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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啊?”

“沒有多少,我就帶了一瓶去!”程曉珍伸出兩個手指頭。

看來是兩瓶了,這個壞家夥還非說是一瓶。

程曉珍也不管孩子們還在呢,抱著謝雲蔚又是啃又是咬,弄得謝雲蔚身體僵硬,當著孩子的麵兒又不敢回應。

他把程曉珍抱到床上去,推著孩子們的小床往外走。

小床是定做的,一圈都有圍欄,孩子們呆在裡頭玩或是睡覺都很安全,平時一般放在主臥,很少有推著孩子們去彆處的時候。

謝雲蔚將兩孩子推到門外去,薇薇還以為爸爸跟自己做遊戲呢,彎起眼睛笑的滿臉口水。

謝雲蔚喊了李姐一聲,然後安撫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腦瓜,當著薇薇的麵將門關了上去。

薇薇:???請問你禮貌嗎?

不過她的小胖爪爪還沒來得及拍到門上,李姐就已經推著小床離開了。

寧寧從頭到尾都在玩自己的,淡定非常,很有大哥的氣質。

不出意外的,第二天小夫妻倆都起晚了,薇薇都吃過中午飯了,程曉珍才從房間裡出來。

小家夥還記仇呢,看見媽媽把小臉撇到一邊,程曉珍意外的挑下眉,當即也沒故意湊上去,仿佛很是專注的吃自己的飯,薇薇盯著媽媽看了一會兒,見她還不來哄自己頓時更不高興了。

等程曉珍吃飽了,將人一把抱起來,小家夥立馬咧了小嘴巴笑個不停。

“你說說你,精也是挺精的,怎麼就這麼好哄呢?”

小家夥完全不懂當媽的意思,隻以為她在跟自己玩。程曉珍無奈搖頭,轉頭瞥見兒子老神在在的看著母女倆,都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了。

*

程曉珍正盯著經濟特區入駐的事,還沒個回應呢,錢素梅打了電話過來,叫兩口子趕緊回去,說是錢老太人沒了,到底是外孫女、外孫女婿,要去給老人奔喪的。

程曉珍回去的路上正奇怪呢,過年的時候順帶去看過老人一眼,身體挺不錯的呀,不說紅光滿麵,但也能吃能喝,怎麼就說不行就不行了?

兩口子也沒耽擱,利利索索的收拾行禮出了門。

這回是出去奔喪去的,到時候處處亂糟糟,再加上嗩呐、喇叭等聲音,小孩子不一定受的了,程曉珍就不打算帶寧寧薇薇了,趁著早上兩個小家夥還沒起,率先從家裡出去。

兩人又是坐火車,下來還要轉客車,到了錢家發現家裡鬨哄哄的,知道的明確家裡有了喪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改成了菜市場呢!

蔡春花大老遠看見程曉珍,一把把人拽住了,哭訴起來:“曉珍,你外婆人都沒了,卻連大孫子的麵都沒見著,你快、快去打個電話,叫錢進錢寶回來。”

老太太的事情再大,放到自己兒子跟前又不算什麼了。

蔡春花還覺得老太太去的好,人沒了,倒是能叫兒子們回來了。

程曉珍去看錢大明,錢大明也是這個意思,老人沒了,總得要孫子們來送終。

程曉珍沒再多耽擱,和謝雲蔚說了幾句話,謝雲蔚便出去打電話去了。

蔡春花瞧見兩口子的動靜,一顆心算是落在了實處。

說起來錢老太死的也挺冤枉的,半夜裡睡醒了,渴狠了要喝水。

叫兒子,兒子裝作沒聽見,叫兒媳婦,兒媳婦愣是不應,自己起來倒水喝,半道上踩了一腳油,滋溜一聲整個人往後栽了過去,頭磕在案台上,人就這麼沒了。

到底是親媽,錢素梅難免要多問幾句:“咋就好好的地上有油?家裡的日子已經富裕到油甕裡的油滿到溢出來了?”

說句實在的,錢家幾個女兒日子過得倒還算好,甭管家裡有多是矛盾,吃吃用用的還算湊手,再不濟還有工資呢,就是富不了,好歹餓不死。

老錢家有啥呀,吃用全靠女兒,地裡的產出都不夠吃。

“還是中秋前,素菊從婆家搬來的,沒有一甕,隻有一半的樣子。”蔡春花很知道眉眼高低了,自家大姑子不同以往,說話都得小心幾分。

錢素菊一腳跨進門裡,臉上淚還沒擦就罵上了:“大嫂你這什麼意思?我帶油過來孝敬媽也是我罪過了?我叫你們炒菜放油,叫你把油往地上潑了嗎?”

說起這事,三姨夫張建波心裡還氣呢,女兒回家孝敬家裡一甕油,第二天起來就剩一半了,家裡老太太罵天罵地,就差沒說家裡出了家賊了。

還以為素菊會等兩天往娘家拎,好家夥,看樣子中秋節那天就弄過來了,這可真是老鼠不留隔夜食。

蔡春花見大家都看著她,聲音瞬間弱了下來,“反正就是媽踩了油,滑倒了,然後人才沒的。”

“你咋不說媽躺在床上,你們兩口子不照應呢!當初怎麼說的?我們都嫁了人以後,媽就歸你們管,吃的用的我們拿過來既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媽,結果呢???”

錢素菊也來火了,照顧家裡反倒照顧出事情來了,這出去同誰說理去?

錢素梅先頭沒吭聲,但心裡也覺得蹊蹺,“媽是個最簡省不過的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把油往地上潑?”

