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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

紡織廠的後麵有一小塊兒空地,以前是孩子們玩耍的地方,後來廠長給改成了工人們投票表決、開工人大會的地方。

王國軍家的事不是小事,他能不能當科長得廠子裡乾部們一起商議決定,為了表示公正,大家這次才決定在小廣場這邊開個會,把事情說清楚。

小廣場這邊沒凳子,雖然工人們過去多半也就是聽聽的份,但這時候沒什麼娛樂活動,大家也樂意端個凳子過去湊熱鬨。

程曉珍過來時,小廣場已經給占據的差不多了,彆說凳子就連落腳的地方都少有。

還是蔣奶奶轉頭看見他們,笑眯眯的招手:“快來,我這裡有位置。”

原來老太太早就過來了,在她邊上擺了兩張凳子,應該是專門留給來晚了的小輩的。

要不是她率先出聲,烏漆嘛黑的,程曉珍還真沒看見。

程曉珍還沒動,邊上一個人影,搶先一步坐在蔣奶奶邊上。

張紅抬著下巴冷哼,“這個位置我先坐了,那邊還有個,你要坐坐那邊去。”

張紅年紀和程曉珍差不多大,也住在筒子樓裡,兩家人一家住樓上一家住樓下。

張紅家裡的條件、狀況和程曉珍差不離,也是父母雙職工,也有個哥哥,哥哥的年紀比程誠還大一歲。再加上兩人從小學開始就一個班,難免被人放在一起比較。

被比較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張紅永遠是比輸的那個。

程曉珍長得好、學習好、乖巧懂事,典型的彆人家的孩子,老師家長們說起程曉珍永遠都是交口稱讚。

張紅就不一樣了,她不喜歡讀書,高一沒畢業就輟學進廠當了臨時工,眼下也早就相看好對象,準備結婚了。當初程曉珍高考那一陣,除了程曉珍家人,張紅也格外關注程曉珍的考試成績。得知她沒考上大學,張紅大鬆一口氣。

張紅:“你坐啊,乾什麼一直看著我。”

程曉珍:“我看你欠,你明知道還有位置,為什麼非得搶我的?”

張紅哼一聲,搶了就搶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小廣場這兒開著大燈,光打在人臉上,能將人照的清清楚楚。

程曉珍就那麼坐著,穿的衣服普普通通,垂在兩側的麻花辮甚至都有些鬆散了,但她還是像從前那樣美麗。

剛才那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張紅已經看見好幾個男同誌偷偷看程曉珍了,更可氣的是石全勝那個家夥,都要同她定下了,還一直盯著程曉珍看!

張紅自己,衣服是新換的,頭發也梳的整整齊齊,石全勝卻看都沒看她。

她心裡頓時不舒服了,酸溜溜道:“我以前就說,叫你收收自己的壞脾氣,光長得好看沒用。你看看你,不止考試考砸了,就連相看對象也黃了吧?我要是你,今天都不好意思出門!”

張紅故意大著嗓門,生怕彆人聽不見,大著嗓門數落程曉珍,讓她有種隱秘的快、感。她要告訴石全勝,程曉珍長得好看沒用,還不如她,至少她現在還有份工作,比程曉珍厲害。

程曉珍本來懶得搭理她,但是她發現張紅這種人,你越不搭理她,她就越蹬鼻子上臉。

“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當了臨時工、找了個對象準備結婚了就特彆了不起?”

張紅梗著脖子:“總比你這種考不上大學,相看還搞黃了的人厲害!”

程曉珍起身湊過去,輕聲問:“你對象是不是那個石全勝?你信不信,我現在隻要招招手,他就能馬上甩了你?”

張紅被她突然逼近嚇一跳,“你、你不要臉!”

張紅眼睛落在程曉珍臉上,程曉珍是真好看,杏眼瓊鼻,放在人堆裡抬頭就能看見。和她一比,自己好像一隻灰撲撲的醜小鴨。張紅忽然有些害怕,程曉珍要是真招招手,石全勝會不會就跟著她走了?

剛才石全勝盯著程曉珍都沒舍得眨眼,他卻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你、你不許這麼乾!你這樣是不對的!”張紅氣急敗壞。

程曉珍慢悠悠的坐回去,聲音不高不低。

“害怕就彆來煩我,要不然......”

張紅鼓著眼睛瞪她,可她瞪的眼睛都痛了,程曉珍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最氣的就是這點,甭管什麼時候和程曉珍對上,總能被程曉珍輕飄飄的打回來。程曉珍好像從來不將她放在眼裡,對程曉珍來說她和路邊的阿貓阿狗沒有差彆。

張紅氣瘋了,怎麼會有人這麼討厭!

“你少得意,彆以為你長得好,就能為所欲為!劉莉莉長得也不差,她還考上了大學,劉莉莉平時考試成績一直沒你好,但是她就是高考考的好,人家現在已經是大學生了,程曉珍,你要是想哭你就哭,我保證不笑話你!”

程曉珍盯著她,眉眼鋒利。“我為什麼要哭,大學生而已,我想考就能考上。石全勝,你說,我能不能考上大學?”

程曉珍特意轉頭看了石全勝一眼,石全勝連忙快步走出人群。

石全勝被她那一眼看的心臟“砰砰”直跳,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能、肯定能,你、你這麼聰明,一定可以。”

張紅活活給氣哭了,“你不許說,不許說!”

她“哇”的一聲,拉著石全勝衝出人群。

“怎麼回事,投票大會還沒開始呢?不看了?”

