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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畫麵上是一個女人的後背,赫然刻著裴夙玉噩夢中的複仇女神紋身。

所有的謎團在一瞬間揭開,裴夙玉無比震驚,但又同時聯想到這背後的痛苦。

前世的甘鹿……她竟然重生到了最大的仇人身上,這是裴夙玉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一時間她連確認的聲音都在顫唞。

“這、怎麼可能,照片上的人不可能是……”

可是景鑫抬眼,雙眼通紅,還在強撐著不掉眼淚,眼底卻是一片絕望,她輕聲說:“表姐……”

“是喻文。”

這三個字徹底打破了裴夙玉的僥幸,她不可置信的拽緊了甘鹿的手,似乎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畫麵。

甘鹿無法理解,回握住裴夙玉的手追問道:“裴老師、裴老師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是喻文??”

可這個時候,裴夙玉連回答都顯得極其困難,她死死蹙眉,偏過頭去擦了一把臉,隨即扭頭,作出了嚴肅的樣子。

“鹿鹿,答應我什麼也彆問,你先回去好嗎?剩下的事情讓我來,我會找回喻文好嗎?”

甘鹿什麼也不了解,當然不願意就這麼離開,她下意識想拒絕,可在裴夙玉近乎哀求的目光裡張了張嘴,最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隻能微微退後一步,難過地看著裴夙玉點了點頭,很懂事的開口。

“那裴老師你一定要找到喻文啊,我去看看外婆,事情解決了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裴夙玉堅定地點頭,滿口答應。

隻是目送甘鹿的背影消失之後,她渾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儘,幾乎癱軟下來,在這個過程裡,景鑫一直注視著她們,目光哀傷而悠遠,像是在透過甘鹿看到了什麼人。

裴夙玉收到這個眼神,她閉了閉眼,忽然感覺很無力,好一會才沉默著開口。

“你知道她的這個決定嗎?”

少了甘鹿在場,景鑫這次的回答沒再猶豫,隻是吐字越發平靜,可平靜到了極點,反而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她一心求死,我勸不了她,我隻能陪著她。”

裴夙玉知道那裡麵壓抑著的是什麼,是命運的捉弄,是憤恨是絕望,景鑫知道喻文承受的輪回,知道她狠下過的心,知道她心底唯一的柔軟。

也成為了那個人心裡另一道柔軟,卻是在必死的局麵下,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喻文恐怕從一開始就是在以身布局,她從來沒想過讓自己脫身,唯一的想法就是用複仇的方式徹底結束這一切,她不會讓自己活下來。

是,沒錯,怎麼可能讓那具屬於仇人的身體、流著肮臟血液的身體活下來?

裴夙玉幾乎可以觸摸到那個人的想法,她不寒而栗,又感同身受,幸好還有殘餘的理智在促使著她開口:

“景鑫,我們得找到她。”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景鑫眼裡殘餘的醉意逐漸清明,好一會,她好似也反應過來,喃喃著。

“是……對,我們得找到她——我得陪著她。”

“可是,表姐,我們又能去哪找呢?”

景鑫這樣問她,裴夙玉本來也毫無頭緒,但是緊接著,她就收到了來自甘鹿的信息:“裴老師,我朋友定位到了一個街道,我把地址發給你。”

裴夙玉發了個【好】,接著卻有些猶豫,“鹿鹿,你彆過去,相信我。”

發完這條消息之後,裴夙玉就帶著景鑫啟程,手機震動,她沒有看甘鹿的回信。

心裡一瞬間的想法是放縱。

原諒她,真的沒有辦法阻止鹿鹿去接近真相,那不僅僅是一個朋友的生死,被保護的人真的可以對被保護的真相一無所知嗎?

裴夙玉沒辦法替鹿鹿給出這個答案,她隻能交給命運選擇,但是如果鹿鹿選擇了相信她。

那麼,她會永遠保護這個真相。

第60章

書中的噩夢都結束了,希望你有個新的開始。

被裴夙玉拉著走了好遠,景鑫才反應過來,一時間完全不理解:“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她以為表姐還有後招,卻沒想到裴夙玉點了點頭,她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化成一個小黑點的監獄門口,不禁皺眉。

“程立應該已經出獄了,我們在這裡待下去也沒有什麼用,不如找找周圍有沒有見過她們的人。”

甘鹿發給她的坐標最後在這個地方,裴夙玉不覺得喻文會有多大的耐心陪程立玩下去,甘狐和孫玉涵落網的消息已經傳遍網絡。

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隻會是速戰速決,景鑫如是說道,裴夙玉也點頭同意。

討論著一個看似毫無關係又千絲萬縷地人的生命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體驗,但裴夙玉更希望她不需要這種體驗。

裴夙玉看了一眼已經付諸行動的景鑫,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一邊順著小路往外走。

仔細地觀察周圍的痕跡。

監獄後麵就是深山,兩人略一猶豫,繞了個路轉到山路入口,景鑫抬頭,表情明顯不放心,裴夙玉理解她的心情,進了深山就等於大海撈針。

危險性不是在這裡可以比擬的,喻文有這個必要進去嗎?裴夙玉不確定,但她還是停下了。

“我們先在周圍找找,小心彆被發現了。”

景鑫用力地點了點頭,時間卻一點點過去,裴夙玉越走越遠,幾乎把這一塊要翻出個底朝天了,還是一無所獲,一切進度似乎都停止了。

但裴夙玉還是沒法停下,這是眼下遺留的唯一線索了,她答應過甘鹿,必須要找到喻文的。

景鑫當然也是這個想法。

還好,就在兩個人幾近絕望之際,景鑫突然出聲喊住她,語氣驚喜到顫唞:“表姐!我好像找到喻文的東西了!”