蔡春花不吭聲了,要是再往深問幾句,就嗚嗚哭訴,說自己這個當兒媳婦的有多麼多麼不容易。大家夥兒看著她做戲,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動容。

作為唯一的兒子,錢大明從頭到尾都沒吭聲,默默跪在老太太跟前,看著錢老太,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今大家夥兒的日子都好過了,老太太的葬禮就不能往簡裡辦,該出錢的出錢,該出力的出力。不過事情攤在老錢家頭上,裡頭又出了岔子。

錢大明耷拉著臉耍無賴,“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媽,該大家出錢的時候誰都彆想賴。反正我們家條件最差,要錢沒有,要人倒是有兩個。”

說來說去錢大明就是不想出錢,他也不管老太太生前有多偏著他,到了出錢的時候一個勁兒往後縮。

其實錢素蘭家日子還要不好過,女兒出了那檔子事,家裡都拿她當仇人看待,從前的工作也不能做了,現在又是孤家寡人一個,生活開銷恨不得要仰仗前夫給的贍養費,就這樣他都沒說不出錢的話,哪知道到了錢大明這裡竟然一個子都不想出。

錢素蘭瘦了好些,整個人都些陰沉沉,“那要不我們就不用擺十桌了?簡單點也行。”

錢大明:“不行,老家這麼多親戚,請誰不請誰都有章程,回頭不給人家報喪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錢素蘭:“那就菜色簡單點,就做點豆腐菜行了,我們儘了心,媽會知道的。”

錢大明不說話了,但就是滿臉的不情願,“......到底媽把我們養這麼大,總該讓他走的體麵。”

程曉珍算是看出來了,錢大明想叫他們家出大頭!

按說家裡的惠民超市每天進賬流水似的,出點就出點,你把說在明處,這麼七拐八拐的,沒得讓人心裡不舒坦。

“這樣之前我媽出了,不過到時候人情往來全都交給我媽。”

老人過世了,來吊唁的親戚朋友們都該給一筆人情費,這個錢本來該幾家人平分,但既然錢大明不想出錢,就沒有道理把這個錢往回收。

錢大明:“那、那怎麼行!那樣誰家都知道錢是素梅出的了,哪有兒子在,叫女兒出錢的道理。”

程曉珍覺得很無語,原來大舅什麼都知道,隻不過他想把所有的好處都占滿,可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錢素梅:“那就還是按照原來的意思,該你這個兒子辦的,也彆想方設法推到我們做女兒的頭上去。當初我們姊妹幾個結婚的時候,好處你可沒少占,以後你要還想在村裡待下去,鄉性還是很重要的。”

就是因為鄉性很重要,錢大明才顧及這個顧及那個。

不過他也感受到老太太去世以後,妹妹們對他的不一樣來。以前老太太還在,他就是占的多,用的多,都能打著老太太的旗號,算是女兒們孝敬媽的。現在老太太一走,當妹妹的總沒有孝敬他這個哥哥的道理。

這事暫時定了下來,但晚上回去睡覺的時候,蔡春花就和錢大明吵翻了天。

蔡春花:“錢錢錢,我要是有錢的話,哪裡會在乎這點,真是越有錢的人越摳!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他們自己不想出錢?老太太一走你看著吧,時間長了你的這些妹妹們,連我們家的門朝那邊開都不記得了!”

蔡春花心裡有種恐慌,家裡如果隻靠著錢大明是過不下去的,沒有妹妹們的接濟,他們家壓根過不了如今的舒坦日子。-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早知道老太太會因為那點油喪了命,我是說什麼也不敢往回拿的。”

原來家裡多半甕油,蔡春花也想著周濟周濟娘家。

如今說是大家日子都好過了,但誰家炒菜不是用一丁點碗底子?半甕油夠家裡用大半年的。

蔡春花想著後頭說不定還有,這點東西先緊著娘家送過去。

錢老太是個摳門慣的人,隻有人孝敬她的,就沒有她往出掏的道理。一聽兒媳婦要把東西往回揣,是怎麼都不答應。

白天當著老太太的麵,蔡春花碰都沒碰那油一下。

到了晚上她悄悄的進了廚房......

也是趕巧了,老太太正巧覺得口渴,進廚房倒水喝,婆媳兩個碰了個正著。蔡春花油甕都沒來得及蓋起來,被老太太一推灑了好些出來,蔡春花倒是沒回推過去,老太太自己踩在油上狠狠滑了一腳。

等蔡春花反應過來去叫錢大明的時候,老太太都已經涼透了。

其中的內情兩人當然不敢跟妹妹們說,回頭弄大了,搞不好要擔責任的。

錢大明狠狠歎了口氣,“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快去算算家裡的錢還夠不夠?”

兩人都是有多少用多少的主,家裡是沒有存款一說的,剩下來的頂多是拿了哪個妹妹的還沒來得及花用。

兩人盤算來盤算去,家裡總共還有五十多塊錢,全掏出來也指定不夠。

錢大明無奈抱著頭,“要不我去大梅那裡再借點?”

“要不讓你妹直接把錢出了吧,名聲不名聲的有什麼要緊?”

錢大明心裡不情願,最後還是去借的錢,不過這錢什麼時候還,就要再看了。

*

錢進錢寶兩個一直到老太太下葬的前一天晚上才回來。

兩人本身長得就壯,如今更是牛犢子似的。

看見程曉珍規規矩矩的喊姐,比以前情願多了。

程曉珍含笑點頭,好似姐弟幾人感情一直很好一般。

蔡春花出來瞧見兩個兒子,哭的比老太太剛去的時候要熱切的多。

“兒子,給媽看看瘦了沒?這些天你們吃苦了!嗚嗚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回回來了,乾脆就彆去了......”

程曉珍也不說話,輕輕的笑了笑。

錢進錢寶對視一眼,立馬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