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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小熊以後 籠中月 4477 字 6個月前

映報平安,連他順利抵達的消息都是小劉告訴肖嘉映的。

想不出彆的理由,肖嘉映隻能把原因歸咎為小孩階段性的情緒起伏,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

結果兩天後小劉偷偷給他打電話通風報信:“談默這小子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回來就開始拒絕吃藥和治療,連白主任的話都不肯聽了。你們出去玩得不開心嗎?我看他整天坐在窗邊悶悶不樂的,也不說為什麼。”

“你把電話給他。”

小劉進去交涉了一番,隔一會兒無奈地小聲:“哎呀,他不接,不會得抑鬱症了吧,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肖先生你有空就過來一趟,我們都拿他沒辦法了。”

周六肖嘉映帶了幾件專門給他買的衣服,路上看到草莓新鮮,又買了兩盒裝好的拎著。

【吃午飯了嗎?我在地鐵裡,一小時後到。】

【給你帶了好吃的。】

沒有回應。

去醫院的路還是那麼遠,坐車坐得人犯困。可一路上手機都很安靜,談默連個泡都沒冒。

下車陽光晃眼,肖嘉映調整好心態。

無論如何不能跟他生氣。

結果到了住院部的樓下,抬頭就看到窗邊有個熟悉的人影。談默坐在那裡,兩條腿懸在窗外。

肖嘉映呼吸都暫停了:“談默!你在乾什麼?快下去!”

窗口的談默好像在發呆。聽到喊聲,他視線往下,看清是誰以後,手一撐翻回房間,全程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三步並作兩步,肖嘉映焦急地跑上樓。

午後,陽光耀眼,麵積不大的病房被照得通亮。談默坐在床邊背對著門口,頭微微垂著,像犯了錯誤的小朋友,讓人無端心軟。

“你又犯什麼病?窗口也是能隨便坐的?萬一掉下去——”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因為看到談默的下巴動了一下,但沒有把身體轉過來。

準確地說,談默掃了他一眼,但沒搭理。

肖嘉映氣得把帶的東西全扔床上,草莓盒子直直擦過談默耳際。但他躲都沒躲,隻是眉心皺了皺:“你怎麼來了。”

“是啊,我還來乾什麼,就該再也不管你!”

“嗯。”

“你——”

肖嘉映差點被噎死。

“你給我轉過來!”

談默和他保持一段距離,眼神冷淡而欠揍,眼皮上掀看了他一眼。

“轉過來了,然後呢。”

“……”

哪來的沒心沒肺大爛熊,當初就不該把他從垃圾桶裡撿出來。

沒力氣跟他爭辯,肖嘉映回頭叫人,小劉忙忙叨叨地跑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他剛才要跳樓。”

小劉嘴成O字型:“誰?!”

“談默。”

談默眼撇開:“我沒有。”

“那你坐在窗戶旁邊乾什麼,看風景?”肖嘉映沒好氣地問。

“我在想事。”

“你能有什麼事可想。”

無非就是思考自己是人還是熊。

“不要吵架嘛,”和事佬小劉兩頭不得罪,“要談就好好談談吧,有什麼事說開就好啦。”

談默垂眸:“你先走吧,這幾天彆來看我。”

一路趕過來,肖嘉映連午飯都沒顧上吃,現在還遭到這種冷待。

再開口他嗓子都啞了。

“你以為你是誰,想讓我來就來,想讓我走就走?以後要是不想讓我來看你就提前說,我也有很多事要想,有很多事要做,我的世界不是圍著你轉的。”

閱曆跟性格不允許肖嘉映計較,但是麵對這樣的談默,他就是一直在計較。以前他計較談默失聯,計較談默過年不回家,現在又計較談默態度忽冷忽熱,和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

平時的溫和穩重都是假象,在談默麵前他就是很容易原形畢露,變得斤斤計較,錙銖必較,一點細枝末節的情緒變化都會敏[gǎn]地察覺。

“怎麼不說話了?”他蹙眉盯著談默,雙?唇抿緊又鬆開,“剛才不是還有很多意見嗎,這會兒又啞巴了?”

談默背過身,重新回到看不見他的坐姿。

一副拒絕交流的態度。

“好,那你就當一輩子啞巴吧。”

肖嘉映在原地又站了半分鐘,然後走過去把衣服和水果從地上撿起來,忍著難受的喉嚨,全程一眼都沒看談默。

肯定又是那種很無所謂,或者冷淡的,不顯山不露水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他做了個深呼吸,把東西放到櫃子上,不想再自取其辱。

沒想到還沒摁下門把手,談默忽然叫住他,低聲說:“肖嘉映,兔子死了。”

空氣一秒停滯。

肖嘉映震驚地回過頭。

“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知道的?”

