定是走不成了。回家把行禮一放,順便給老宅去個電話。

“嫂子,你去二嬸那邊瞧過了嗎?”

袁潔:“瞧過了,是不好了,你快來。”

程曉珍和謝雲蔚對視一眼,兩人緊趕慢趕的往老宅走。

沒道理呀,第一次也許是真有人忽視謝二嬸了,這都第二回 了。再加上張老太都鬨過了,隻要堂哥腦子清醒,不想背上不孝的名聲,就得把親媽當祖宗伺候。

再說薑嵐,她本人心不壞,拌嘴有可能,大是大非上一定會提起十二萬分的心。

甭管心裡有多少揣測了,還是得上門瞧瞧去。

這不,程曉珍和謝雲蔚領著孩子剛進門,老宅門口就傳來一陣痛哭聲。

“月紅!月紅你醒醒......你彆拋下我和兒子不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