裴夙玉循聲望去,景鑫朝她揮手,兩個人很快彙集,她抬頭順著眼前的痕跡看去。

才發現深山裡鬱鬱蔥蔥的密林裡,似乎有藏著什麼東西,當下兩人不再猶豫,徑自往前走,繞開一堆東西,眼前忽然豁然開朗。

旁邊堆積的雜物預示著它的身份,裴夙玉很快反應過來,這裡竟然是一座廢棄的倉庫。

倉庫的關鍵詞挑逗著裴夙玉緊繃的神經,她捏緊手機,掃了一眼果然沒有信號,回頭又和景鑫對視,互相定了定神。

兩人警惕性紛紛拉滿,但是剛走近門口,裴夙玉就聽到了一陣一陣的劇烈哀嚎聲。

裴夙玉沒有聽過這個聲音,她下意識皺眉,一邊憂心著喻文到底在哪到底怎麼了,一邊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就算不是想找的人,也不該見死不救,裴夙玉當時是這樣想的,但衝進去看到那個人時……

裴夙玉首先是震驚。

她第一瞬間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人就是程立,還是景鑫先衝上去,突兀尖叫一聲:“程立?!”

——這個人果然出獄了!

裴夙玉第一想法是這個,不等她上前,景鑫率先揪住程立的衣領,厲聲質問:“喻文呢?喻文在哪??!”

這也是裴夙玉想問的問題,隻是被景鑫揪住的人,不知聽到了哪個關鍵詞,整個人忽然劇烈地顫唞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尖叫得更為淒厲!

兩人一時皆是一愣,忽然才反應過來,麵前這個萬惡的團夥頭子似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他脖頸一大片一大片滿是血汙,甚至還有蔓延開來的趨勢,臉上也乾淨不到哪去,整個人趴伏在地上根本直不起身。

景鑫對信息素沒有感知,裴夙玉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個alpha似乎完全失去了信息素的本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靈光一閃之際!裴夙玉看向程立的後頸處。

果然那一整塊肉完全空了!粗糙的邊緣似乎是在表明那是被人生生挖出來的傑作,腺體的位置極其敏[gǎn],但裴夙玉沒有絲毫憐憫。

程立十年前在那些地方作威作福,拐賣兒童虐殺她人,如今終於成為了彆人手中魚肉。

十年怎麼夠,誰來償還那些孩子的生命,誰來彌補午夜夢回的恐懼夢魘,裴夙玉站起身,冷漠地掃了一眼他身上遍布的鞭痕。

她甚至還在瘋瘋癲癲地呢喃著喻文的名字,說什麼:“不……她是我的女兒啊,不,不可能……”

生剝腺體,受儘羞辱,連精神世界都被擊潰,裴夙玉不知道喻文是怎麼做到的,但她很清楚地知道,這個人明顯已經活不下去了。

此時此刻讓她死去反而是一種解脫,裴夙玉踹開求生本能突然爆發的程立,抬眼看向景鑫。

景鑫臉上的表情也是極其憤懣,甚至伸腳刻意多踹了兩腳補刀,一直到裴夙玉看向她的時候似乎才反應過來,不由短促地尖叫一聲:“喻文!”

她一下往更深的地方衝去,知道喻文在這,裴夙玉沒那麼擔心,但另一種預感卻更為強烈。

以至於到了倉庫最深處,裴夙玉看見平靜地坐在角落裡的喻文,臉上也並沒有像景鑫一樣彌漫上欣喜,反而是格外沉重。

喻文看見她們兩個人,眼神微微一動,看起來並不意外,卻還是一句話不說,隻是坐著。

一直到這個時候,景鑫也遲鈍地察覺到了什麼,卻又不願意承認,徑自衝過去抱住了喻文,卻聽見身下向來堅強的女人悶哼一聲。

景鑫一瞬間慌了,掏出手機就想報警,屏幕緊接著卻被一隻手堅定覆蓋。

是喻文的手。

景鑫顫唞著抬頭,喻文扯起唇角朝她笑了笑,覆蓋屏幕的手緩緩上移,撫摸著愛人的臉頰,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隻除了……

除了喻文根本動彈不得的左手,還有剛張嘴就溢出血絲的唇角。

景鑫眼淚直掉,她從沒有這麼脆弱過,她想讓喻文彆說話,想打電話叫救護車,但是她又格外清楚——她的愛人抱著必死的決心。

一切毫無挽回的餘地,喻文的血已經鋪滿了一地,她奄奄一息,卻還笑著,說:

“謝謝你陪完了我的最後一程……”

“但是……你也要記得,咳,答應我,忘了我。”

景鑫僵硬得不能動彈,隻有眼淚簌簌不停,喻文手拂過的位置仿佛仍殘餘著她的留戀和不舍,但實際上她的愛人早已鬆了手。

她的聲音還在極輕地喃喃著什麼,像是放棄了一些東西,卻又笑得滿足。

喻文說:“結束了……一切終於結束了。”

她的目光不其然地落在了裴夙玉身上,裴夙玉一直不敢上前,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能做什麼,她大腦一片空白。

不過還好,還能聽清喻文的最後一句話:“好好照顧鹿鹿,我把她徹底交給你了。”

那一瞬間,就連裴夙玉也忍不住偏過頭去,淚流滿麵。

她不曾誤認她的愛人,卻清晰地看見另一個人如何死去,命運隻管捉弄,絲毫不管承受的人是癡是傻,到最後,隻淪落得一句“結束了”潦草收場。

外間斜陽一點一點落儘,廢棄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