談默垂眸,彎著背脊:“早就死了。從頭到尾,她根本就不存在,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對不對?肖嘉映,我精神有問題,兔子早就死了。”

說完,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眸更深地斂下去。

“你說得對,你不應該再管我,我也不應該再接近你了。我算是什麼……我憑什麼霸占著你,你幫了我那麼多,但我帶給你的永遠都隻是麻煩,無窮無儘的麻煩。我在拖累你,你彆管我了,根本就改變不了。”

他的背在一點點繃緊,脊椎從上衣透出來,低下的頭輕微搖了搖。

肖嘉映慢慢回過神,意識到一件事——

眼前的談默正被困在一間漆黑的房子裡,邁不出去也打不破牆。

“談默。”

他把頭無力地垂低,雙手先是壓著額,少頃捂住臉,因為用力過猛,指節缺血發白。

“肖嘉映你彆管我了,我沒救了。彆為了我搬家,你喜歡住在那個地方就彆搬,也彆給我錢,那是個無底洞,我不能把你也拽下去。我就是沒救了,不值得你為我做任何事。”

他在說很早以前就想說的話,深埋在心底很久的話,哪怕隻是為了臆想出的感情。出於這些無法改變的原因,他逼迫自己遠遠地離開,用最殘酷的方式逼自己,同時還想把對肖嘉映的傷害減到最低。

正常的談默留在了那一年,剩下的,是自我折磨到失常的他。對母親的愧疚,對父親的痛恨,對貧窮的不甘,對肖嘉映的不舍,矛盾深刻的感情讓當年二十歲的他不堪重荷,精神世界支離破碎。

他寧願縮在那間黑房子裡,也不想再走出來害人害己。

白主任趕來給他用了藥,他暫時安靜下來,留在房間沉睡。

進診療室,肖嘉映長久地心悸。

“為什麼談默會這樣?”

“你還沒發現嗎,”白主任說,“他在想起來的過程中。”

是。

他一定是在想起什麼。

“也正因為如此,他開始激烈地抵觸治療。”白主任看向肖嘉映,“精神的崩塌再重建是個危險的過程,有可能他咬牙挺過來,從此恢複成正常人,有可能他就——”

“徹底失常。”肖嘉映輕微咬字。

白主任點頭:“嗯,不過我想,這是最後一間了。”

回到病房,談默還在睡。

肖嘉映脫了鞋躺在他旁邊。

空氣裡有股草莓甜味,談默的體溫很高,後背一層薄汗。

肖嘉映從後麵抱上去,%e8%83%b8膛貼著他彎曲的背肌,一隻手從前麵,另一隻手從他腰下穿過去,摟腰,胳膊收緊,下巴搭在肩膀上,很像取暖的姿勢,明明現在是要命的夏天。

不一會兒談默就被熱醒了。

他沒完全恢複意識,但把頭扭過來,認出是誰。

“肖嘉映……”

姿勢肯定是不太舒服,所以他動了動。但肖嘉映默默將人摟得更緊。

“我熱,”談默低聲抱怨,“我都出汗了。”

“那就熱著。”肖嘉映輕輕咬唇,“除非你不喜歡我抱你。”

殺手鐧。

果然不動了。

隔了會,肖嘉映嘴唇貼著他頸後,放低聲:“你怎麼老愛出汗,以前也是,動不動就一身汗,然後要求開空調。家裡電費高都是因為你,還全部都我交。”

“喔。”

談默應答得有氣無力,因為藥效還沒退。但還是轉過身,雙手雙腿纏住肖嘉映,小腹的薄肌隔著衣服都覺得灼燙。

“你不生我氣了?”談默臉埋進鎖骨,嗓音低悶,“我剛才凶你。”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不是故意的,兔子死了我很傷心。”

口%e5%90%bb認真到讓人心碎的程度。

“嗯。”肖嘉映拍拍他的背,“我明白,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談默搖頭:“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因為拉著窗簾,所以下午的房間是橙色。

寂寂良久。

肖嘉映問:“還有呢。”

“還有什麼?”

“你肯定想起些什麼對吧。”

談默埋頭拒絕坦露。

肖嘉映想了想,薄毯拉上去,從他喉結親起,一路向下,慢慢地親到%e8%83%b8肌附近,溫軟的唇在那裡流連。

嘗到汗液的鹹味,肖嘉映伸出舌,%e8%88%94了%e8%88%94。

生澀的處男哪頂得住這種攻勢,馬上就嗓音沙啞地叫停,“肖嘉映你等等……”

“叫哥。”肖嘉映嘴唇稍住,牙齒微微咬下。

“哥……”

走不出困境的談默很痛苦,但肖嘉映總是有辦法讓他不那麼痛苦,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肖嘉映都是他最要緊的那點溫暖。

掀開毯子望著他,談默眼尾泛紅,眼神深邃。

肖嘉映視線避讓:“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主動的?”

談默問:“這叫主動?”

“不然呢。”

“喔,”談默那張冰山臉出現很明顯的裂縫,“我就是想確定你什麼意思。”

“確定完了,然後呢。”

“沒有然後。”就是知道了那個聲音說得不對,肖嘉映根本不恨自己。

談默身體往上挪,捧著他的臉頰用力親下去。

肖嘉映都快窒息了。

枕頭被他們壓得幾乎扁平,床單皺巴巴的很像抹布,空氣稀薄到讓人頭暈目眩。

談默邊親邊喘,摟在肖嘉映腰側的手掌反複揉掐,等到把肖嘉映親得恍惚,才稍微停下,“我就要霸占你。”

“……嗯?”肖嘉映哪聽得清啊。

“我說——”

目不轉睛地盯著,低啞的嗓音確實是那個談默,但說法和語氣就很熊:“去他媽的拖累,我就要霸占你。”

第57章 歸家路

離開醫院之前,肖嘉映成功跟談默約法三章。

【不能再坐窗邊,不能再不吃藥,不能失聯超過一整天。】

寫下來,拿雙麵膠貼在談默床頭,肖嘉映心滿意足。

這根本就是對付小朋友的辦法,但是也沒有更好的招,隻能希望他長點記性。

還有就是,希望他看到自己的字,知道有人在牽掛他,在他難受的時候。

因為治療的過程很痛苦。