程曉珍:“沒事,小年輕鬨彆扭了。”

聽完全程的蔣奶奶,暗暗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程曉珍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張紅一走,邊上就多空了一個位置,程曉珍連忙把她媽叫過去。

“媽,這人是誰啊?”

前麵台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中年男人,穿著乾部服,看著還挺威風。

錢素梅:“這是咱們華興紡織廠的廠長,劉成誌劉廠長,以前他女兒劉莉莉還和你一個班的呢!”

劉莉莉.....怎麼又是劉莉莉?

程曉珍對劉莉莉真沒多大印象。

上輩子她的讀書時代,一門心思都撲在書本上,和王誌華結婚以後,整日圍著鍋碗瓢盆轉悠,走過最遠的路就是從婆家到娘家,無關緊要的人她還真沒關注。

按照張紅剛才的說法,劉莉莉可真了不得啊,平時成績不好,竟然能考上大學?怕不是家裡祖墳冒青煙了。

程曉珍想的入神,那邊關於王國軍的投票下來了,乾部們一致覺得這人不配再當采購科科長,應該降職成為采購科乾事並且記大過,要是下一次再犯,就直接辭退、收回房產。

底下圍觀群眾看熱鬨不嫌事大,掌聲雷動,模樣比看電影激動、熱鬨多了,很有幾分大快人心的意思。

王國軍喪頭耷腦的站在前麵,這幅喪家犬的模樣和上輩子左擁右抱、意氣風發的樣子迥然相異。

程曉珍也沒想到,原來廠裡對王國軍搞桃色新聞和家暴的行為這麼重視,看樣子要把王國軍當成反麵典型了。

王國軍本來有一手好牌,可惜給他自己打的稀巴爛。

*

廠裡對王國軍的判定下來,程曉珍就丟開這件事情沒再管,這輩子她要讀書、要賺錢,根本沒有功夫多花心思在王家身上。

對於程曉珍念書的這件事,筒子樓裡的鄰居們說什麼都有。

無非是覺得程誠本來年紀就大,程曉珍這個妹妹不嫁出去,她哥都沒法正兒八經談對象。

這話說的也不全錯,程誠其實早前有個對象,就是因為家裡騰不開地方給小兩口,也出不起厚厚的彩禮錢,人家姑娘才跟她哥鬨掰。上輩子一直到程曉珍嫁了人,程誠才相看對象結婚的。

這輩子,她要是想高考大學,肯定耽擱她哥。

說起來都是沒錢鬨的。

程曉珍的父母是雙職工,餓不死有房住,但離要過得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程曉珍迷迷糊糊閉著眼準備入睡,忽地靈光一閃坐了起來,上輩子廠子裡發生了一件大事,要是能幫助廠裡度過難關,說不定能解決眼前的困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6章 火災

華興紡織廠並不是一開始就走上了下坡路,作為一個國營大廠,在八十年代初的時候,很是風光了一陣,但這一切在八零年之後悄悄轉了個彎,廠子沒有變的欣榮,反而走上了一條急速的下坡路。

所有的事情都要從八零年末,廠子接到的那筆大訂單說起。

這是一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大的單子,程曉珍對此最深的印象就是程學良變得更忙了,忙到連她相看對象上門這樣的大事,都沒空親自參與。

程學良卯足了勁兒工作,說等年底發了工資,給女兒置辦一份像樣的嫁妝。

但就在程家和王家談的差不多,將所有的事情都定下來的幾天之後,廠子裡發生了一起超大型火災,將華興紡織廠庫房裡堆積的布匹燒了個乾乾淨淨,廠裡直接損失了幾百萬。

這可是全廠幾千個工人,勞動一整年的成果!

幾百萬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巨大缺口。

程曉珍記得很清楚,火勢剛起來時,廠領導曾說如果誰能將火撲滅,願意給對方獎勵五百塊錢!

五百塊!!!

現在的程學良一個月的工資也才二十來塊,五百塊實在是一筆巨款了。

程曉珍爬起來,仔細算了算時間,確實沒記錯,就在明天。

至於她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也算是托王家人的福了。

當初王家人說十五那天帶程曉珍去買衣服,程曉珍從早上等到晚上,都沒等到王誌華來接她,倒是等到了廠裡大火。

今天是十四。

程曉珍不想讓程學良冒險,但是她想要那筆獎勵。

他們這個家實在太需要一筆錢了,不管是哥哥結婚,或是她念書,又或是做些彆的什麼......

因為心裡裝著事,程曉珍幾乎一晚上沒睡踏實,第二天一大早就滿屋子找程學良。

錢素梅看得好笑,“你爸晚上才下班呢,最近貨不少,應該也挺晚的。你都是大姑娘了,怎麼比小時候還要粘人。”

程曉珍對此嘿嘿一笑,沒多說。

沒找到程學良,她隻能和程誠說,“哥,你晚上去接一下爸吧,說是今天特彆冷,可能下雪。”

程誠還沒吭聲,錢素梅又說,“你爸穿的厚實著呢,不用接。彆回頭把你哥凍病了。你呀,不是說要參加高考?去看書去吧。”

得,這是嫌她礙事了。

程曉珍遞了個眼色給她哥,想叫程誠過來,單獨和他再聊兩句。

哪知道程誠聳聳肩,表示要上班去了。

把程曉珍給氣得,恨不得捶程誠一頓,平時從沒見他這麼積極,怎麼今天就急這麼一時半會兒了?

程誠完全不懂他妹妹想什麼,利落的和她揮揮手,轉身出了門。

那邊錢素梅也把家裡收拾好了,摘下圍裙、袖套,叮囑程曉珍記得燜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